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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換心在線閱讀 - 換心

換心

    天地混沌一片,萬物不辨。

    俄而一點黃白自云隙處透出,微光泛起,遠處清森渺遠,然而尚未照到山里,近處仍是一團灰黑。

    暗淡背景里,黑松嶙峋,松針尖豎,似無數從地底伸出的爪指。

    驀地,一白手撫上,摘下一叢,幻成數根短梅枝,別在腰間,好沖淡這長裙藍到近黑的肅殺之氣。

    想想又覺不妥,幻成一身紅底藍花裙。

    待最后一朵別好,拽拽下擺,雙手交疊,身體微微前探,望向山道。

    三百九十日。

    他與她,竟一年多沒有見面。

    哪有這樣的夫妻。

    潘玉苦笑,本就面無血色的臉,更白上一分。

    山間多風,松濤聲自山腳隱隱傳來,朦朧得仿佛情人耳畔呢喃,往昔床笫間,張柳也愛這般,對自己耳邊低語。

    不由心神微蕩,一個用力,差點扯壞手中梅枝。

    好險,官人說最愛看我戴這花,我要讓他親手為我戴上。

    山道間漸漸傳來人聲,瞇眼細瞧,手挎竹籃,肩背包袱,是附近鄉民,三三兩兩,上山頂永福寺,為家人祈福。

    官人呢?官人快來了吧。

    昨日,潘玉去張柳現在的住處尋人,奈何撲空,問鄰人才知,張柳明日要去城外永福寺為夫人祈福,因路途遙遠,一早出發。

    耷拉的嘴角慢慢揚起。

    我沒有救錯你。

    牙關緊咬,渾身發顫,臉時青時紅,胡話不斷,尋醫問藥都是搖頭。一日日下去,張柳躺在床上,就如散頁的書般,一點點變薄,最后竟像一張紙,飄在床上。

    那日,張柳高燒剛退,正睡得平穩,連胡話也不說。潘玉衣不解帶,睡在床旁臥榻上,侍女秋兒進來,俯身附耳道:

    「小姐,門外來個游方僧人,說能治相公的??!」

    潘玉一聽,緩緩起身。此前已見過太多這樣的人,這人也許又是一個騙子,也許真有法子,無路如何,還是先見見吧。

    尚未走兩步,就聽門吱呀一聲,隔簾只見一雙黑布鞋踏進門檻,藍僧袍站在門口,合十頷首。

    潘玉一驚,剛皺眉想問怎么擅自進屋,下一秒,藍僧袍閃到床邊,手搭脈,沉聲道:

    「若是再不救,這位小相公,活不過今晚子時?!?/br>
    潘玉心口一跳,返身奔回床邊,只見床上人臉又通紅燒起,呼出的氣,都灼人不已。

    頓時六神無主,哀喚道:

    「相公!相公!」

    張柳只一味閉眼吐氣。

    潘玉轉身,朝僧袍跪拜道:

    「求大師救我相公!救救我相公!」

    說罷,抬頭哀望僧人。

    見婦人面容,僧人一怔,眼中瞬間閃過狂喜,又消失不見,喚過丫鬟扶起潘玉坐下,才開口。

    「不難,只缺一味藥,夫人若愿給,自然有得救?!?/br>
    「什么,我愿意!」

    「夫人的心?!?/br>
    潘玉一愣,連正在倒茶的秋兒,都驚得把水倒在僧人衣袍上,急忙連聲道歉,準備擦時,僧人手一揮,水跡不見。

    兩女子星眼圓睜,知道遇上高人無疑。

    潘玉立刻讓秋兒取好茶來。

    秋兒一走,潘玉還未開口,就見僧人雙手結印,往周身點了幾下,頓覺安靜許多。

    潘玉一驚,有些戒備,僧人見狀笑道,

    「還沒說到正題,就這么膽小,你和她一點不像?!?/br>
    潘玉剛要呼救,就被僧人一拉,正想呼救,卻昏了過去,再次睜眼時,已身處一處山明水秀之地,一男子站在前方。

    潘玉揚聲問道,

    「你好,請問這是哪里,我怎么——」

    話音未落,面前男人回過頭,潘玉一呆,正是剛才的僧人。

    男人懷里抱著一只鶴,鶴眼緊閉。

    隨手化出桌椅,示意潘玉坐下。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聽我講完,你相公自會得救?!?/br>
    男人望向白鶴,悵然道:

    「這是我妻,我們是鶴妖,相依為伴數百年。那日我不在家,她被歹人騙取妖丹,三魂七魄失了一半,我就化作僧人,四處行走,一面尋救她法子,一面廣結善緣,希望能為她積福。尋了幾年,也找不到法子?!?/br>
    沒想到妖也癡情如此,潘玉動容,耐心靜聽。

    「今日路過府上,感應到虛弱魂魄,便想施救,哪想遇見了你,你們不僅長得一樣,連精魄也有八分相似,我想到一個法子,如果你愿意,你相公能活,我夫人能回來,你失了心,也不會死?!?/br>
    一聽此話,潘玉立刻急道:

    「什么方法?」

    「養魂。你們魂魄相似,不會排斥,心一拿走,我就把她殘魂移到到你心口,用你身體養她殘魂,直至長全。事后,我會為你尋來一顆新心,你自然能回到你相公身邊。但有幾件事你要想清楚——」

    「大師盡管說,我都愿意!」

    「養魂期間,你得和我同住山谷,不得離開,我要確保妖魂生長無虞,此是其一?!?/br>
    鶴妖注視潘玉雙眼,加重聲音道:

    「其二,養魂會被異化,待魂魄養好,你亦化身為妖。你還答應嗎?」

    潘玉沉默幾秒,小心問道:

    「我會和從前會有什么不一樣嗎?會很可怕嗎?」

    鶴妖微笑:

    「是很可怕,你能眼觀百里,身飛九天,想要什么,就變什么?!?/br>
    潘玉面色一紅,很快正色,跪拜道,

    「我答應,還請您救我相公一命?!?/br>
    鶴妖滿意一笑,手一揮,周圍場景一變,又回到宅里,秋兒正好推門進來奉茶。

    潘玉接過,讓秋兒先去休息,待人離開,鶴妖朝門窗點了幾下,又手朝潘玉心口一點。

    先是如蟻咬一般微痛,很快悶痛襲來,心口一陣緊似一陣,仿佛正被人生拉硬扯。

    額上汗珠不斷,潘玉眼前發黑,低頭看著心口,只見點點暗紅透皮而出,那紅色越來越多,暈成一片。

    窗紙上,燭光忽大忽小,室內一度昏暗燈滅,俄而一陣大亮,潘玉猛地仰頭,大叫一聲。

    「噗呲」一聲輕響。

    仿佛有什么東西離體而出。

    床上傳來一陣猛烈咳嗽聲。

    張柳坐起,扶著床邊,猶自微喘,嘴里往下滴著什么,地下一灘腥黑。

    顧不得自己疼痛,潘玉踉蹌至床前,扶張柳坐起,抖著手伸入懷里,掏了兩三次,才掏出手帕,正欲擦拭他嘴角殘污,手停在半空。

    張柳面色如常,不見此前的青灰,甚至滿臉蠟黃都消退,膚白不說,還透著健康的紅暈。久未睜開的雙眼,此刻終于張開一條縫,虛弱道:

    「我……好像,不難受了?!?/br>
    只這一聲,潘玉覺得那些痛都不算什么,蒼白著臉正要回應,卻見張柳雙眼一翻,昏了過去,潘玉焦急張口,出口卻是一陣氣聲:

    「大師!不好了,您快來看看?!?/br>
    鶴妖不慌不忙,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才道:

    「大病初愈,累了睡覺,正常?!?/br>
    說罷,放下茶盞,望著潘玉道:

    「他的命,我救回來了,現在輪到你幫我了,走吧?!?/br>
    不待潘玉回答,便一揮袖。

    燭火閃動片刻,下一秒,室內只有床上男人靜靜的呼吸聲,再無二聲。

    2

    山道上人過了一茬又一茬,不遠處,大殿里香煙渺渺。

    仍不見張柳蹤影,潘玉無意識地揪著手里的梅枝,一不小心扯下一朵。乘人不備,手一揮,落花重回枝頭。

    過往香客中男子,覷見潘玉亭亭站立,竟一路走一路瞥,被家中婦人擰了一把,才齜牙咧嘴,怏怏回頭。

    潘玉無心顧及,只翹首極目,一直望到山腳下。

    終于,在半山腰,看到一青衫男子,背著一竹箱貢品,慢慢爬山。

    潘玉暗暗掐訣,助他登山,不過片刻,來人便只距自己幾步遠。

    剛要快步迎上前,突然想起什么,潘玉閃到一旁,隱去身形。

    張柳路過潘玉,渾然不覺,買了香,進了貢品,便虔誠禮拜。

    潘玉隱在他身旁,望著他舉香拜了三拜,又跪在蒲團上,結結實實磕了幾下頭,才起身祈福:

    「愿我和娘子身體健康,長相廝守?!?/br>
    他竟這般惦念我,我這一趟再苦都值得。

    潘玉心頭寬慰無比。

    張柳已步出大殿,走到一旁松林邊,憑欄遠眺。

    潘玉現出身形,欣喜道:

    「相公,你近來可好?」

    張柳渾身一僵,回頭見到來人,驚喜道:

    「玉……玉兒!是你嗎?你回來了!」

    潘玉迎上前,滿臉喜色:

    「是我,官人。你身體好了嗎,可以爬這么高的山了嗎?」

    「好——好多了,你,你現在好美!」

    張柳癡癡望著。

    不知二人別后,她去了哪里,眉眼間盡是嬌艷之色。

    面對張柳灼人的視線,潘玉喜不自禁,低下頭道:

    「相公,這兒人多,回家再這樣看?!?/br>
    家,張柳想起什么,急忙問道:

    「你去哪里了?你怎么又會在這里,你不是,你不是——」

    一番張口結舌,引得潘玉好奇:

    「什么?」

    張柳扭頭,錯開潘玉目光,低聲道

    「他們說你死了,還說你,說你——跟野僧跑了……」

    最后幾個字只在嘴里咕嚕一聲,尋常人壓根聽不清,然而潘玉成妖,這一句聽來,竟似天雷落下,炸耳而響。

    死了……

    跟野僧跑了……

    潘玉苦澀一笑:

    「我此前尋醫受傷,被大師收留一段時間,身體好了便來找夫君你?!?/br>
    張柳又扭回頭,望著她,幾次張口,又沒有說話。

    潘玉臉色漸漸發白,聲音發澀,

    「你信他們?」

    一時間,再無人說話,二人間靜悄悄。

    片刻,潘玉抬手,把手里梅枝,遞到張柳眼前,賭氣道:

    「你替我插到頭發上,別好我就信你是信我的?!?/br>
    張柳接過,往頭上插,似乎總是對不穩,別了半天,才插進潘玉發髻里。

    二人相視一笑,都松了一口氣。

    又開始敘舊,像什么也不曾發生那樣,試圖找回舊日親密。

    「現在過得怎樣?」

    「挺好的,你呢?」

    「也挺好。你怎么搬了?」

    「風言風語太多?!?/br>
    「官人這身衣服不錯,我好擔心我走了,你一人缺衣少食,無法生活?!?/br>
    「我……」

    嘴唇翕張幾下,張柳還是沒有接話,場面冷了下來。

    終于,又鼓起勇氣張口——

    「我已經——」

    「我其實——」

    二人一齊開口,對視間,又都笑了起來。

    「你說?!?/br>
    張柳謙讓。

    見相公又變得主動,潘玉高興起來,讓他先說:

    「你先嘛,我想聽你說話?!?/br>
    「我,我已經——」

    「相公!」

    不遠處,一嬌聲打斷二人對話。

    回頭,只見一女子站在幾步遠外,身后還背著什么。

    定睛細看,竟是——

    「小姐!小姐你回來了!」

    是秋兒。

    秋兒怎么會在這里。

    潘玉疑惑不安,答案呼之欲出,卻又不愿去想。

    「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在家休息嗎?」

    青衫自眼前一閃。

    張柳竟迎了上去。

    秋兒嬌嗔,把背后那東西抱到胸前,又遞了過去。

    「他想你了,一直在哭呢?!?/br>
    白嫩嫩,粉生生,嫣紅小口吐著泡泡,漆黑眼珠滴溜亂轉,四肢rou嘟嘟,在包袱里隨意蹬踢著,不經意露出腿間一點突起。

    潘玉倒退幾步,心神大亂,只覺從來沒見過如此恐怖的東西。

    面前二人猶自沉浸在團圓喜悅中,沒人分神給身后那慌神的女子。

    終于還是昔日主仆一場,姐妹情深。秋兒安頓好嬰孩,便走到潘玉面前,蹲身,行禮,抬頭,淚眼汪汪:

    「小姐去哪了,怎么找也找不見,我們都好想你!」

    潘玉恍惚,輕聲道:

    「你與他,怎么回事,那孩子,又是怎么回事?!?/br>
    羞澀慌亂閃過,秋兒努力正色:

    「我們,我們只是偶然——他太想你,把我當你,醒來后悔,我也氣急,說就當沒發生過。他又不愿,說要承擔責任,后來竟發現有了孩子,于是就,就這么過了?!?/br>
    張柳也貼過來,急切道:

    「玉兒你聽我說,我當時只是太想你才——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你不要誤會我,我沒有——」

    潘玉擺擺手,不語,望著那襁褓中的嬰孩。

    眼睛鼻子嘴巴,活脫脫一個小張柳。

    他們曾經聊過,生女兒就像自己,生兒子就像張柳。

    原來,真有了孩子,便是這般。

    也沒什么好看的,不過一團rou。

    潘玉再次抬頭,望向二人:

    「我若回來,怎么生活,我算什么?」

    張柳急急應聲:

    「娘子,你還是我的娘子!」

    秋兒不語,片刻,才下定決心道:

    「小姐,孩子只有一個娘,就是你,我會用心服侍你與相公二人,只要不分開便好?!?/br>
    張柳似是很滿意這個答案,感激地朝秋兒笑笑,秋兒也回以一笑,二人扭頭,期盼著望向潘玉。

    連襁褓里的嬰孩,也受到感染,好奇地看著潘玉。

    把三人的臉一一看遍,潘玉錯開視線,望向天邊翻滾的云霞,半晌開口,聲音渺遠得也像從天邊傳來:

    「你們愿意,我就愿意嗎?」

    張柳秋兒笑容凝在臉上,場面一時冷寂。

    嬰兒因無人哄自己,不甘心地,放聲嚎哭。

    瞬間,圍著孩子的二人,手忙腳亂。女的哄,男的扮鬼臉,熟稔至極,像已做過千百遍那樣。

    哈,原來這就是你們說的不分開,我是你娘子,我是他娘,誰是我的人?

    面前這對尋常夫妻逗弄幼子,場面陡然溫馨熱鬧,然而卻比方才,更令潘玉孤寂。

    終于,嬰兒停止哭鬧,甚至咯咯笑起來。

    張柳這時才想起潘玉,抬頭望去,卻見面前空無一人。扭頭與秋兒茫然對視片刻,便抱著孩子下了山。

    入夜,紗帳飄起,帳中玉人翻來覆去,眉頭緊鎖,總是睡不沉,臉越來越紅,最后,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妖異紅光自眼中一閃而過,很快暗淡下去。

    潘玉披衣而起,推開窗戶,朝外凝神細聽,耳尖微動,捕到聲音所在,立刻飛身前往。

    瓊樓高閣,鶯聲燕舞,暗香浮動,潘玉隱身從男男女女中穿身而過,目光搜尋,終于定在一藍頭巾男子身上。

    男人摟著歌妓,手里拎著一壺酒,搖搖晃晃,走上三樓,踢開門,跌在床上,嬉笑不已。那酒壺沒拿穩,撒落二人一身。

    歌妓喚人抬水,男人先進桶里,歌妓正收拾床鋪,一陣香風自耳后襲來,不待分辨,便暈倒在床。

    男人久等歌妓不來,獨自擦身回到床上。

    嬌人已衣衫半褪,背對著趴在床上。黑發掩映玉背,白生生的小腿翹起。

    男人胯下越發漲硬,喜滋滋撲將上去,將人翻了過來。

    潘玉嬌笑一聲,喊道:「官人,你急甚!」

    男人見換了人,先是一愣,又見身下這人比剛才更美,越發興奮,跑到床邊。

    眼中紅光隱隱閃現,潘玉拎過一旁酒壺,灌了一口,哺給男人,男人咽下。辛辣酒液直刺得二人頭腦發昏。

    一口一口,酒氣上涌,熏蒸得潘玉雙眼朦朧,桃花上臉,再望著男人,原本只七分像,這下,徹底化為張柳,暈陶陶地,伸出雙臂,男人急切地覆身而上,雙手在女體上逡巡不已。

    紅燭漸短,燭花堆積。粗重鼻息略過身體。

    你這小妓叫什么名,鴇子怎沒讓你出來過。玉……玉兒,你回來了!求大師救我相公一命。小姐,小姐你回來了!只要能救活,讓妾身干什么都愿意。你去哪里了?我們都好想你。我愿意!你現在好美!有孩子哭。我們只是偶然——他太想你,把我當你——我當初只是太想你才,我沒有一刻不在想你!待魂魄養成那天,你亦化身為妖。你還答應嗎?我答應!男人在笑,女人在笑,孩子在笑。

    「噼啪!」一個燭花爆起。

    潘玉緊閉的雙眼,陡地睜開,眼中紅光不再,只一片黑黢黢,甚是迷茫。男人從潘玉身上翻身而下,倒在一旁,沉沉睡去。

    耳邊呼吸聲傳來,潘玉扭頭,男人的臉近在咫尺,潘玉心一沉,臉又白上幾分。

    潘玉恍惚著,蒼白著,撩起袖子,抬手,狠狠一劃,胳膊上頓生一道紅痕,血絲滲出。旁邊,白痕、紅痂、褐疤……一道道,一條條,深深淺淺,參差不一。

    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

    一個縱身,潘玉自窗牖飛出,尋白日路線,又來到張柳住宅。

    屋內漆黑一片,只有男女綿長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中間還夾雜孩子的囈語,怎么看都是一副溫馨圖畫。

    潘玉站在院中望了片刻,剛轉身要離去,聽到吱呀一聲,男人披衣出房,迷瞪著眼,朝院中一角走去。

    待如廁完,張柳沒走兩步,就聽得身后有人喚相公,回頭,竟見潘玉出現。

    半夜乍見,一時還以為在夢中。

    「你——」

    話剛開頭,唇上一熱,潘玉輕吻一下,才分開,道:

    「明日傍晚,我在山上等你,就在今天見面的地方?!?/br>
    張柳欣喜又愣愣怔怔,次日起床,只當昨晚做一個夢,直到發覺手心微痛,打開,發現里面蜷著短短一根梅枝,才確定昨晚是真的。

    午飯后,和秋兒說要再上山替孩子求個福,便又出發去郊外。關門時,張柳心砰砰直跳,竟有種偷情的快感,明明是見妻子,只因現在身邊的女人不是她,便生出這種感覺,一時間,恨不得立馬趕到。

    山風瑟瑟,潘玉站在山頭,金烏西墜,山道上出現一個小黑點,慢慢變大,是張柳。

    「玉兒!」

    張柳見人一身蕭瑟,站在山頭,裙子被風吹得翩飛,有些心疼,脫下外衫罩上去。

    潘玉低頭一笑,拉著張柳到山腰一側的小樹林里,走進盡頭一間草屋。

    屋內紅燭高懸,到處貼著紅紙喜字,張柳疑惑道:

    「這是誰家辦喜事?」

    潘玉低頭,輕輕道:

    「是我夫妻二人?!?/br>
    說罷,遞酒給張柳。

    潘玉笑道:

    「我們分開這么久,太陌生了,不如再洞房一次,熟悉起來?!?/br>
    張柳興奮點頭,接過酒:

    「好!來,娘子——」

    兩手對繞,各自飲下一杯酒。

    燭光顫動,潘玉面色微紅,分外動人,比當年青澀姑娘家,更令人心動。張柳摟住肩膀,二人倒在床榻上,衣服盡褪,溫柔款款。

    云雨間,張柳不經意瞥到一旁梳妝臺上的銅鏡,映出二人下身。胴體交纏,看得張柳面紅耳赤,想要別過臉,卻忍不住分神盯著。

    片刻后,位置倒轉,潘柳依舊看著銅鏡,目不轉睛,然而下一刻,眼睛驀地瞪大,驚得差點叫出來。

    鏡中潘玉身上人,分明不是自己!

    不僅如此,那臉,換了又換,一會兒是張白須赤臉,一會兒是紫棠美髯臉,來回變換,連背景也變成各式房間。

    霎時張柳如木頭般僵住,進退無法。

    潘玉察覺到,也跟著停下,關切道:

    「怎么了?」

    張柳望向鏡子,顫聲道:

    「鏡子里的、鏡子里的人——不是我!」

    一時沒有回應,片刻,才聽得身下人輕聲道:

    「是啊,不是你?!?/br>
    張柳霎時僵著脖子,扭頭看向身下,潘玉卻面目平靜,直視鏡面,張柳順著她視線望去,只見鏡中煙霧漸起,與此同時,只聽潘玉落寞道:

    「那時我也常想,是你就好了?!?/br>
    3

    山谷歲月悠長無盡頭,每天似乎都過得一樣。

    自換心給張柳,潘玉就跟隨鶴妖,在山谷養魂。鶴妖不喜人打擾,總是獨自修行,潘玉便主動做些日常灑掃,打發時間。

    那時,失了心,潘玉對張柳沒有太多懷念,只本能地記得要回去。山中日月長,漸漸地,潘玉連張柳樣貌也有些淡忘。

    十個月后,殘魂養成,鶴妖安頓好妻子便去尋找心臟。

    三日后,潘玉躺在床上,昏沉沉地睡著,被搖醒,一塊紅色rou團遞到眼下。

    尤滴著血,微弱緩慢地跳動。

    「試試,這顆心應該能用?!?/br>
    潘玉湊上前。

    鶴妖手握紅心,慢慢貼近潘玉胸脯。

    潘玉低頭,一道紅光慢慢沒過身體。剎那間,七情六欲又重歸體內,張柳的臉瞬間出現在眼前,潘玉一時眼眶微熱,甚至多了許多說不出的沖動與渴望,一時無法辨清。

    「最近你好好休息,等時間到了,我會讓你走?!?/br>
    潘玉高興點頭。

    那晚她睡得很沉,然而沒過多久,一陣燥熱自腹中升起,起初只當天熱,然而開窗、喝涼水也并無不同。一連幾晚都是如此,夜里總是燥熱難眠,想狠狠發泄,又不知如何是好。

    更令潘玉害怕的是,每當此時,腦中都會模模糊糊地閃過男人的身影,然而并不是張柳,是一張張陌生男人的臉,她與他們調笑戲弄,有時張柳的臉也會夾在其中,心中一絲痛苦閃過,然而下一刻,欲望如浪潮涌來,張柳消失,潘玉沉溺。

    白天醒來,想到前晚夢中所見,潘玉甚是不安。山谷中只有鶴妖、剛蘇醒的鶴妻和潘玉自己三人,跟鶴妖自是不能講這些,有時飯后,陪鶴妻散步,潘玉總想開口一問,但每次話到嘴邊,羞恥感又讓她又默默忍下。

    三天不到,潘玉身形就清減不少,鶴妻擔心她初做妖不習慣,便命鶴妖尋來珍貴藥草,看著潘玉服下養身。

    然而越補,晚上越難熬。床上草席背面,都被潘玉用指甲,劃出道道刮痕,有時磨得指甲光禿,手生疼,卻反讓潘玉安慰,清晰的痛總比昏沉的欲要好,能撐一時是一時。

    過了兩日,潘玉晚上入睡不久,熟悉的渴望再次襲來,這次,仿佛一把火自心口點燃,恨不得有人能用力地揉搓自己,潘玉痛苦難忍,雙手在席上劃出不知多少痕跡,手指血跡斑斑,連簾子掛鉤也扯斷,終不得法。

    床榻間女體顛來倒去,終于,又一次欲望沒頂而來時,潘玉原本緊閉的雙眼,陡地睜開,眸中紅光大盛,她失魂般,溜出鶴妖宅邸,來到大街上。

    潘玉不知怎地走到花巷,尋到那最熱鬧一處酒樓,飛身上了房頂。像做過了千百次那樣。

    揭開瓦片,只見一妓子與男人正摟抱咂摸。

    只一眼,渴望如潮涌般,朝潘玉兜頭撲來。下一刻,潘玉飛身入房,施了障眼法,再劈倒粉頭,自己身替。

    男人的手撫上來,潘玉的臉紅起來,眸中黑紅交錯,身體時軟時僵。

    我不能——好難受啊——他不是張柳,不是我相公,我不——你不難受嗎,你不想要嗎?——我、我、不可以——好難受啊,快點——

    眸中暗紅一片,再次抬頭,那人的臉似乎化成張柳模樣,潘玉放下抵抗,逐漸沉淪。

    搓揉捏攏,身體似蛇般扭動。男人的手,就像是解藥,一處處平息欲望。然而,無論如何縱情,每當男人低頭尋潘玉的嘴,潘玉總是扭頭,怎樣都不與男人接觸。

    天微微泛亮,潘玉從男人身邊起身,回到山谷,靜靜坐在溪水邊。燥熱逐漸平息,更大的空虛卻從心底升起。

    「yin婦!」

    潘玉甩了自己一巴掌,恨聲道。

    「沒想到只剩一顆狐心,也還是媚心不死,是我低估狐一族了,原本以為你近日就可走,恐怕還要再待一段時間?!?/br>
    潘玉回頭,見鶴妖站在岸邊,一旁鶴妻滿臉擔憂歉疚。

    當日妖魂離體,又失去心臟,一周內得不到心,就只能死去。然而合適的心,并不好找。不殺生還妄想得到,比立地成佛還難。恰逢妖族有一狐妖新死,狐妖父母早年被鶴妖救過。鶴妖聽聞此事,便要這顆心來還當年救命之恩。

    不曾想此妖修行魅道,因吸食天定大善之人,被天道懲罰,本因毀身滅形,其父母托族長找天庭求情,又許下三生運道,才落得全尸,留殘魂供養。然而狐妖浸yin此道已久,縱使只有一顆心,依舊得以魅道供養,若不修行,只有日漸衰落,直至死亡。鶴妖急著救人,又沉浸在與妻團圓中,一時不察,讓潘玉深受欲望折磨。

    聽完,潘玉久久不語。

    待鶴妖夫婦離開,潘玉脫了衣服,泡在溪水里,借著水的掩護,痛哭一場。直到傍晚才回房,緊閉房門,獨自久坐。

    晚上,鶴妻來到潘玉房間。

    「我知道你們人間女子,講究從一而終,我們妖族羨慕你們忠貞,像妖這樣,一旦沒有約束,能否忠誠,就看自己?!?/br>
    鶴妻開口,嗓音淡而熨帖。

    潘玉仍是不語。

    「時間太緊,抱歉我們沒有找到更合適的心,沒有妖魂撐著,若不盡快尋來一顆心,你會死的?!?/br>
    潘玉一驚,趕緊抬頭,焦急道:

    「不是你們的問題,是我,你們救了我夫君,還讓我活下來我已很感激,我不會怪你們,是我自己——」

    鶴妻笑了起來,

    「我知道。我是怕你尋短見,你們人間女子,把貞cao看得比命重,卻不知道,活著,比什么都重要?!?/br>
    潘玉低下頭,鶴妻繼續:

    「妖有妖的生活,修行就是其中之一。對你來說,那是傷風敗俗,但對狐而言,那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同吃飯睡覺一樣正常?!?/br>
    潘玉若有所思。

    「你現在已經是妖,不管你接不接受,也只能暫且如此,我會替你找法子破解。但既然活了,就要活下去?!?/br>
    潘玉這才抬頭,面容微動,手一松,「哐當」一聲,一把剪刀滾落在地,不發一言,淚流滿面。

    至此,潘玉勉強接受成妖的事實。然而妖有妖道,開了媚修的頭,就無法回到過去。一日不吸食男精,便直如挨餓般,昏沉難忍。鶴妻一時也沒尋得破解之法。無奈,潘玉只能強忍欲望,若不到極點,絕不放任身體行動。

    縱使如此,每隔幾天,潘玉總會在不同男人身邊醒來。見張柳的日期一拖再拖,竹席上的道道刮痕,都已轉移到潘玉臂膀上。日復一日,臂膀劃痕越來越多,心中孤寂只增不減,山谷里,鶴妖鶴妻又鶼鰈情深,如此下來,終于這天,潘玉忍不住,和鶴妻說了一聲,預備偷偷見張柳一面便回來。哪知見到人,才發現自己忍不住,只想和他回家長相廝守,其他的,見面再說。

    「如何?」潘玉惴惴不安地問。

    看完鏡中前塵,張柳依舊維持之前的姿勢,背對著她,坐在床邊。

    半晌不語,片刻,窸窣衣料聲響起,悶悶男聲傳來:

    「辛苦你了,我,我家中還有妻兒,就先回去了?!?/br>
    仿佛冬天行走冰面,一不小心,踩空落入冰窟,刺骨冰水沒頂,渾身僵直。

    潘玉愣愣地看著男人穿衣,輕聲道:

    「你不是說,我是你娘子嗎?」

    張柳吞吞吐吐道:

    「你如今,不比以往,我只是個凡人,你是妖,如何生活在一起?!?/br>
    潘玉恍若未聞,自顧自道:

    「我早想和你說,卻不知怎么開口,不說,我怕有一天回來,總會在路上遇上他們,說了,我又怕說不清,更怕你不理我?!?/br>
    張柳穿衣的動作略微慢了一點。

    潘玉望著鏡子,落寞道,

    「我想,不如讓你看到來龍去脈,你或許會理解,或者至少——」頓了幾秒,自嘲道,「至少會難過,但是,沒想到,真是沒想到?!?/br>
    張柳猛地站了起來,套上鞋子,趔趄著往外走。

    「站??!」

    張柳剛快步到桌子旁,聞言,不受控制地一頓,差點栽倒。

    腳步身響起,潘玉站在張柳身后,恨聲道:

    「你就沒別的想說的嗎?」

    張柳猶豫著想轉頭,終是沒有,背對著潘玉遲疑道:

    「你我夫妻一場,你救我,我很感激。但你既然救了我,自然不會希望我過得不好,我現在妻兒俱全,過得挺好,你也——你也好好過下去吧?!?/br>
    說罷,提腳就想往外跑,卻動不了分毫。

    潘玉平靜道:

    「我好好過,我現在這樣,怎么好好過,不如——」

    張柳只覺勁風自身側刮過,潘玉來到面前,右手五指并攏,虛搭在他胸口,低笑道:

    「不如你把心,還給我吧?」

    冷汗直流,心口猛跳,撲通一下,張柳竟跪在地上,哭道:

    「是我不好,但你看在我剛有孩子的份上,放過我吧!」

    上方沒有回話。

    張柳見有轉機,又怕潘玉下狠手,立刻揚聲求饒起來:

    「他還小,離不了我,還有秋兒!秋兒,你的好meimei,她也離不得我!」

    「你放我走,我我也會替你尋法子!讓你早點正常!」

    見上方還沒有動靜,張柳更加積極道:

    「我聽說,妖怪都能活很長也不會老,你等等,總會有辦法,況且你若跟了我,也不過幾十年,我都老了,你跟我不值當的?!?/br>
    然而,還是沒有回應,張柳忍不住試探著抬頭,只一眼便愣住了。

    只見潘玉滿臉疲憊,雙手垂在身側,兩行淚靜靜滑落。

    自淚眼里,潘玉望著地下這個男人。

    奇怪,我明明那么愛他,怎么現在,卻連看都不想看到他。

    張柳跌坐在地,縮肩蜷腿,小心翼翼地望著自己,一臉害怕,欲言又止。

    印象里,他總是那么高大,原來,竟這般矮小。

    張柳見潘玉沒有反應,但也不似之前那般憤怒,便大著膽子站了起來。畢竟還曾同床共枕,且落淚之后,更美上三分,忍不住想要伸手拭淚,然而想起之前場景,手剛抬起又落下。

    潘玉看也不看張柳,手一抬,大門打開,山風涌進,平靜道:

    「你走吧,我不會再找你了?!?/br>
    聞言張柳眼睛一亮,一骨碌爬起,踉踉蹌蹌就往外跑。跑了幾步回頭,卻見哪有什么屋子,只有黑黢黢的山壁,冷硬佇立。

    天暗了又亮,亮了又暗。

    潘玉站在山頭,看著天邊流云翻滾,耳邊風聲唳唳。

    起初,眼前具是二人往昔恩愛景象,畫眉、披衣、烹茶、作畫……接著自己的臉,都變作秋兒。

    下一瞬,又是自己在不同男人間,婉轉承歡。

    潘玉眼紅了又紅,拼命睜大,連血絲都瞪了出來,末了還是抵不住——

    「啪嗒——」

    松針上一處顏色變深。

    「啪嗒——啪嗒——嘩——」

    像自天上傾倒瀑布一般,暴雨劈頭落下。

    潘玉一動不動,一身紅裙,不知何時又變回本來模樣,藍到近黑,肅殺得駭人。

    任由雨點遍布全身,再不用強撐著,借著雨勢,那淚,痛痛快快,流了出來。

    雨中,潘玉什么都不想,把往昔恩愛,一點點淡忘,最后,連自己是誰,都一并忘了去,只覺心中空空一片,頭腦里似是混沌,又是清明。

    「滴答——滴答——」

    最后一點雨,掙扎著,微弱地,不情愿地,落入地里,消失無蹤。

    雨停,山中萬籟俱寂。

    撲、撲、撲——

    只有妖心的跳動聲,分外分明。

    潘玉動了一下。

    腰間發邊梅枝落地,瞬間變作松針,一陣山風吹過,又化為飛灰吹遠。

    潘玉就這樣站在山頭。

    直到天再次亮起,低頭看,腳下流云翻滾,潘玉縱身一躍,墜入云海。

    人間少了一個潘玉,卻多了一個無名無姓無心之魂。

    她一身黑衣,行走世間,日升日落,山水留在身后,總在尋找,卻不知道到底要找什么。

    一日路過寺廟,殿內有高僧說經,只聽一聲,便再動不得腳步?;昶沁M不得殿堂,就在紅墻外靜聽。

    末了,鐘罄一響,這魂魄頓覺五內清明,心口一沉,低頭一看,點點暗紅自胸口亮起,越聚越多,最終紅光大盛,身魂魄忍不住痛呼一聲,霎時,想起自己是誰,又為何而來。

    潘玉撫了撫心口,掌下傳來輕緩,但實實在在的跳動。

    眼前水霧漸起,躬身朝大殿拜了三拜,身體一輕,消散于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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