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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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币宦暫魡纠亓死杓鞍驳囊庾R。 他睜開了眼,看見秦越的臉擋住了頂燈,正皺著眉看著他。 那日光燈有些晃眼,他不由得用手擋了擋。 “你的手……”秦越看見了他手上的擦傷,眉頭皺得更深了。 “沒事兒,”黎及安攥了攥拳藏起傷痕,假裝不經意地問:“怎么了?” 秦越沉默了一下,低聲道:“明天是巡演最后一場了,我有些話想和大家說?!?/br> 黎及安環顧四周,才發現樂隊的人都在,連最愛玩失蹤的鍵盤手馬飛都不情不愿地坐在地上,不知所然地問道:“說啥?“ 秦越卻不說話了,他從化妝間的抽屜里翻出了碘酒和棉簽,半蹲在黎及安身前,拉過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地掰開,輕柔地擦拭起掌心的傷口來。 黎及安被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加上剛剛與趙含只是草草清理了一下,此時身下粘膩污濁,底褲黏在皮膚上十分不適,臉上也不耐煩了起來,“到底要干什么?” 秦越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一邊抓緊他的手掌繼續清洗創面,一邊平靜地說道:“我要退隊?!?/br> 房間中突然寂靜了,只有空調呼呼地吹著冷氣。 “你說什么胡話呢?”馬飛第一個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喊道。 陸玉被他這一吼喊回了神智,幾步沖上去抓著秦越的領子將他揪了起來,罵道:“秦越你發什么瘋?” 貝斯手見勢立馬上前拉住陸玉,勸和道:“越兒,你哪里不開心了和我們說,別說這么傷人的話?!?/br> 秦越卻默默無言,任由馬飛和陸玉斥罵,也不搭理鍵盤手的勸說,一時場面混亂吵鬧,只有黎及安維持著原來的動作,愣愣地盯著自己被碘酒染黃的掌心。 “砰!” 一聲巨響讓所有人安靜了下來,都將目光轉向了黎及安。 黎及安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神色異常平靜,仿佛剛剛砸出去那個玻璃酒瓶的另有他人。 “我,不,讓?!彼е匾粢蛔忠痪浔某鰜?,仰頭直視著秦越的眼睛。 秦越與他對視了幾秒,移開了目光,鎮定道:“我不是來征求你們的意見的?!?/br> 陸玉也死死地盯著他,一眨不眨的眼睛逐漸酸澀,她終于泄下氣來,紅著眼眶帶著哭腔問:“為什么???” 這也是他們都想問的問題。 他們幾個人,即使是最晚進來的貝斯手,都陪這只樂隊7年了。 但他們都在心里默認,如果要說世界上最后一個會放棄這個樂隊的人,除了執念到有些瘋魔的黎及安,非秦越莫屬。 甚至當年大夢最初的吉他手離開時,黎及安只把自己關在房間灌了一周的酒,秦越卻是去結結實實打了一架,在醫院待了半個月,讓他們都犯了怵。 誰想到他們這些人一起熬過這么多苦后,秦越卻是那個提出離開的人。 秦越一頓,伸手拭去了她眼角將掉未掉的淚,溫柔道:“別問那么多了,明晚見吧?!?/br> 然后便走向了門。 “秦越,“在他拉住門把手的時候,黎及安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卻突然變得弱勢了許多,”是我做錯了什么嗎?” 秦越閉上了眼,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只是深深嘆了口氣,打開門走了出去。 Great Dream巡演的最后一場回到了江京,在他們最常去的CUE。 “欸老含,今兒個氣氛還行??!”CUE明面上的店主站在二樓,在喧鬧的合成器噪音中朝旁邊穿著黑T的男人嚷道,“聽說大夢今晚要散,還擔心會出事兒呢。內部消息,別外傳啊?!?/br> “好歹我也是老板之一,怎么可能干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蹦茄劢俏⑻舻哪腥吮〈匠冻鲆粋€淺淺的笑,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樓下舞臺上的男人。 而那人剛剛這次巡演最后結束一首歌,正在引起又一陣sao動。 “這首歌,“黎及安轉身看了一眼身旁的秦越,“送給我的弟弟?!?/br> “如果沒有他,不會有現在的Great dream,也不會有現在的我?!?/br> 黎及安在舞臺上放得開,皮相又好,熟悉的樂迷大都知道他的性取向,此時這番親昵言論自然惹來臺下陣陣尖叫,甚至有好事的高喊起:“親一個!“”親一個!” 在愈發吵鬧的伴奏與起哄中,他竟然真的愈逼愈近。 接吻在大夢的舞臺上確實不稀奇,黎及安的“放得開”可不僅僅是臺風,興致高昂時,他愛好撲出去吻人,與他最親近的秦越常常不能幸免。 即使此時吻上了,也不會有任何人當真。 但秦越知道這是不同的。 他聽出了黎及安這番自白里藏著的求助意味,知道此時他的靠近不似從前那些玩鬧。 果然,黎及安只是靠在了他的身上,在遠離麥克風的地方帶著只有緊緊貼著他的秦越才能發現的顫抖問道:“秦越,你不要我們的大夢了嗎?” 黎及安還是哭了。秦越心想。 他將黎及安的眼睛按到自己肩窩處,另一只手拿過他手里的麥克風向臺下笑道:“對不住啊各位,我們主唱大人喝多了,都留下來玩啊,我帶他下去歇著?!比缓箜樖謱Ⅺ溈孙L扔給了馬飛,半拖半抱著黎及安下了后臺。 這些地下樂隊巡演唱到主唱嗨了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何況所有表演此時已經結束,臺下噓了幾聲便被更愛說笑的馬飛吸引了注意力,并沒有關注秦、黎二人的去向。 下了臺的黎及安反而掙扎了起來,秦越比他高了十幾公分,平時不過是順著他,這種時候壓制他并不是難事,出了酒吧后門就把他塞進了面包車里。 黎及安還想撲過來說什么,秦越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撂下一句:“你醉了?!北闼ι狭碎T。 他繞到駕駛室想去開車,卻發現一個身穿黑T的男人正靠在后門,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他停了下來,在昏暗中與男人目光碰撞,像是角落里兩只野獸的角力。 在幾秒之后,雙方才放棄了拉鋸。 秦越打開了駕駛室的車門,揚長而去。 黎及安確實是醉了,面包車里都是酒氣。 但大抵也沒有那么醉,他還能通過后視鏡看著秦越的眉眼說:“你最近兩個月確實有些不一樣?!?/br> 秦越只是開車,并不回應他,只有下頜線繃出的線條看得出他并不平靜。 “我以為你只是心情不好?!背聊嗽S久等不到回應,黎及安就自言自語般繼續說道。 他們住的地方離酒吧并不遠,面包車不過是為了方便搬運樂器,這對話還沒正式開始,秦越就到地方開始泊車了。于是黎及安又安靜了下來,跟著他下了車又上樓梯——他們住的是城中老樓,沒有電梯。 爬樓梯時黎及安終于顯露出些醉酒的模樣,差點踩空了一級,被身后的秦越眼明手快地接了一把。 這沉默太過漫長,長到秦越以為他不過是在醉后胡言了,黎及安才在鑰匙扭開門鎖時又開口:“你是不是知道了?!焙屯R粯?,他用的并不是疑問語氣。 秦越一頓,才推門而入,還不忘為他扶著門,避開話頭道:“你醉了,去洗個澡清醒一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