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賭石
阮蒼瀾讓人抬了尊翡翠觀音擺在家里,綠幽幽的,很精致,許弈深一見就喜歡上了。 他開始琢磨翡翠,然后就知道了賭石。 翡翠原石剛開采出來時有皮,看不出里面的翡翠含量,所謂“賭石”,就是直接購買原石,再切割開,緬北到處都是這種賭石市場,有人一刀暴富,有人一刀破產,玩的就是心跳。 許弈深蠢蠢欲動,沖阮蒼瀾撒嬌道:“老公,我也想玩?!?/br> 阮蒼瀾正盯著公司財務報表,聞言,看都沒看他一眼,應道:“賭石不是門外漢能玩的,你一個新手,肯定要賠得血本無歸?!?/br> 許弈深郁悶地嘟上嘴,阮蒼瀾合上電腦,走過來抱住他,哄他道:“不過嘛,咱們家有的是錢給你賠,寶貝想玩隨便玩兒?!?/br> “謝謝老公!”許弈深可勁兒親了阮蒼瀾一口,說道:“那我賠錢了你可不許生氣?!?/br> 阮蒼瀾刮刮他的鼻頭,笑道:“你看我哪次生氣過?誰叫我娶了個敗家老婆呢,賠就賠吧?!?/br> 許弈深咕噥道:“不就是倒軍火賠了點,炒黃金賠了點,炒股又賠了點,還不至于敗家……” “這還不叫敗家吶,我的寶貝?!比钌n瀾微笑搖頭:“沒事,你玩吧?!?/br> 許弈深心滿意足,阮蒼瀾又道:“但是你不能親自去,咱們離開以后,緬北局勢變得更復雜,你身份又敏感,我怕你有危險?!?/br> 這點許弈深其實也知道,近十年緬北可謂群雄并起,投資商與亡命徒勾肩搭背,政府官員與反動組織頭領眉來眼去,魚龍混雜。 他愁道:“我不去怎么玩兒?” 阮蒼瀾哄他:“乖,我叫個徒弟替你去,視頻好不好?你還是可以自己選石頭自己拍的?!?/br> 許弈深只好妥協,賭了幾次,不賠反賺,愈發上癮。 他花二十萬買的一塊石頭,切開來,估價三百多萬,得意洋洋沖阮蒼瀾炫耀:“老公你看!我眼光很準的!” “是是是?!比钌n瀾笑得隱秘。 能不準嗎?許弈深視頻里看到的石頭,都是他讓徒弟提前找行家評估過的,保證不會賠太慘,打擊到許弈深。 許弈深一屁股坐到阮蒼瀾身上,硬氣道:“我不是敗家老婆!” “不是不是?!比钌n瀾摟著他的腰,說道:“我收回我那句話?!?/br> 阮蒼瀾本以為許弈深這么玩玩就算了,沒想到他玩上癮了,非要自己去緬北挑石頭,阮蒼瀾手頭的生意忙得很,抽不開身,無奈之下,只好派了三十多個保鏢護送許弈深去。 私人飛機準備好了,即將起飛,許弈深戀戀不舍地告別道:“老公,我走啦?!?/br> “嗯?!比钌n瀾抱了一下許弈深,看許弈深登上飛機,還沒走呢,就思念得不行,感覺空落落的。 他嘆息一聲,追了上去。 許弈深驚喜道:“你要陪我去嗎?” 阮蒼瀾道:“我還是不放心?!?/br> 許弈深知道自己這回任性了,問道:“那你的生意怎么辦?要不還是我自己去吧,沒事的?!?/br> “生意哪有我的寶貝重要?!比钌n瀾抓住許弈深的手坐下,這回安心了。 他的寶貝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抵達緬北后,他們去了不少玉石市場,許弈深信心滿滿,看到心儀的毛料就買下來,有心想好好撈一筆,補償阮蒼瀾親自來陪他的損失。 許弈深隨著性子亂逛,去向不定,這回阮蒼瀾沒法提前找行家評估了。 一個星期下來,賠了接近兩千萬。 這地方的賭石人多得很,都是慎之又慎,只有許弈深看中了就下手,他的名字出現在各個賣場的拍賣人名單里,被公開出來,結果一刀一刀,賠了又賠,眾人都在看笑話,說來了個冤大頭,人傻錢多,還有人當著許弈深的面說風涼話,逗他道:“小伙子,再賠可就褲衩都不剩嘍!” 許弈深郁悶至極。 不對呀,怎么到了實地,他的眼光就不靈了呢? 這晚他悶悶不樂坐在酒店大床上,苦心分析自己這幾天失敗的教訓,越想越不甘心,阮蒼瀾洗完澡爬上床,說道:“不就兩千萬嘛,賠了就賠了,就當給人發福利了,別不開心,你想玩我們就接著玩,不想玩我們就回家?!?/br> “一定是這些小老板坑我!”許弈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突然又有信心了,說道:“明天我們去最大的那一家!” 阮蒼瀾對他百依百順,笑道:“好,都聽你的?!?/br> 第二天,他們來到緬北最大的玉石市場,剛巧這家推出了一塊“石王”,重三百七十公斤,叫價兩千萬。 連賣主都不能確定這石頭里有沒有貨,切開才知道,幾乎所有賭石人都被吸引了過來,他們觀望著,指指點點,一位賭石人跟許弈深說道:“這石頭要是有貨,那估摸著價格能上億,要是沒有,那真就一文不值,搬回去都懶得出運費?!?/br> “上億???”許弈深倒吸了口氣,蠢蠢欲動。 另一個賭石人湊上來,笑道:“小伙子,這回你不沖了?下手呀!你又不缺錢?!?/br> 說完就嘿嘿笑起來,一群人盯著許弈深,都等著他出手,看看這石頭到底是好是壞。 一位老伯插了進來,勸阻道:“小伙子謹慎點,別聽他們瞎起哄?!?/br> 許弈深這一次沒有妄動,他已經賠了兩千萬,再賠下去,哪怕阮蒼瀾不在乎,他自己也于心有愧。 但這一次如果他賭贏了,這石頭真的價值上億的話,那他不僅可以補上之前的虧空,還能凈賺六千萬,這誰能不心動? 他糾結許久拿不定主意,求助似的看向阮蒼瀾。 阮蒼瀾聳聳肩,說道:“喜歡就買,家里缺個魚缸,這石頭要是不成器,正好拿去雕了?!?/br> 這人說得那么云淡風輕,好像根本不在乎損失兩千萬,許弈深被逗笑了,心頭如釋重負,叫價兩千萬,買了。 他這里一錘定音,所有人都歡呼起來,迫不及待地想看他驗貨,他心里緊張得不行,當場叫來工匠開始切割,一刀下去,灰白的石面露了出來,無色無水,再一刀,仍舊如此。 眾人唏噓不已:“嘖嘖嘖,兩千萬打水漂了?!?/br> 許弈深感覺那兩刀好像切在了自己身上,rou疼。 他瞬間泄氣,方才勸他謹慎的老伯走了上來,嘆道:“小伙子你還是太年輕了,你想想,這石頭要是真的好,那賣家舍得拿出來賭嗎?人家肯定根據開采位置估算過,真有可能開出上億翡翠的石頭,早就被他們開了,拿到這里賭的,是好石頭的幾率很小?!?/br> “是我莽撞了?!痹S弈深大失所望道:“玩不過這些老狐貍?!?/br> 阮蒼瀾臉抽了一下,許弈深看到,心想他一定是心疼錢了,嘆道:“抱歉啊老公,又賠了?!?/br> 正當這時,賣場里的負責人站了出來,突然宣布道:“這石頭我們不賣了,兩千萬會全款退回?!?/br> 許弈深疑惑道:“這石頭都切開了,還能退貨?” 眾人也紛紛質疑:“是啊,這切開明擺著沒貨,到手的兩千萬又吐出來,賣家是傻子嗎?” 負責人憋笑憋得厲害,抿嘴道:“這個……額……我們老板說,家里缺個魚缸,要拿這塊石頭來做,所以不賣了?!?/br> 許弈深愣了一下,扭頭看向阮蒼瀾,問道:“好啊你,這賣場是你開的?” 阮蒼瀾點點頭,笑道:“早幾年我收購了礦場,這個賣場只是附帶的?!?/br> 許弈深如釋重負,輕輕捶了下他的胸膛,嗔道:“你不早說!” 阮蒼瀾嘿嘿直笑,握住他的拳頭揉了揉,拉著他就走,一路哄道:“寶貝,賭石有什么好玩的,真喜歡翡翠,老公帶你去礦場上挑啊,你想切多少有多少,都給你玩兒好不好?” 他們走后,負責人賠笑道:“散了吧散了吧,各位,下不為例,本店概不退貨,這次只是老板陪家里人玩點情趣?!?/br> 這天傍晚,有人牽線請他們賞光出席一場晚宴,他們去了,在場的是十幾個玉石商人,這些人一上來就給許弈深送禮,翡翠鐲子、戒指、擺件……應有盡有,都是上品,看得人眼花繚亂,許弈深受寵若驚,又聽那為首的商人說道:“許先生,您買走的賭石,我們愿意原價收回?!?/br> “哈?”許弈深稀里糊涂的。 他們應酬一通,晚宴結束時,他前一個星期敗掉的接近兩千萬,全都被退回來了。 回到酒店,阮蒼瀾才給他說了事情原委,原來緬北那些出產翡翠的礦場,都有各種武裝力量占據著,尋常人想分一杯羹很難,這十幾位老板做著玉石拍賣的生意,自己卻沒有礦場,全靠阮蒼瀾的礦場供貨。 他們本來還在笑許弈深冤大頭,今天卻聽說那是大老板的小丈夫,魂都嚇飛了,趕緊上來討好。 “好吧?!痹S弈深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哭笑不得,嗔道:“老公,你好討厭啊?!?/br> “討厭嗎?”阮蒼瀾欺身壓了上來,一手探進他股縫間,捏住他的東西輕揉慢碾,煽惑道:“那老公這樣呢,也討厭嗎?” 許弈深身子軟了,嘴卻還硬,口是心非道:“討厭!” “原來你討厭了老公十幾年啊?!比钌n瀾故作沮喪狀,放開他,坐到床的另一側,道:“那老公離你遠點?!?/br> 許弈深最吃這欲擒故縱的一套,鉤直餌咸,一釣就上。 他爬過去,一扭屁股,主動坐到阮蒼瀾膝蓋上,伸手勾住了阮蒼瀾的脖子,紅著臉小聲道:“要做就快點……明天還要去礦場呢?!?/br> 阮蒼瀾托住他的腰,親了親他,開始寬衣解帶,笑道:“小作精?!?/br> “還不是你慣的……”許弈深咕噥著怪罪阮蒼瀾,心里卻暖洋洋的。 第二天,許弈深是被阮蒼瀾抱上吉普車的,礦車具體事務的負責人是阮蒼瀾的徒弟之一,一大早就下山接他們,一見許弈深這副模樣,問道:“師父,師娘這是……病了嗎?” 阮蒼瀾樂了,附和道:“是,他病了?!?/br> 許弈深白了他一眼,在他耳畔悄聲道:“你好意思說!老流氓?!?/br> 阮蒼瀾也咬他耳朵,應道:“你老公哪里老了,男人四十一枝花,不知道嗎?下次再說我老,我直接讓你下不來床?!?/br> “呸呸呸!”他說不過阮蒼瀾,開始耍賴,扮了個鬼臉。 阮蒼瀾一低頭就含住了他的唇舌,當著徒弟的面親吻他,他頓時緊張,羞得想腳指甲摳地,可阮蒼瀾就是不放過他,把他身子都親得酥軟,他蜷在阮蒼瀾懷里,乖乖不動了。 “小幼稚鬼,終于安分了?!?/br> 阮蒼瀾把那片礦場送給了他,作為自己四十歲的生日禮物。 許弈深笑道:“哪有過生日自己不收禮,反倒給別人送禮的?!?/br> “因為我這輩子最想得到的禮物已經得到了呀,寶貝?!?/br> 許弈深臉又紅了,阮蒼瀾的rou麻情話他聽了無數遍,卻還是會悸動害羞。 他小聲道:“我也是?!?/br> 這次賭石后,他承認自己眼光差手氣差,徹底放棄了做投資的想法,安心當起了阮太太。 阮蒼瀾笑他:“怎么,知道心疼你老公了?” 他沒心沒肺道:“我才不心疼你,我心疼錢?!?/br> “口是心非?!比钌n瀾笑瞇瞇的,低聲道:“別敗家了,來敗我?!?/br> 許弈深也小聲道:“小心我榨干你?!?/br> 青天白日,他們又滾到了一起,水rujiao融,潮起潮落,將彼此烙刻進靈魂里,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