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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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一切就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趙馨從頭到腳包裹起來。她是想讓張貴妃償命,卻從未想過逼張氏謀反,可事實上那些包圍了皇宮的禁軍也與她沒有半分關系。從結果上來說有驚無險,所有人都知道三皇子趙昀是個傻子,他若坐上了皇位便等于是張家掌控了一切權利。 如今的圣上雖非圣君,卻也是明主,是沒有多少人想要改朝換代的,所以一些老臣聞訊后帶著自家的府兵來護衛圣上,這并未讓趙馨感到驚訝。但兵部侍郎丘明詮帶著本該駐守皇城郊外的衛戍軍出現在皇宮外的時候,她才隱約覺得這場叛亂并不僅僅只是國公大人的一時糊涂那么簡單,父皇早就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他似乎在等著張家謀逆。 平叛花的時間并不長,只一整夜而已,天亮的時候已經有宮娥太監在打掃臺階上的血跡了。謀反是大罪,甚至丹書鐵券不能庇佑,國公府被判誅九族,親族、幕僚、親信,幾乎每日都有新鮮面孔被送往市曹的十字路口,外城哭叫哀嚎之聲不絕于耳,趙馨在宮中本該是聽不到這些的,可她卻總覺那些聲音離她很近,近到讓她夜不能寐。 這一切并非趙馨蓄意謀劃,她知道貴妃娘娘有國公府做倚靠沒那么容易扳倒,于是她讓張大人陷入軍費的案子,是為了讓他無力插手后宮之事。這位三朝老臣的權勢在官場盤根錯節,人活到他這個地步應當足夠有遠見也足夠膽怯,她以為他會舍了這個女兒,放棄一部分權柄,讓整個世家延續下去。趙馨從未考慮過國公大人會反,也從未想過這場由她開啟的復仇,結局竟是張氏滅族。 “殿下,貴妃娘娘服毒自盡了,三殿下的兩位王妃也是?!庇疋弻⑦@個消息告訴趙馨的時候,她心底一絲絲復仇的喜悅都沒有。 那個女人自恃容貌家室都尊貴到無人可與她相比,于是就連死都要死的那么漂亮,遺體上一絲一毫的傷痕都沒有,還拖了兩位美人陪她。想到這里趙馨的眉目中帶了倦意,她年幼時將復仇作為自己一定要達成的目標,她花了這么多年的時間,可如今得償所愿,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沒有半點喜悅。甚至偶爾,只是偶爾,她還會擔心趙昀。他如今一定是過的不好的,國公府傾覆,母妃身死,他雖本就從未登上過云端,如今卻是切切實實跌落在了泥地里,她一手造成的,他如今一定是恨她了。 玉鈴鮮少有這么機敏的時候,她就像是看穿了趙馨的心思一般對她開口:“三殿下現在被送去宗人府了,也不知被關在那里是個什么情況,他雖然無罪,但到底是在受苦,您去看看他吧,圣上還不知道要將他關到什么時候呢?!?/br> 這種時候,趙馨終于再也想不出搪塞的話,她輕輕點了點頭。 28 “殿下,您不能進去?!遍T口的侍衛例行公事。 “放肆,公主殿下也是你們能攔的?”玉鈴在外人面前護主子護的過分,對著敢攔殿下的侍衛聲音很大。主子,尤其是像公主殿下這么尊貴的主子,是必須由她這樣貼身的奴婢捧在上面的,若是讓公主開口便是她無能,讓主子失了顏面?!暗钕虑岸稳兆釉诤髮m之中查案可是有功的,圣上那么看重殿下,憑你們幾個獄卒也敢攔?” 自從出了事父女二人根本從未見過面,“看重”一詞便是玉鈴在睜著眼說瞎話了但她從來都是這樣子行事的,不知情的人總會被玉鈴的氣勢、被趙馨的身份唬弄,公主殿下只需要站在她身后保持靜默,事情便多半能成,可這一次卻蹊蹺,年輕的侍衛們官位不高,背后的家世也不該煊赫,卻說什么都要攔住公主殿下。 “放本宮進去?!壁w馨開口,她看著阻攔她的一眾侍衛:“今日本宮非進去不可,你們若是敢攔著本宮便硬闖,如若不慎本宮身上有了損傷,你們一個個的面孔本宮是都記下了的?!?/br> 公主殿下看上去并沒有惱怒,甚至連音調都沒有抬高,但也就是這樣平靜的語氣卻讓幾個侍衛后背發寒。一邊是圣上的命令,一邊又是公主殿下咄咄逼人的態度。在場的侍衛只恨自己沒能生出兩個腦袋,應付這要命的差事。 “殿下,求您別為難我們……”領頭的那個哭喪著臉求她:“殿下千金之軀我們怎么敢攔,實在是因為圣命……”若是旁人他們早便哄出去了,也就是公主殿下,若是他們伸了手后面一切便都講不清了,出了事圣上還能責怪他的親女兒不成?自然所有罪責都是他們的。 趙馨像是看穿了他們猶豫的理由,她揮手示意侍衛們退開:“你們若是有困難便往上去報,告訴父皇是本宮執意要見皇弟?!庇泄鞯钕略敢鈸@句話,他們便再沒攔她的理由了。 29 趙馨大抵猜過趙昀被關在宗人府會是何種模樣,當是像在冷宮那般無人問津也無人責難的,畢竟一個傻傻的孩子就連謀逆究竟是何種罪過都無法理解,旁人難懂他的話,對他刑訊又不成體統。趙馨原以為因著他皇子的身份,因著他無知無害的天真,等一切風聲過去,父皇是會放過他的,但走到牢房深處的時候,趙馨才發覺自己錯的離譜。 趙昀躺在草榻上,衣衫襤褸,陷入昏迷,就連她的腳步到了他身前也不曾睜開眼睛。狹小的牢房之中滿是濕草腐敗的氣息,聞起來令人作嘔,那個關著趙昀的鐵籠子長不足五尺,讓他連手足都沒法完全伸展開來,只能弓著腰蜷縮起身體。 她才不到半月未見到他,他便遭遇了這些非人的對待,憔悴的讓她心痛。 “大夫呢!你們是怎么看顧他的?!壁w馨在人前發怒的次數屈指可數,她抬高了聲音,眼尾浮出一抹殷紅:“把牢門打開?!彼龑χ谒砗蟮氖绦l挨個望過去,眼睛里黑得像是看不見底的深潭:“本宮會去向父皇稟明你們失責,去給他請大夫,還有拿水些過來?!笨粗闪训淖齑?,趙馨補充了一句。 然而這一次沒有任何一人有所動作,沒人聽從趙馨的命令,他們只是面露難色杵在原地。 “你們聽不見嗎,公主殿下讓你們……”玉鈴大聲開口,她的聲音在空洞的牢房中回蕩。 “jiejie?”微弱的聲音從腳邊傳來,那一聲“jiejie”幾乎讓趙馨的心臟停止了跳動。 “jiejie在呢?!彼紫律韽蔫F欄的間隙中伸過手,她輕輕撫摸著趙昀的臉,再沒法說出一句話。 “……父皇他……發了好大的火,母妃也……把我關在這里……是不是我又做錯事了?可是……我想不出來……”他蹭著她的掌心斷斷續續的說:“但是,和jiejie秘密……我沒有告訴任何人……”說著趙昀對她艱難的抬起嘴角,對她露出虛弱的笑容:“我從來從不會惹jiejie不開心?!?/br> 趙馨以為自己從不在乎他,那個女人的兒子??墒遣恢獮楹?,此時此刻他臉上的笑容讓她的心口那么痛,像是被水浸透傷口的那種鈍痛,不是沒法忍受,卻沒法讓她再裝作若無其事。 事到如今,趙昀還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母妃已經自盡,不知道外祖被族滅,也不知道這場悲劇的開端便是趙馨讓他藏好的那個錦囊。直到現在他依舊信任她,他還遵守著他們的約定。只因她來看了他一眼,他便會對她露出笑容。趙昀一直是深宮里最好哄的主子,可不知為何愿意哄他的卻沒有幾人,反倒是他總是小心翼翼的討好著身邊的人。 “……昀兒什么都沒有錯……”趙馨的聲音帶了一絲顫抖,有水不知從何處滴下來,落在她的衣袖上。 “jiejie……”她的眼淚讓趙昀張大了眼睛,他艱難的爬到她身邊:“這里沒人敢打我……”他笑的傻乎乎的:“就是沒有水……也沒有吃的……jiejie,我渴……” “你們怎么還不動!”玉鈴看不下去了,她上前按著領頭人的胸甲沖他大吼。 “玉鈴姑娘你也別再強迫我們了……這些都是圣命……”他別開視線,不愿在看眼前這三人。 “你在胡說什么!”玉鈴紅著眼眶,她幾乎憤怒的給那個侍衛一巴掌。 然而侍衛的話卻讓趙馨渾身一凜。 “父皇的命令?”她低聲重復著,眸光落在趙昀臉上,她眼里的雖還蒙著水霧,但神情卻看上去清醒又危險。 趙昀眨了眨眼睛,他沒力氣點頭,這表情卻是默認:“……因為我沒吃藥……父皇才那么生氣嗎?可是太醫沒再給過……” “父皇他,讓你吃藥?”趙馨一字一頓的質問,她自己都沒覺察到,說這些話時她緊緊握住了趙昀的手。 “……不吃藥的話……會給父皇添麻煩的……”趙昀從來都不會對趙馨說謊,他說的是實話。 趙馨因為這句話感到頭暈,天旋地轉,一切異樣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一個恐怖的猜想浮出腦海,父皇從最開始就執意要趙昀死,他從未給他留下一絲一毫祈命的機會,哪怕他連恨一個人是怎么回事都不懂。 “公主殿下?”玉鈴望著虛弱的三皇子,沉默不語的公主殿下,陪在她身邊這么多年,后宮之中馴養出的本能讓她感到膽寒。 趙馨合上眼睛又很快睜開,她輕輕吐了一口氣:“玉鈴,你先回宮去,閔太醫最近忙著告老還鄉,你務必把人給本宮扣住,本宮有話要問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