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PTSD釋懷(彩蛋:單面玻璃的另一邊)
再次醒來,我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發呆。 所以這是又重生了? 每天醒來我都這麼懷疑,但目前左手臂上的點滴針告訴我,大概率是沒有重生。 所以目前的時間點還是在跟神盾何主管談話後,我突然暈倒,而被送到類似醫務室的地方吧。 目前醫務室內沒有人,所以我就放松身體回想剛才的狀況。 看來之前在蘭德爾關卡所受到的rou體跟精神傷害已經轉變成PTSD(創傷後壓力癥候群)了。 當時遭遇到的疼痛跟死亡體驗幾乎都來自於他那群特種兵保鑣,所以我對於這類型男性,在本能上充滿抗拒。但因為日常生活并不會遇到這類型的人,所以這點被我下意識地忽略了。 這次來到神盾,何主管是完全、100%符合這類型的男性,所以一被他靠近,就引發了我身體跟精神上的本能抗拒。 我害怕、恐懼、想盡速逃避遠離這類型的人。真的被近身的瞬間,驚恐過度引發身體本能防衛機制,所以我就暈倒了。 …看來我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啊,我自嘲地勾起嘴角。 大概是看到監控發現我醒了,一位穿著白袍的女醫師敲敲門走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點滴的殘量:「你醒了?這點滴只是葡萄糖液,對身體無害的,不用擔心?!?/br> 我點點頭。 她似乎在斟酌言語,遲疑片刻才開口:「你…愿意聊聊嗎?何主管很擔心你呢?!?/br> 我垂著眼眸不愿多談:「我只是低血糖貧血,讓你們擔心了,抱歉?!?/br> 她悄悄嘆了口氣:「…有需要可以來找我,我是神盾的駐診醫師,叫我安琪吧?!?/br> 「好的,安琪姐。抱歉讓你們擔心了,等點滴滴完我就回家了,父母會擔心?!?/br> 「好,有什麼事都可以找我,這是我的聯絡方式?!顾f來一張名片,上面用漂亮的花體字寫著姓名職稱跟聯絡電話,還飄散著微微的香氣。她還是一臉擔心的表情,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醫療室。 將名片先放在床頭柜上,我再次閉上眼。 所以這個節點還要我去克服或是治好PTSD?這天道是有病嗎?把年幼無力的小朋友丟到那種地獄難度的關卡,還硬要人通關,現在居然還要自己給自己治???若真能投訴,我準要給零分甚至負分差評。 我閉上眼上網搜尋關於PTSD的治療法。 心理治療跟藥物治療,放松心情自我開導… 看完後,我還真想冷笑一聲,這就是典型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如果真能放寬心不去在意那些創傷的人,就不會得PTSD了。 若人能像電腦一樣可以隨意刪除記憶就好了。只可惜人不是電腦,記憶這東西也不是說想刪就能刪的。 再加上我的金手指是強化記憶力,頂多只能封存,要刪除是不可能的。而且封存記憶也有風險,有極大可能會因為某些關鍵字或場景導致記憶碎片直接被拉扯出來。 …不過也是我自作自受。在蘭德爾關卡里面,前期我的確用了太多激進躁動的手段,大概里面也隨著不服輸、屈辱、不甘心跟恨意吧,不斷地痛苦死亡才導致了現在的後果,真是…無言以對。 人家說性格決定命運就是這麼回事了吧。如果是其他人遇上相同狀況,或許不會采用我這種方式。失敗一次就會養精蓄銳、穩紮穩打,像我後期那幾輪一樣,多耗些時間總是能度過的。但當時我在急什麼呢…我也…不清楚了… 再次陷入昏睡時,一滴淚珠無意識地從我眼角滑落,消失在發鬢間。 —————— 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清醒過來後,窗外景色已經夜幕低垂。 安琪姐已經幫我拔掉了點滴針。在我醒來後又過來一趟,確認我的身體狀況已經稍微恢復後,終於答應放我離開。并囑咐我最近不可熬夜,要準時吃飯,注意身體健康。我乖巧點頭答應。 這時,何主管出現在醫務室門口,強硬地說要開車帶我回家。 很想拒絕怎麼辦? 但他已經拿起我的書包跟外套向外走了。 安琪姐拍拍我的腦袋:「何主管看起來嚴肅,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不會欺負你的。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會被他欺負的,對嗎?」 看來是躲不過了,我認命地跟在何主管身後到達停車場。 他的座駕并不豪奢,只是一臺幾十萬的小房車…但若是仔細觀察可以看得出來改裝得很徹底。 他似乎也察覺到我的視線,輕敲車門笑道:「防彈鋼板、防彈玻璃,很安全的?!?/br> …其實需要改裝到這種程度就表示你這人周遭不安全了吧。 我默默地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卻被他阻止了:「你坐後座吧?!?/br> 雖然因為壓迫感很重,我也并不想坐他身邊,但坐後座不是代表我把上頭老板當司機用嗎。 他看我表情馬上補了一句:「我車子的副駕駛座只能讓我未來的伴侶坐,其他人都不行。抱歉了?!?/br> 我聳肩,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當然恭敬不如從命。拉開後車門便坐了進去。 —————— 車輛啟動後,他開口問了我家地址,我只說了距離我家還有兩個巷子遠的地點。他也沒說什麼,只囑咐我系上安全帶。 一路默默無語,我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沒有交談的慾望。 他從後照鏡看了我一眼,終於開口:「你下午昏倒後到現在都沒吃東西。算我下午突兀了你,我請你吃晚餐吧?!?/br> 本想開口拒絕,但從後照鏡看到他帶著點乞求的眼神,我最終嘆了口氣:「我下車的地方有家面攤還不錯,你不介意吃路邊攤的話就吃那家吧?!?/br> 「好?!?/br> 他找了個車位停好車,我們一起走向那家面攤。運氣很好,剛好有一桌的客人吃飽離開,我們兩個面對面坐下,開始點菜。 「何主管想吃什麼?這家的餛飩面很不錯?!?/br> 「好,那來一碗,再叫些小菜吧?!?/br> 老板先端來幾盤小菜,我們拿起筷子慢慢吃著涼拌海蜇皮跟小黃瓜,誰都沒有說話。 「來羅!大碗餛飩面跟小碗餛飩面!」老板熱情的嗓音暫且打散了我們之間沉重的氣氛。 「趁熱吃吧?!?/br> 「…好?!?/br> 看我沒有馬上吃,而是不斷用筷子跟湯匙折騰著面前的面,他難得有點窘迫:「…抱歉,是我強人所難了。如果你真的不想吃沒關系,我等下一起吃掉?!?/br> 我愣了一下,不禁笑了出來:「…不是,你誤會了。我沒有不想吃,我是貓舌?!?/br> 「貓…舌?」沒聽過這說法的他愣住了。 「貓舌怕燙。所以我是在弄涼,不是不想吃?!?/br> 我撈起一團面輕吹了一下,飄起的水蒸氣彌漫在我倆之間,模糊了彼此的臉龐,也柔和了彼此間僵硬的氣氛。 我釋懷了。對我造成傷害的并不是眼前的這個人,我不需要為了自己的PTSD進而去傷害這個人。 在短短接觸的這兩天中,他的確如同安琪姐所說,是個看似嚴肅僵硬,卻很溫柔的人。 先不說未來是否會有什麼更深入的關系,光他身為我頂頭上司,還有我荷包的大金主身份,我就不該跟他鬧僵。 更何況…除去他身材給我造成的壓迫感,其實這人的性格我還蠻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