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你的心,怎么能比老虎還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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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寶貝兒,要是你一直這么乖,那該多好?” 謝長安半真半假的嘆息落在云帝耳畔,讓他覺得可笑:謝長安總是這么自以為是,拿他狹隘的目光來看待這個世界。 這個世上,人和人生來就不一樣,有的人高床軟枕,眾星捧月,有的人四周虎狼環伺,稍有不慎就要跌落萬丈深淵。謝長安正是最沒心沒肺的那個,滿心都是天下大同的空想,永遠學不會站在更高的地方、更周全地做考量,若非他有這身橫行天下的武功,早就沒命在了。 他冷笑道:“那早在你回云都之前,我就變成一具尸體了?!?/br> 謝長安嘆道:“你為什么,總把事情往這么悲觀的地方想?” 云帝嘲弄地望著他,“我和你說的,都是事實,只是你自己覺得悲觀?!?/br> 他說話時,眼瞳中似乎閃耀著火星。 謝長安深深地望著他的眼睛,越想不起自己和這個人之間的糾葛,他就越想看清云帝的真心——如果有的話。一個人,怎么能如此冷酷、如此專斷?就算他是萬萬人之上的云朝的君王,也沒必要逼著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兒在他的意愿下活得那么累吧?何況那還是他自己的女兒。做“母親”的,難道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平安、快樂地度過一生? 在這樣的目光下,謝長安的怒火都凍成了冰。 謝長安扯開云帝繁復的冕服,露出他白得仿佛在發光的身子,他的手撫在云帝心口,感受他心臟的每一次跳動,云帝的目光讓他遍體生寒,可他的心還是熱的,和天下所有人一樣,這給了謝長安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希望。 “你已然是這天下的主人了,真的還有必要這么狠?” 云帝厭煩地道:“你鬧夠了沒有?” 謝長安道:“沒有?!?/br> 云帝:“……” 他的胸乳起伏幾次,顯然讓謝長安氣得不輕。 謝長安直白道:“我不喜歡你逼著囡囡做她不喜歡做的事兒,也不喜歡你的詭辯?!?/br> 云帝抿抿唇,想發火兒,又覺得和謝長安發火兒無異于對牛彈琴,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都很明白地告訴過謝長安,作為云朝的君王,他的處境有多么艱難,可謝長安從來都不肯聽,只覺得他是沒有心的怪物。那他何必再和謝長安多做無謂的糾纏呢?謝長安能不能理解他,能不能站在他的位置上看待事物,一點兒都不重要。 是的,一點兒都不重要。 謝長安道:“我知道你的童年并不快樂,可你不能因此毀掉囡囡的童年。云帝陛下,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的心,怎么能比老虎還毒?” 這是最不留情面的指責。 云帝沒想到,謝長安居然會當面用這樣的話來羞辱他!“虎毒尚且不食子”,好一個虎毒不食子!謝長安就是這么看他、這么想他的!是,他是比老虎還毒,不然他怎么會為自己的帝位生下翊兒?又怎么會逼著年幼的翊兒去體認君王之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有一顆比老虎還狠毒的心! 讓謝長安扯開衣衫都無動于衷的云帝一下子掙扎起來,憤怒之下,動作激烈,謝長安不是按不住他,可是那樣勢必會讓他受傷,謝長安自覺無論如何都不能真的用武力來傷害一個沒有武功在身的人,更別說這個人還和自己關系匪淺。 就在謝長安遲疑、猶豫的時候,云帝掙脫開他的桎梏,揮開謝長安按在他心口的手,推開他,站起來,把自己敞開的的衣裳拉好,咬著牙,看都不看謝長安一眼,拂袖而去。 謝長安嘴里罵了句臟話。 他在想,自己說的是不是太過分了?云帝做的是不好,可是也沒那么大的錯,他怎么就一時沒管住嘴,那樣的話都說出來了? 謝長安懊惱不已。 可為時已晚。 謝長安眼睜睜地看著云帝的身影消失在宮室深處,想追上去,又停下,這時候追上去,豈不是說明他認錯、低頭了?他沒有錯……起碼,沒有全錯,囡囡的事兒上,云帝太獨斷專行了,讓一個三歲的小女孩兒又是聽政、又是聽大師授道,那未免也太為難她了。 可,謝長安也沒有底氣說自己做的就那么對,說的話就那么合情合理,云帝畢竟是囡囡的親生母親,這一點連他都否認不了,任誰一看他們兩個的眉眼,就知道他們血脈相連,作為母親,云帝想讓囡囡早點兒接觸政事、學術,也無可厚非,只是多少有點兒求成心切,弄得和偃苗助長似的,讓囡囡那么苦惱。 謝長安攥緊拳頭,砸向書案,指節劇痛,這劇烈的痛意讓他的神智漸漸清醒,他決定先讓云帝冷靜冷靜……也先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云帝躺在空蕩蕩的龍床上,沒有睡意。 謝長安的話,刺痛了他心中最隱蔽的角落,“虎毒不食子”,對父母來說,天下沒有比這更殘酷的對比、更狠厲的指責。他的母親,是全天下最慈愛的母親,唯一的錯誤就是生下了他這個怪物似的孩子,她為他付出了一切,獻祭了她的一生,死在凄涼與悲慘的絕境。云帝沒想過要和母親一樣,為女兒付出自己的人生,可也決不想做老云帝,讓自己的孩子活在地獄之中。 他真的,做錯了嗎? 難道,放任自流,方能讓翊兒長成可堪大用的云朝君王? 云帝譏諷地想,謝長安可真是個好父親啊,想讓翊兒一生都做她喜歡做的事兒,想讓她有個快樂的童年,真是可歌可泣,感動鬼神。只是不知,古往今來,又有幾個人一生都在做自己喜歡的事?那些擁有“快樂的童年”的人,又有幾個養成了經天緯地之才學?謝長安說的真是輕巧啊,慈父是那么好當的嗎?以他的縱容寵溺,只會把翊兒變成一點兒用處都沒有的、徹徹底底的廢人。 別和他說什么“安之若命”,那只不過是沒有能力改變自己命運的弱者口中徒勞的辯解,權力有巔峰,就有低谷,有貴族就有奴隸,有暴力就有死亡,無能者自欺欺人,不停重復越名教而任自然的謊言,世俗的規則和規律不是不能逾越,可能越過它們的并不是沒有反抗能力的廢物。 不是刀俎,就是魚rou。 云翊對父母之間的爭執一無所知。 她同謝長安放出大話,長大之后要做云朝的君王,要好好兒照顧謝長安,可她心里知道,這不是她想想就能成真的事兒,她將來能否登上帝位,看的不是她是不是太子,而是云帝,母親,愿不愿意讓他做下一個云帝。 母親,還愿意嗎? 云翊在床上翻來翻去。 不愿意了吧? 她明里暗里的頂撞,他都看出來了,她知道。 不愿意就不愿意,又不是她自己鬧著要那樣的,這樣更好,沒有那么多約束和規矩,她可以跟著謝長安過和從前一樣的生活,沒有屋檐下煩人的風鈴,沒有朝堂之上殺人不見血的爭執沖突,沒有“去甚去奢去泰”的、玄之又玄的……也沒有偶爾會摸一下她的頭的、看上去冷漠又倨傲的母親。 云翊抹了下眼睛。誰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