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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一連戰了三天,無往不勝。 直到最終的決賽時,云疏跟對面美國選手下到封棋,約好明日再戰,裁判拿著紙條叫他們簽字時,他難免心頭一嘆。 這場怕是懸了。 但他從小勝負心極強,不想輕易認輸。 32 場外圍了不少記者,講著各國語言,圍著他詢問問題,他只懂英語,勉強用英語回復著他們。 他已經很累了,大腦四五個小時的旋轉,時鐘都到了半夜十二點,他急需一場睡眠。 美國選手卻還很亢奮,面對記者侃侃而談。 他聽見那人傲慢無禮的說著,“云只會進攻,從來不進行防守,而我在西西里防御中被稱為大師,他的進攻很難突破我的防守,且他好勝心極強,一旦他前中期難取優勢,后期必是我勝,今日下到現在,已經是后期了,他絕對沒有機會勝過我?!?/br> 他攥緊了拳頭,目光清冷的掃過被重重圍住的美國選手。 隨后他沉默的轉身上樓。 他根本沒法睡覺,困意在嘲諷里消滅得一干二凈。 他叼著一根又一根煙,把房間熏的煙霧繚繞。 33 第二天他眼底都是青的。 美國選手在餐廳與他相遇,笑著跟他打招呼,“喲,云,你昨天是沒睡好嗎?” 他拽著餐刀的指尖收緊了,被刀背壓出一道紅痕。 美國選手卻端著盤子坐在他對面,自顧自的說著,“是不是壓力太大了,其實不需要有壓力,你必輸無疑?!?/br> 他把餐刀拍在厚重的餐布上,幾乎未有聲響,他斂下眉眼,“我吃飽了,先走了?!?/br> 美國選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輕輕搖了搖頭。 “困獸之斗?!?/br> 34 下午的棋局確實如美國選手所言,不過是困獸之斗罷了。 不過一個小時,他把皇后輸掉了,棋盤上不過最后幾顆棋子。 對面雖然不比他好多少,但局勢已經傾斜。 他低下頭,發絲蓋過兩頰,誰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幾秒后,他伸出手。 美國選手笑著跟他握手,隨后站起身來,對周圍響起的陣陣掌聲給予回應。 他遺憾離場,漫長的發絲甩過,人影已經不見。 35 沈從逸跟著老師一路跑山里去。 這幾天時常信號都沒有,他路過有信號的地方總要拿出手機翻來翻去,想著云疏會不會給他發消息,結果自然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皺著眉,一遍又一遍問李余,“這段路是不是還是沒有信號?” 李余翻白眼,“好著呢,沒看我正刷微博嘛?!?/br> 他拽著手機,沉默著不再說話了。 也許云疏忙著打比賽呢,還是不要打擾他了。 36 晚上到一個村落里休息,周圍有信號站,難得有暢通的信號,一整個班級都扒拉在窗口,誰也不睡。 沈從逸搜國際象棋比賽的消息,國內一點也沒有,他不得不翻墻找。 國外也不好找,國際象棋比賽的消息基本沒什么人在意,他找幾個小時,猛然看見獲勝結果,也看到封棋那晚美國選手的大放厥詞。 他連夜收拾行李,叫村民把他載進城里。 村民自然不同意,他塞了一筆錢,又好說歹說的,對面才應允,開出一輛三輪車,叫他坐在后座,里頭一大把新鮮的菜。 他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村民把菜搬掉一些,給他落腳和放行李。 沈大少爺還是第一次做這么落魄的車,山道崎嶇又泥濘,三輪車跌來撞去,他做了三個多小時才到城里。 下車時面有菜色,屁股也顛疼了。 誰料城里竟然沒有高鐵,他只能坐著綠皮火車一路跑到省城,在從省城跑去有機場的城市,一路輾轉,凌晨走的,大半夜才趕上飛機去往墨西哥。 彼時他累得眼里全是紅血絲。 微信消息發過去,如同沉入海底,一點回音也沒有,電話也不接,他嘗試了各種方式,都聯系不上。 他的心懸了一天一夜,趕到比賽給選手安排的酒店時,他遇到了那個美國選手,趾高氣揚地端著一杯酒從他身旁走過。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 37 云疏坐在酒店一整天沒動過一步,煙頭落了滿地,地毯還不小心被他燙出一個洞。 他拿酒杯接了一盆水,倒過那片煙頭,以免它們起火把房子點燃。 他可賠不起。 他扔開玻璃杯子,“啪嗒”一聲碎了一地。 他也沒管,只是癱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煙已經抽完了,他不想出去買。 門被猛烈的敲響。 一聲一聲像是叩著他的心弦。 他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自嘲的笑了笑,“這群記者真是不開眼,連失敗者都不放過么?!?/br> 幾分鐘后,門外的叩擊聲越來越輕。 他松了口氣。 沒安靜幾分鐘,門倏地的被拉開。 他驚恐的回頭,一眼看見門口站著的小孩,拉著行李箱喘著氣,朝他燦爛的笑著,“嗨,我過來陪你了?!?/br> 他愣了愣,一時之間不知道能說些什么,眼淚卻順著眼眶滑下來,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小孩慌亂的走過來把他摟緊懷里,“哭什么呀,親愛的,不哭?!?/br> 他哭得更響了,眼淚沾濕了沈從逸胸口的衣服。 肆無忌憚的哭聲在他記事后再也沒有過,不知道為什么,他卻愿意在沈從逸的面前暴露內心的脆弱敏感。 即使他在別人的眼里,一直都是高傲清冷的人,受傷也該如猛獸一般自己舔舐傷口。 沈從逸手足無措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哄才好,半晌,他才苦惱的問道,“餓不餓,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抽噎著,氣都不順暢,“不想,不想吃?!?/br> “那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買的?!?/br> “我,我不......”他抱著沈從逸,哭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我不想輸,我,為什么,會輸?!?/br> 沈從逸只能一下一下拍著他的背,“頭發都打結了,我給你梳一梳吧?!?/br> “好,”他抓著沈從逸的衣角,睜著紅腫的眼睛,突然問道,“你怎么來了,不是去寫生了嗎?” “我網上看到消息,知道你現在一定心情不好,就過來陪你了?!?/br> “那你的簽證,什么時候辦下來的?” “我全世界的簽證都有啊,過期了就再重新補辦,反正想去哪隨時都可以去哪?!?/br> “……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