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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皇這幾日犯了頭風，他的身子一向時好時壞，原本以為并非大病，可太醫院的人開藥施針卻不見好，聽福寧宮侍奉的掌事太監說圣上這幾日總是驚夢，睡得不安穩，頭痛愈來愈重，脾氣暴躁的很，下人們伺候著都得賠上萬分的小心。

    趙馨聽了這些并未多說什么，她并不像弟妹那樣急著去探病，而是忙著核查近來出入后宮的僧侶、工匠和演杠人的身份，排查前陣的刺客是否有混入其中。她讓宮人帶話給御書房，說她知此時不來探望父皇是她不對，可近日她一直忙著喪葬事宜身染塵穢，恐此刻前去非但不能替父皇分憂，反倒累他病重。

    父皇知道此事后不僅沒責罵趙馨，還特意增派了一隊禁軍供她調遣，表面是為保證太后娘娘下葬之事順遂，實際上卻已經是將盤查后宮的權利變相交給了她。

    趙馨得了禁衛的第一件事并非是去找張貴妃的麻煩，她每日只安排人盤查出入宮禁的生面孔，各宮的主子和她們用的慣的親信她責從不過問，她從不給人添麻煩也從不同人爭執，像極了一副想要討父皇歡心卻又畏首畏尾的模樣。

    “殿下，圣上將禁衛軍交給您也有五六日了，您日日如此清閑到時怎們向圣上復命？”玉鈴看著殿下成日里只對著棋盤悠閑的擺弄棋譜，偶爾查問幾位道士僧侶，看上去悠閑的過分。

    “不用著急，如今刺客連影子都尋不到，父皇的病沒有起色，張大人又被禁足府中等候查辦，這么多糟心的事加在一起，總會有人先露出破綻?！闭f著趙馨招手讓玉鈴湊過來，她指了指棋盤上黑白相間的棋子：“這盤棋我布局多時，好容易有了將黑子合圍的機會，小心經營才是上策?！?/br>
    玉鈴沒有公主殿下那么聰穎，她大致明白她是在以棋盤比喻現下的狀況，于是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殿下今日也還是在宮中見客嗎？明心觀的諸位道士今日入宮接受盤詢?！?/br>
    “不，今日我們去見昀兒，他好像病了?！闭f到這里趙馨皺了皺眉。趙昀身子骨本就不怎么結實，他心智年幼需要照顧，貴妃娘娘宮中的人卻不怎么管他。她將棋譜放下，嘴角浮出些冷笑：“聽聞張大人也‘病了’，貴妃娘娘已經向父皇請旨出宮探望了，她是從來都不會帶趙昀的，現下延福宮只有他一個人，他應是很不開心的?！闭f著她的目光落在棋盤上，小目邊緣的一顆黑棋陷入白棋的包圍，是明顯的突破口，從這里開始吃便能將盤上的黑棋徹底征死。這本是趙馨謀劃了數年的必殺一局，可如今她卻不知為何在收官之際猶豫再三，沒有步步緊逼。她安慰自己只是因為對方狡詐，小心行事總是好的，可事實上呢……自己猶豫的理由，趙馨并不想知道。

    17

    趙馨主動去找趙昀并非為了什么好事，但單純的三殿下從不會懷疑她的用心。趙昀在聽到下人傳令后鞋襪都沒穿妥帖便下床去見她，他確實是病了，臉頰泛著異樣的潮紅，他笑著撲進她懷里的時候沒收住力，趙馨張開雙臂時沒想起他已經比小時候重了許多，被他撲的一個踉蹌。

    “jiejie，咳咳……你來找我玩，可是我病了……太醫說不能出門?！壁w昀的頭抵在她的肩膀親昵的蹭著她，他說話時帶著咳，太醫是來看過了的，趙馨能聞到吐息里苦澀的藥味。宮人們適時退了下去，屋里只有他們兩人，趙馨像幼時一樣將他抱在懷里，隔著他薄薄的中衣，她能摸得出他發熱的厲害。

    “怎么回事？”趙馨將他領到床上，趙昀不愿松開她，她只好也脫了鞋襪陪他一起躺到床上。

    趙昀的頭搖的撥浪鼓一般：“我不知道，就是前天有些頭痛，我以為睡一覺就好了?！?/br>
    趙馨摸了摸趙昀的頭，她的手比他的額頭涼許多，剛貼上的時候他抖了抖肩：“jiejie我沒事……要jiejie抱?！彼焓謸难?，拉過被子將兩人一起包裹起來。

    貴妃娘娘是從來都不管他的，倒不如說每每知道趙昀病了，她都會變得脾氣很差。在她眼中趙昀早便不再是她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麟兒了，他是她的恥辱，是她一塊抹不去的心病。趙昀雖心智未熟，但再小的孩子也知道害怕，也分得出誰對他好，他病的時候不會主動告訴貴妃娘娘，卻會向趙馨撒嬌，在他眼中她就是對他好的那個人。

    服了藥又有jiejie陪在身邊，趙昀很快便松懈下來，他抵著她的肩窩，有一搭沒一搭的打哈欠，趙馨輕輕的拍他，像是照顧小孩子那樣哄他入睡。很快趙昀的呼吸便輕了下來，在她懷里他總是睡得安穩，趙馨久久盯著他清俊的眉目，緩緩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真像啊，他和他的母妃，那張趙馨最恨的臉，可他與他的母妃又是那么不同。他信任她，依賴她，喜歡她，好像從記憶中的那個雨天，她將那個像是棄貓一樣孩子領回自己的宮殿之后，他就一直那么愛她。即便這么多年過去，他長大了，明明怎么看都不再是個孩子了，可是他對她的感情卻從未變過。

    如果趙昀不是那個女人的孩子……

    這個念頭讓趙馨愣住，她從趙昀身上抽回手，按著自己的眉心遮擋了大半的視線。她從不是猶豫不決、感傷軟弱的人，那樣的人在后宮之中只能活成沒有根的浮萍，隨波逐流身不由己，剝離表象的華貴，一輩子做皇室中渾渾噩噩的一件政治道具。趙馨不會活成那副恭順婉柔的模樣，她發過誓要為母妃和弟弟報仇。母妃亡故那么多年，趙馨對她的逐漸模糊，可那一屋子的血腥味她直到現在都記得深刻。趙馨拒絕讓母妃的死變成后宮之中一個“不起眼的不幸”，而殺了她的人卻安然無恙這么多年，享受榮寵富貴，甚至離后位只一步之遙。

    十一歲在雨花池邊抱起趙昀的時候，她對他的愛護就從未純粹過，事到如今她又如何會再猶豫？趙馨靠著對貴妃娘娘的恨意，撐起失去母妃后的日日夜夜，她會讓她償命，會讓她嘗盡那些被她害死的亡靈們無盡的怒火。張貴妃必將比母妃死的還要痛苦、還要絕望，為此她對他只該是恨，也只能是恨。如果她對他除卻“利用”之外還有什么別的感情的話，只會讓她苦心經營這么多年的一切變得可悲又可笑，無聊又愚蠢。

    “jiejie……對不起，我沒能說服母妃……不要走……”趙昀小聲的夢囈讓趙馨回過神，她細細看著他，確認他沒有醒之后，不知為何心底松了口氣。他看上去像是做了噩夢，一個關于她離開了他的噩夢。

    “jiejie在呢?！壁w馨放柔了聲音，她重新覆上他的背，溫柔又耐心的安撫他。

    從趙昀破碎的夢囈中趙馨大概能夠猜到，他的噩夢大約與她出嫁相關。為著那件事他去求過他的貴妃娘娘，希望她不要遠嫁?？蓪⑺h遠送出宮本就是貴妃娘娘的主意，她又怎會因為趙昀替她求情就改口？

    張貴妃要與皇祖母一族暗中角力，她要將趙馨逐出京城，她為她“精心”挑選了一個在朝中說不上話的流亡北蠻做她夫君，她費了那么多心思想要除掉這位公主殿下，自己兒子的求情在貴妃娘娘眼中是赤裸裸的背叛。趙昀的求情更像是火上添油，除卻再給張貴妃一個罰他的借口，沒有其他任何作用。

    趙昀被貴妃娘娘關了黑屋也被打了戒尺，可出嫁前夜他仍是翻了宮墻來找趙馨，卻被她哄騙到床上折磨的遍體鱗傷。

    趙馨的眸中浮現出冰冷的笑意，是了，她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她將他拉入背德的深淵為的就是要提醒自己，永遠、永遠別同情仇人的兒子，哪怕趙昀一直都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好到這宮中任誰都能把他輕易捏碎。而她只會是要他命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會是他的倚靠和歸處。

    然而無論趙馨如何算計，此時此刻趙昀仍蜷縮在她懷中，在她的手又一次貼上他的后背時，他恢復了安穩的睡顏：“jiejie……抱……”他攬住她的腰，在夢里也會對她笑。

    18

    趙馨是被趙昀弄醒的，因著他的病，她陪他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晚膳沒用便迷迷糊糊睡去，自然睡得很輕，他動兩下她便醒了，她揉了揉眼睛：“醒了嗎？”她下意識摸了摸他的頭，兩個人窩在一起發了汗，他的熱度退下許多。

    “jiejie……”然而不知為何趙昀的聲音聽起來卻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他反常的往后縮了縮，試圖同她隔開距離：“我……將被子弄臟了……”他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說話聲音打顫。

    趙馨愣了愣，一時沒太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手順著他不安的視線摸到被子里，一手的粘膩。

    “jiejie！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我夢見jiejie抱我……和我做那事，我就……我就蹭了蹭……”他慌了神語無倫次，急的紅了眼角：“jiejie我不是壞孩子！”

    雖然趙昀并不能將事情說清楚，但趙馨還是很快明白了在他身上發生的事。他無論是夢里還是現實，都會對著她勃起，只是想象著被她cao便會失控……

    趙馨的在昏暗的燈光下笑了笑：“噓，小聲點?！彼谧≮w昀的嘴：“jiejie會替你保守秘密的，jiejie不說沒人會知道，昀兒是好孩子?！睋u曳的燭光將她的笑容映的危險又凌亂。

    “jiejie！”趙昀吸了吸鼻子，他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像只害怕被主人拋棄的奶狗。

    趙馨摸了摸他的頭：“但是同樣的，昀兒也要幫jiejie保守一個秘密?！?/br>
    “好的?！壁w昀毫不猶豫便答應了她。

    “是很重要很重要的秘密，如果昀兒做的到的話，jiejie還會給昀兒獎勵?！闭f著趙馨覆上他的身子，他胯下那根仍舊精神的什物被她擠在兩人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