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1 某個情人節的記憶

    那是大學時代的事情。

    那是林頌晨和尤暢認識后的第一個情人節，他們那時還沒有直呼對方的名字。見面的時候還會有一些拘謹，明明已經住在一個宿舍了，還是多少有些距離，但是那一天，兩人的關系有了突然的進展——

    因為他們都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約會。

    宿舍里的其他兩個人都早早出了門和女朋友吃飯逛街秀恩愛去了，而且還說了今晚會在外面度過。唯有林頌晨在宿舍里泡著面，開著電腦，繼續寫著自己幻想的后宮爽文，而尤暢就在一邊吃著自己買回來的巧克力蛋糕，一邊戴著單邊耳機打著單機的戀愛游戲。

    宿舍太過安靜。

    而外面又太過喧鬧，不知道是失戀了還是告白成功的男學生在樓下一邊跑圈一邊大喊，還有一些一起起哄的聲音。

    “好吵啊?！绷猪灣勘緛砭涂ㄎ?，又因為自己根本沒有戀愛經驗，總是寫些只會倒貼的女性角色讓他自己都有些厭倦了，他把泡爛的面條吃了兩口就放在了一邊，看了看坐在床上玩游戲的尤暢，“尤暢，你在玩什么？”

    “啊…？”一直用手在按鍵的尤暢突然慌了一下，連忙關掉屏幕，才轉過頭看林頌晨，嘴巴里咬著的勺子也掉到了腿上，“我…在玩戀愛游戲啦，就是和女孩子約會那種…”

    “誒？”林頌晨看他慌亂的樣子，突然不懷好意地笑起來，“怎么約會才會成功，你也給我分享一下吧？”他一下走了過來，坐到尤暢的旁邊，拿起另一只耳機塞到耳朵里，“誒？！這、只是什么聲音…”耳機里傳來少女的笑聲和男性的慘叫，聽得他一下子起了雞皮疙瘩。

    “呃…”尤暢不知道是不想解釋還是不能解釋，幫他把耳機取了下來，才打開手機的屏幕，屏幕里是拿著槍的雙馬尾少女在對著幾個沒有臉的男人進行射擊的畫面，雖然沒有畫出血漿飛濺的場景，但是少女的狂氣從眼神和笑聲中完整透了出來，十分嚇人。

    “我搞砸了?！庇葧骋荒樉趩?。

    “什么鬼啦這是？”林頌晨還是沒有搞明白，“戀愛游戲這么重口的嗎？”

    “我選項選錯了…”尤暢咬著唇，小聲地說道，這個事實似乎讓他感覺很羞恥，“我就不該一邊吃東西一邊按鍵的…偏偏選了個超級虐的路線…”

    “哈哈哈哈哈！”林頌晨反應過來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原來不會戀愛的人不止我一個啊~”他一把樓上尤暢的肩，“現在我們就是戀愛失敗聯盟的兄弟了！”

    “什么戀愛失敗啦！”尤暢嘟起嘴，鼓起臉，“頌晨你明明就沒有戀愛過吧？”

    “和你這個只和紙片人談過戀愛的人相比，我好歹還是暗戀過三次元的女孩子的！”林頌晨也反駁道，不過他在這么近的距離看尤暢，突然有種覺得嘟起嘴的尤暢很可愛的感覺。有點想戳他的臉?！澳愠擞螒螂y道還和女孩子交往過嗎？”

    “…小學的時候，”尤暢支支吾吾地，把過去的經歷從記憶里篩選出來，“和女孩子牽過手的…”

    “哈？啥時候的事？！”林頌晨突然認真了起來，抓住尤暢的肩膀，“你們只是牽手…而已嗎？”

    “頌晨，別抓得我那么緊啦！”尤暢抱怨著，臉上還有少許紅暈，“小學生肯定只是牽手而已啦…你還期待能發生什么…”

    “哦?！绷猪灣繉嶋H在想最好什么也別發生，不過只是牽手的話，他現在和尤暢也可以做得到啊——誒，仔細想想，他和尤暢好像并沒有牽過手？“尤暢，我問你，我們兩個牽過手嗎？”

    “哈？干嘛突然這么問？”尤暢被這個電波的室友嚇到了，有些警惕地看著他，“林頌晨，你不會是想拿我當模擬戀愛的對象吧？”

    “模擬戀愛？”林頌晨一臉疑問，仿佛剛才那個問題和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沒想過啊，只是普通的女孩子都牽過你的手，我作為你的朋友也想牽一下看看而已?！?/br>
    “誒——”整個人在一本正經地說著什么讓人害羞的話??？尤暢很快臉就紅透了，“你、你又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可是我覺得我和你的關系應該要比你和普通女孩子的關系要好??？”林頌晨一臉理所當然地看著尤暢，“你想想，如果現在你是和一個普通女孩子靠這么近的話，你會怎么做？”

    “……”尤暢真的乖乖閉上了眼睛?！?.....普通的女孩子是不是會偷偷吻我？”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態這樣問的，但是故意閉上眼睛測試對方的態度居然讓林頌晨有點心動——心動？

    “我、我怎么知道！”林頌晨對閉上眼睛湊上來的尤暢慌亂起來，本來臉紅的一方居然一下就把形勢反轉過來了，始料未及，林頌晨硬是把悸動的心跳壓了下去，深呼吸了一口，“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想看我和女孩子相處的反應呢~”尤暢睜開眼睛，笑得有些邪氣，“如果一個普通女孩子肯和我在情人節單獨約會的話…”

    “如果？”

    “那我就不會在這里跟你聊天了！”尤暢彈了一下友人的額頭，帶著惡作劇的笑容看著捂著額頭的林頌晨，“我覺得戀愛那么秘密的事情，還是不要說出來比較好哦?！?/br>
    “那不就是有女友沒朋友了嗎？”林頌晨不甘心地喊出來，“如果朋友戀愛幸福的話，我也想取取經，順便也開心一下…”對于社交無能的自己的來說，林頌晨的確有一半以上的發言是出自真心。不過好朋友真的戀愛了的話，聽他講戀愛的甜蜜發展，林頌晨也不敢確定自己會是開心還是嫉妒。

    “我如果聽到好朋友戀愛了的話，大概不會再去打攪他吧…”尤暢說著這句的時候，眼神有些落寞，“他和另一個人走得更近了，如果我還去靠近他的話，說不定真的會嫉妒…”

    “這樣說的話，戀愛不就會失去好友了？”林頌晨也有些苦惱，“不過我想尤暢你應該不用擔心我，因為我覺得我在被父母催婚之前都不會戀愛的?！彼€有些自豪地擺出了一個帥氣的姿勢。

    “…你這么說我更擔心你了?！庇葧撤鲋~頭，靠到了墻邊?！叭绻皇桥氯说脑?，我覺得頌晨應該會是個很受女孩子歡迎的對象呢，人又真誠又溫柔，還會寫書…”

    “你突然這么贊我很不好意思誒！”雖然說著不好意思，林頌晨聽在心里還是很高興，“但是我覺得現在其實也好，因為怕人我才會讀戲劇，才會想要當作家，才會遇到戲劇社的你和大家，如果和女孩子在一起了，或許想法又會改變了?！?/br>
    “…頌晨，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庇葧晨窟^來，貼著林頌晨的耳邊，悄悄地說話，“如果你有欲望的話，要怎么解決？”

    “欲望…？”林頌晨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但是把這個詞重復了一遍之后，他也臉紅了起來，耳朵在發燙，“什么、怎么解決啦!只、只能靠自己了不是嗎？”

    “誒?！庇葧晨粗猪灣堪l紅的耳根，揶揄他道，“我看你平時寫的文里面男主都是老司機吧？難道那些全都只是紙上談兵嗎？”

    “那、那尤暢你又是怎么解決的？難道不是靠自己嗎？”

    “我…只要玩游戲就好了啊…”尤暢也有些結結巴巴的，雖然不是沒有遇到過那種渾身發熱的焦躁情況，不過他也沒有去尋求某些服務的念頭，“如果連朋友都無法交際的話，那種…要暴露自己一切的情況又怎么可能…”

    “結果我們打平手了?！绷猪灣坑炙闪艘豢跉?，“我還以為像尤暢你一樣那么喜歡交朋友的人一定不會有這方面的煩惱呢…說實話，你在樂隊當主唱的時候，沒有女粉絲投懷送抱嗎？”

    “我可是很純潔地在唱歌誒！”尤暢交握著雙手，“再說我在樂隊的時候，都是想著怎么跟前輩學習唱歌的技巧，哪有時間和女粉絲交際…”想起樂隊的前輩，尤暢眼里又多了一份迷弟的光彩，“前輩才是真的很耀眼，之前演出的時候，居然有高中生跑過來問他要不要交際一下什么的，還有女孩子請他擁抱，雖然我也覺得前輩真的好帥氣，但是我可說不出那么露骨的請求…”

    “哈？”林頌晨突然大叫起來，“難道你也想和前輩睡嗎？！”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啦！我只是說擁抱啦！”尤暢紅著臉，有些生氣的樣子，“再說就算只是擁抱…我也會覺得不好意思啊?！?/br>
    “會嗎？我覺得朋友之間擁抱一下也沒什么啊?！绷猪灣窟@么說著，一下子抱住了尤暢，“就像這樣，難道尤暢你會覺得害羞嗎？”

    “…我覺得，”雖說這個舉動猝不及防，但是被林頌晨這樣從側面抱著感覺特別微妙，“我像是被一只熊抱著?！庇葧橙滩蛔⌒α似饋?。

    “哈？”林頌晨瞪大了眼睛，“我有這么壯嗎？”環著尤暢的手又收緊了一些，“是你太瘦了吧，如果我是熊的話，你就是被熊抓住的小狼~”

    “你抱得太緊啦，我好熱！”尤暢一邊扭動著一邊掙扎，微長的發尾弄得林頌晨鎖骨很癢，“我要是小狼的話就要咬你了哦！”尤暢張開嘴，做出要咬林頌晨的模樣，把臉靠過來。

    林頌晨卻一點也不意外，繼續把他往身體這邊抱緊，兩個人動來動去地一用力就一起倒在了床上，以奇怪的姿勢糾纏在了一起。

    “我、真的會咬你哦！”尤暢用手抓著友人的肩膀，湊到他的鎖骨那里，就差伸出舌頭了，“嗚…”結果被對方用手按到胸前，貼著對方的胸口，聽到了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嘻嘻！你已經被抓住了哦！”這樣抱著尤暢，林頌晨倒是覺得非常開心，感覺這種親近感讓他整個人都很放松，“尤暢，我覺得認識了你真好?！?/br>
    “哈？”尤暢聽著好友的心跳，也感受著對方的體溫，剛才開玩笑的心情現在也變得有些模糊和曖昧不明了，“怎么突然說這個……”

    “就算情人節沒有女朋友也沒關系啊，和你在一起就很開心了?！绷猪灣烤捅３种@種摟著尤暢的姿勢在說話，看著空白天花板，他好像看到了星空一樣，“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是我是真的覺得這樣的日子挺開心的?！?/br>
    “…我說，你的心跳得好快啊?！庇葧骋财届o下來，側臉聽著林頌晨的呼吸聲，“我之前沒有想過會和你成為朋友呢?！?/br>
    “我也是?！绷猪灣恳策@么感嘆著，“不過認識你之后我才發現朋友之間的交往原來是這樣有趣的啊，你覺得呢？”

    “嗯…”尤暢閉著眼睛，呼吸慢慢變得均勻。

    “喂？”聽到尤暢的呼吸聲，林頌晨原本還想叫醒他，但是這樣難得的時刻，他還是想慢慢體驗，“這家伙怎么說著說著就睡著了啊…”他小聲嘀咕著，嘴角卻是寵溺的弧度。

    他就這樣摟著尤暢，結果沒多久自己也睡著了。

    這是他們度過的第一個情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