192

    如此對答如流，硌明白對方早有準備。

    他能做的也只有把格雅愿意坦白的事情都問一遍：“你和西蒙認識多久了？”

    “我手術康復沒多久就知道他的存在，真正有接觸大概是在他父親去世之前的幾年?！备裱呕貞浀?。

    “他父親就是給你做手術的醫生？”

    “是的?！?/br>
    “這里一直作為他的手術室？”

    “是的?！?/br>
    “家族的人也來這里做手術？”

    提到家族的時候，格雅終于停頓了一下：“是的?！?/br>
    這個問題也是質詢的拐點，之后的問題變得更有攻擊性：“為什么要讓那份手術記錄流出去？”

    “什么手術記錄？”格雅裝傻道。

    “原本在白蓮家保存的那份記錄，上面有你和西蒙的詳細手術過程?！?/br>
    “那份記錄啊……”格雅恍然點點頭，“里面的內容本來也不是什么秘密，當時那個年輕人的處境很困難，既然那份記錄能幫到他，又有什么不好呢？”

    硌沒有期待對方給出多么無懈可擊的借口，他只想確認格雅在整件事里扮演的角色：“所以你一直都知情？”

    像是感覺到了什么，格雅有些遲疑，但還是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是的?！?/br>
    “原來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硌苦笑著感嘆，長久以來拒絕正視的猜測不過是他在自欺欺人。

    不管是寂徑還是格雅，眼前這個人從一開始就知道會發生什么，不僅放任整件事越來越不可控制，而且也在暗中影響著事態的發展。

    流淌的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他蘇醒過來差不多十年，心境已經和原來大不相同，而寂徑成為格雅已經五十年，這么長的時間能改變多少東西？

    又或許從一開始，他就對真正的寂徑一無所知。

    “我才發現，自己并不了解你?！表押鋈挥行├哿?，來到床的另一側，與格雅面對面對角而坐，“我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br>
    “我的想法不值一提?！痹掝}的轉變令格雅措手不及，語氣也拘謹起來。

    “收手吧，寂徑?！边@是重逢后，硌第一次喊對方的名字，“帶上‘家人’，和我回森林去?！?/br>
    從語氣加重的“家人”二字，格雅明白硌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秘密，卻依然沒有改變主意：“只要找回最后一批心臟?！?/br>
    “找回島外的心臟沒有意義，在我的力量范圍之外，無論是靈魂和神力，根本無法保存下來?！表验]上眼睛，宣告了那些珍獸的最終命運，“那些心臟就算回來，也變不回珍獸?！?/br>
    聽到這些，格雅沒有顯露意外，似乎早已知曉：“至少可以把您的心臟找回?！?/br>
    果然，格雅知道自己的心臟流落的到島外，并且正在設法尋找。據他所知，掌握這唯一線索的人就是繆爾。

    更換過心臟的家人，與西蒙和伯寧的接觸，對尋找心臟的執著，這些線索都表明，格雅和枯淵山洞里的慘況脫不開干系。

    這是硌一直不愿深挖的可能，他始終認為寂徑是溫柔的，并且不斷說服自己，然而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愿：“你沒聽到嗎？神力在島外不能保存，它已經和石頭沒有區別?！?/br>
    格雅沉默了許久，面對這樣的現實依然沒有動搖，堅持道：“無論如何，那是您的心臟?！?/br>
    硌盯著格雅的眼睛：“你真的只為了找回心臟嗎？”

    有那么一瞬，他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閃避。

    “為了找回心臟，一些非常手段是必要的?！?/br>
    硌對這個含糊的回答相當失望：“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為了達到目的，你可以不擇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