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本：楔子

    ‘眼前浮現那一張張熟悉的，又令他無比恐懼的臉。他無法逃脫，只能看著他們圍到自己身邊，一道道凄涼又怨恨的眼神不斷落在他身上。

    為什么……為什么是我？

    夠了，能不能放過我！

    第二日清晨，少年被室友發現時已經死去多時。

    額前頭發盡濕，雙眼睜的巨大，仿佛生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br>
    齊煜看完少年的生平，默默將眼神投到此次的委托人身上，“你是被嚇死的？”

    對面的少年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他整個人蜷在沙發上，雙臂緊緊的抱著膝蓋，看起來試圖將自己縮的更小。

    明明就坐在自己對面，齊煜卻總覺得眼前憑空出現了一幅畫面：他的委托人安靜的蹲坐在角落，身邊烏云密布。

    齊煜回過神，再次把視線投到委托人身上。

    對方的劉海極其的長，都將眼睛蓋沒了，偶然間露出的下巴又白又尖，看得出來年紀很輕。

    齊煜接收到相關信息，嘆了一口氣的同時對眼前少年生出些許憐憫。

    委托人名喚齊遇，與他同音不同字，翻了翻他生前遇到的事，倒也確實是一番奇遇。

    齊遇死的時候才20歲，正值青春年華，對此齊煜覺得十分可惜。

    他并不是天生的陰陽眼，而是在16歲一次高燒后才擁有看見鬼魂的能力的。

    當時齊遇在讀高一，參加了個夏令營，扎篷住的第一晚便突然頭昏腦脹，一下發燒至39度，醒來后，便是他噩夢的開端。

    起初齊遇以為只是巧合，但時間長了，他無法再強裝下去。

    住在五樓卻能聽見有人在敲窗戶；想要幫老人過馬路卻扶了個空；在教室里總能聽見滲人的笑聲，除了他，別人都聽不到。

    種種怪異的事情在他面前發生，齊遇無法忍受，時間長了精神也隨之有些崩潰，世界觀也崩塌的差不多了。

    他嘗試跟最好的朋友訴說，卻不被信任。

    漸漸的，齊遇越來越封閉自己，不敢跟生人打交道，怕接觸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他完全封鎖了自己的交際圈，于是他只能埋頭苦讀，只有沉浸在題海中，才能暫時忘卻那些痛苦的遭遇。

    于是，齊遇在忘我般的學習下直接跳級，逃一般的立刻去往市區讀大學。

    齊遇搬進了大學宿舍，遠離了曾經生活的地方，卻不想，更多的詭異事件像潮水一般向他襲來。就連以前那些被他刻意忽視的，也緊緊跟著他。

    他終于死了，或許這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解脫。

    -

    委托人在搬出宿舍前一天猝死，這可能不是巧合。

    齊煜咂了咂嘴，問道，“你的心愿是什么?！?/br>
    對面的少年一動不動，齊煜耐心的等了一會，半晌才聽到少年聲如細絲的回應，“我想，過正常人的生活?！?/br>
    這么簡單？

    齊煜甚至都在心中模擬出了好幾個版本的遺愿內容：找人來滅鬼、揍他們一頓、轉行去做驅魔師……啊，好像都太暴力了。

    沒有聽到齊煜的回應，對方偷偷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的縮成一團，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對……對不起?！?/br>
    齊煜回過神，疑惑：“為什么道歉？”

    “我、我提的要求，太過分?！?/br>
    這小孩也太實誠了吧，齊煜心頭涌上謎之憐愛，很想要摸摸委托人的頭，但又怕嚇著他。

    于是這股憐愛轉化為力量，齊煜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看著十分的豪情萬丈。

    “不過分，我接受你的委托?！?/br>
    少年身子顫了顫，露在外頭的手緊緊抓著衣袖，他的聲音結結巴巴的，聽起來有些緊張，“謝謝……我身上沒有什么好、好東西，能給你的……只、只有，這對陰陽眼?！?/br>
    “……”

    齊煜深吸一口氣，這好像根本不是獎勵，而是懲罰??？

    少年將齊煜的沉默當作不滿，他的身體逐漸透明，語氣中帶著釋然，“沒、沒關系，我……不打擾你了?！?/br>
    “你要走？”齊煜不解，他什么都沒說，為什么委托人突然要離開??！

    “等一等??！”

    系統終于看不下去，且帶著股悲天憫人的氣息開口了：在你之前，他已經被好多人拒絕過了。

    齊煜很能理解那些人的心情：因為獎勵只有陰陽眼吧。

    系統：對，你也可以拒絕，反正齊遇已經習慣了。

    齊煜“嘿”了一聲：你這個語氣，好像很不滿啊。

    系統可憐巴巴的說道：這孩子怪可憐的，生前都沒做過壞事。

    齊煜：我知道?？墒怯辛岁庩栄鄣暮蠊阋睬宄?，對我……不大方便吧。

    系統：你都有齊為止的金手指了你慌個屁??！

    齊煜：所以你贊同我接？

    系統：對，幫他?。。?！

    齊煜真心懷疑系統不是同情心泛濫，而是為了搞他，于是他皮笑rou不笑的夸了句：你可真是清新脫俗。

    系統傲嬌的哼了一聲不說話了，心道以后你就會明白了。

    齊煜回過神來，見小委托人還可憐兮兮的蹲在椅子上，經過他剛才的一番挽留，此刻半透明化的在那邊等他。

    這小可憐，老是能激起他的父愛。

    齊煜：“沒事了，我接受你的委托?！?/br>
    于是委托人的身子又顫了一會，齊煜覺得對方這會兒是因為太激動了。

    “確、定？”

    “嗯，我會替你好好解決……不是，好好過下去的?！?/br>
    少年的身體抖的愈發厲害了，在起身那一刻化為一堆晶瑩的藍色粉末，經過齊煜時他感到眼睛一陣冰涼，隨之有些難受的閉上眼睛，待再睜開時，齊遇已經不見了。

    只聽見空中傳來若有似無的聲音。

    “謝謝你……將我解救出來?！?/br>
    齊煜正沉浸在這份傷感中，便被系統給打斷了這份難得的心境。

    系統驚嘆：哇哦！齊遇等了太久，靈魂竟然這么純粹。

    齊煜摸了摸眼眶，奇怪道，“咦？我任務都沒完成，他怎么就將陰陽眼給我了?！?/br>
    系統：說明他很信任你呀！像他這樣的靈魂，給予的獎勵多半是有加成的！這個世界你能見鬼，下個世界說不定就會有穿透、千里眼、一目十行……之類的。

    齊煜眼睛陡然一亮：有穿透？

    系統怒了：想什么呢！色狼啊你！

    齊煜很無辜：我看男人還需要穿透嗎？你自己想歪了好不好！

    系統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與他多爭論，恨不得踹他一腳：快去吧你！

    于是齊煜真的被踹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