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試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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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容楚給賢妃的孩子取了名字,叫予毅,宮里還沒到小皇子的滿月宴就開始忙碌準備去奉京避寒,宮嬪熱熱鬧鬧在爭取被帶去奉京,畢竟那邊不止避寒,還是在天子身邊近水樓臺先得月。 紓貴妃早已放話,予毅還沒滿月,要留在宮里準備予毅的滿月宴,這句話也把還沒出月子的賢妃也綁在宮中,決定去奉京的第二天,容楚就決定帶四個人去,一個是早已瘋癲的德妃,一個是槿棋,一個是明貴嬪,一個是譚婉儀。 住在明貴嬪對門的黎貴嬪氣得眼睛都翻到天靈蓋,在御花園里故意哭哭啼啼,紓貴妃遠處看到了也繞路走。在后宮之中,總有這種女人在想辦法裝可憐爭寵。 向來有好事都會有德妃一份,算是對淳親王的一點心意和思念,所以帶上德妃不奇怪,一個瘋婦怎么都鬧不出事,這點卻把賢妃氣得吐出一口血,寧愿帶個瘋癲的德妃都不等她的孩子滿月再去,大概是她心中最過不去的一道坎。 啟程的日子是十月二十八,眼看也沒幾天,荷意宮上上下下忙得不可開交,大小兩個主子日常用品都裝了好幾車,她眼看煩只好帶著睿兒去找詩韻聊天。 而詩韻的精神比從前還差了幾分,皓兒一哭她就緊張地坐立難安,讓奶娘趕緊哄好,用紓貴妃的話,這叫神經衰弱。手指瘦得骨節嶙峋,濃重的脂粉快掩蓋不住眼眶,太后心疼她,每日都賜補藥補品,可詩韻卻還是越來越瘦,臉頰都有點下凹。 甚至睿兒蹣跚學步咿呀學語撲到她腳邊喊鈺母妃,她仿佛像觸電一樣整個人跳起來,槿棋安撫她入睡后,悄悄讓蟠桃把睿兒抱回去,睡不到半個時辰又滿身冷汗從夢中驚醒。好不容易安撫詩韻睡沉了,槿棋攏攏袖子去找同住一宮的紓貴妃—— 紓貴妃正閑情逸致等她過來,二哈見槿棋來了,伸著舌頭流著口水等。他們之間也不需什么客套,也不需要裝什么,槿棋直接開門見山說:“不如讓韻jiejie和我住一起,她現在的樣子我確實放心不下?!?/br> “這個想法可以,但是這幾天你要上路去奉京,不如回來之后再搬過去?!?/br> “我也知道不是難事,只不過我想起一件難事……” 紓貴妃提起興趣:“是什么?” “管頌?!?/br> “噢,我都忘記了他還在我宮中,”紓貴妃有意隱瞞些什么,“但是他現在不太適合離開,還是等你從奉京回來吧?!?/br> 槿棋幾乎無法想象管頌究竟在這里受到什么待遇,下意識緊張起來:“我能去看看他嗎?” 他的臉上有點遲疑,不過很快還是帶槿棋去密室,只見潮濕陰暗不見天日的密室里,管頌被好幾條鎖鏈綁住手腳,背對門口坐著,她小心翼翼走下樓梯,試探性問:“管太醫,是本宮?!?/br> 繞過他身邊的鎖鏈,到他面前,只見他身披一件深藍色的袍子,全身被綁得嚴嚴實實,嘴巴被堵住,槿棋差點忍不住開口問紓貴妃,開口前的一瞬間理智使她趕緊閉嘴,手發著抖拿開堵住他嘴巴的手帕:“是本宮不好,前段時間發生了點事,我被皇上降為嬪,還禁足過幾個月?!睕]有說出到底是幾個月,這點給自己留下余地。 管頌瀕臨崩潰的邊緣,用力保持理智,聽說過林婕妤小產后被降了位份,想必是沒辦法實現承諾,如今還來看他已經是有心了,她的出現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沙啞的喉嚨里張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娘娘,恕微臣無禮……微臣……微臣想死,求娘娘賜微臣一死……” 上次見他,還求帶他出這個火坑,這次卻已求死,算算時間管頌大概是六月左右生下孩子,現在此時密室里哪有什么孩子?槿棋抬頭看站在樓梯上的紓貴妃道:“他的孩子呢?用得著把他鎖成這樣嗎?” 紓貴妃笑了一下,仿佛說些和自己沒關系的話似的:“他,親手把那兩個孽種淹死了?!彼谥械哪醴N也是自己的孩子。 “什么意思?”槿棋心里是有點虛的,有點低聲下氣,她知道紓貴妃的手段不低,知道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紓貴妃……他快瘋了……” 只見紓貴妃喚聽竹過來:“聽畫,給娘娘說?!?/br> 聽畫是一直照顧管頌的人,她在槿棋耳邊細語幾句,顧慮到其他方面,聽畫只是寥寥說了幾句,讓槿棋知道管頌親手把自己生下來的嬰兒淹死而已,這樣卻惹惱了紓貴妃,紓貴妃將管頌自己讓自己懷上了—— 對,管頌具有兩個性別,所以除了有違常倫之外,實際上是可行的,不過紓貴妃實行了這個異想天開有違倫常的想法而已。 再奇怪的事情槿棋都能接受,但這一切太可怕了,根本無法想象,看著槿棋臉色突變,紓貴妃更像是沉迷自己的試驗品,微笑著注視起管頌,語氣里還帶點自豪地說:“那對孽種五月末出生的,七月的時候開始新的實驗,現在他有了三個月,我只好鎖起他免得他過分活潑?!?/br> 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在這個陰森的密室之中用自己本來帶磁性的男聲說這句話,不禁打了個冷戰,小全子識趣地把管頌的嘴堵上,槿棋用半談判的口吻商量道:“等……這個實驗結束后,我立刻帶他出宮?!?/br> “嗯,只要他乖,當然沒問題?!奔傎F妃的語氣依舊和平常閑聊那般不緊不慢,骨子里透露著比這個深秋的密室更加陰冷,大概沈秋遙就是這樣的人。 知道這最可怕的不是管頌的身體,最可怕的是紓貴妃,小時候槿棋在家里養了只兔子,開始養的第一天只是約好和哥哥遲點把兔子養肥吃了,一天天她和哥哥悉心照顧這只兔子,半年后哥哥和兔子的感情很深,對她說不如一直養著吧,林家這么大也不缺這么一只兔子吃,最后她微笑著把兔子抱去廚房,她和哥哥親眼看著廚娘殺死了兔子,一個時辰后兄妹倆一起吃著這只已經培養出感情的兔子。吃兔rou時候的她和紓貴妃又有什么分別呢?那時候看著廚娘殺兔子的時候,她就是這副表情,和紓貴妃簡直一模一樣。 本質上槿棋和紓貴妃非常像,所以他們某程度上都摸不清對方的底,卻又知道對方想的是什么。 “我們約好,明年五月我帶他走,不會再改?!?/br> 紓貴妃的回答只是微笑著點點頭,這個人差不多是玩膩了,其實不用五月,只要完成他腹中這個“實驗”,紓貴妃照樣可以放他走。 槿棋深知紓貴妃說過的話都是算數,很有把握五月能帶管頌出去,讓他寫一封家書給父母,說他現在在德州很好,明年五月可以回家,她能為管頌做的事情只有這么多。 看完管頌,過幾天就上路去奉京,這次奉京之行約莫也是一份禮物。 林大人身為尚書,要跟著皇上一起去,奉京和京城不一樣,規矩沒有宮里這么多,容楚偷偷和林大人說帶上家人一起去,到奉京別院后他神神秘秘讓槿棋換上平民的衣服微服私訪,只帶上蟠桃和碧桃。 槿棋帶來的平民衣服只有未出閣時候的,還好穿著也合身,容楚神神秘秘帶她去別院附近一個小院子,一開門,林大人一家正整齊候著御駕親臨。 看到幾年未見的父母兄嫂,她瞬間激動得說不出話,容楚連忙說平身平身,她已是天子寵妃,與父母兄嫂見面,家人都要下跪,容楚對她說:“和家人多說說話,我去城里看看,傍晚來接你,晚飯前回去,可不能讓別人知道?!?/br> 林夫人連忙叩頭謝恩,槿棋趕緊扶起母親,悄悄拉過容楚說幾句話便過去和家人團聚,算是別出心裁的禮物,比在她面前放一百個煙火更加管用。 下人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點心,槿棋像小孩子直接用手拿起母親做的點心往嘴里塞,仿佛還是養在尚書府深閨里的小姑娘。和母親說了半個時辰話,林大人和林公子進來,林夫人識趣又依依不舍出去了,關上門,房里就三個人。 槿棋放下吃到一半的點心,把對母親的小女兒家表情收起,換成認真的樣子,對林公子說:“哥哥,我們林家三代忠良文臣,怎么突然去當武官?” 林公子不知如何開口反駁,林大人替他說:“你如今是天子寵妃,又生了皇子,我們家要從文武方面都有所發展日后才能好好輔助你?!?/br> 她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后宮的事情自己最清楚可又不能讓父親哥哥知道,只能說:“賢妃當年怎么不是艷絕六宮,現在又剛剛生下皇子呢?紅顏未老恩先斷,當哥哥的勢力還沒發展起來我若是失寵保不住林家,現在每步皆是如履薄冰?!?/br> 林公子道:“皇上正當盛年,皇子日后不斷會出生,皇位就這么一個,只能是想盡辦法護你母子周全?!?/br> 她沒辦法說出太后都知道予皓不是皇室血脈,賢妃生的是個小怪物,這兩個皇子都和皇位無緣,若是宮中再無其他皇子出生,睿兒必成為眾矢之的,林大人沒看穿這點,只能兵行險著讓兒子往武官方面發展,朝廷文臣武官之中必有林家勢力,對日后爭奪皇位有莫大的幫助,槿棋不知道如何勸服自己父親哥哥別搞事情了,只好說:“當年珉淑妃寵冠六宮,生有聰慧的七殿下,為何七殿下夭折,大家心里有數,現在我盛寵不斷,睿兒何嘗不像當年的七殿下呢?從前顧昭儀的事,韻jiejie深受牽連,只能依仗太后和不能生育的紓貴妃,賢妃剛剛生下的予毅有母體帶出的毛病,予皓和予毅皆與皇位無緣,再有小動作,睿兒只會成為箭靶?!?/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