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意外
普瑞鎮距離萬山寺還有一段行程,可以行馬車。然到了萬山寺山腳就得下車步行,沈蜜向來是不走的,著人用步輦運上山去。 “沐侍衛,你今年二十…” “二十一了,年底便是二十二生辰?!?/br> “你也這般大了,不知家中可已娶了夫郎?!?/br> “本來家中定了一個,打算明年成親…” 芙蓉嫌車內沉悶就坐在馬車外,與一旁隨護的木風聊天。沈蜜在車內閉眼小憩,耳朵卻收集著車外信息,手指捏的發白。 “可惜啊,他趁我出遠門,找了個有錢人家的小姐嫁了?!?/br> “???這人嫌貧愛富,放棄沐侍衛真是有眼無珠。算了,天涯何處無芳草,沐侍衛放心回京我就幫你相看起來,肯定找個更好的給你!” “是啊,沐老妹,你姐夫可是認識不少哥哥弟弟,到時候你想要幾個有幾個,不如主君侍君一并娶了!”一旁的韓皓也開始打趣。 “哈哈,那人并非真的嫌貧愛富,只是我不夠體貼他罷了。說起夫郎,我已這般年紀,也是時候認真考慮一番,先謝過韓姐,芙蓉公子了?!?/br> “好說,好說?!?/br> “誒,昨日你去找紙鳶的那家不是個小公子嗎?有沒有對你表達些什么意思??!我可看見了那紙鳶上寫的什么“既見君子,云胡不喜”啊。怪不得你拖了那些時候!”芙蓉調皮地問道。 “芙蓉公子,休要胡說,毀了別人家公子清譽。不過是遠遠見了一面?!?/br> 外面一片笑語,車中沈蜜既反駁著那人說自己不夠體貼的言論,也氣她言語中護著那個前未婚夫,又有些慶幸…慶幸什么呢,她都打算娶一大堆夫郎了。還有那個才見了一面的小公子,什么“云胡不喜”,呸,果真是山野人家,沒個禮數。 沈蜜委屈不已。 其實林于風心知沈蜜在車內偷聽著,故意說些想讓他吃醋的話,可是說完覺得自己幼稚可笑,沒有意思,也無報復快感,漸漸收了聲。 恰好綠荷敲了敲車壁,訓芙蓉擾帝君休息,芙蓉吐吐舌,入了車內果見帝君面色不佳,再不敢造次。韓皓也沒了興致又回到前端帶隊。 一切回歸平靜,卻亂了沈蜜的心,唯有綠荷輕輕握住被他自己掐白的手才放松下來。 一路行至半山腰,到了萬山寺最有名的天層石階,為顯心誠,很多來求簽上香的都會親自攀登,當然里面并不包括沈蜜。 沈蜜本就是打著上香的幌子出宮游玩,何苦受這罪呢,再說他對神佛之說雖相信卻不那么虔誠,要不怎么不守護他一生無憂。 林于風護在沈蜜的步輦旁,一級一級向上爬。畢竟山階陡峭,且昨夜下了雨地面濕滑,一不小心容易釀成大禍。 石階中間有一層寬闊的平臺,留給行人休憩,林于風她們剛停下歇腳,忽聞上面一陣哭鬧。 “君后,那哭鬧聲可擾了您休息?屬下去看看?” “你去吧,若有需要幫忙就留著,本宮這邊沒什么事?!鄙蛎坌纳?,聽這哭聲怕是出了什么事情,見林于風要去看看,就遣他去幫忙。 “是?!?/br> 離中間平臺大概百余階的樣子,一群仆侍圍成一堆,也不知怎么辦才好,只能哭喊,想找人幫忙。 林于風一眼就看到了昨日那個君郎,心下有了點數,上前詢問道:“不知出了何事?!?/br> 那個君郎應該也是位有身份的,見到林于風欣喜不已,抹了抹眼淚道:“姑娘是你!我家公子今日上萬山寺,不知為何不想坐轎輦,摔了下來。這路上人不多,我們幾個夫道人家,沒有力氣,正不知怎么辦才好!” “我會一些跌打,可否讓我看看?”林于風聞言上前。 “這…行,勞姑娘看看?!北緛砟信g應該大防,現下這情況也顧不多那許多了。 “許爹爹好痛啊…疼…”那黃衣小公子一直哀叫著,怕是摔得不輕。 林于風隔著絹帕,摸上小公子的腳腕處輕捏,又聽見一聲痛呼“哎喲…”,但卻放心下來:“公子骨頭沒有大礙,就是腳崴了,得多修養幾日,自己走不得道。昨日你們贈了紙鳶,我主人回恩,也有轎輦,可送你們下山。不如你們先隨我來?!?/br> 那許爹爹聽了大為感激:“這太好了,我帶公子謝過姑娘。只是公子走不了路…” “若爹爹不介意,我可以先將公子抱過去,主人家教嚴厲,這些事不會說出去的,爹爹放心?!?/br> 許爹爹本來有些猶豫,又不忍公子在再受苦,當下決定:“拜托姑娘了,姑娘人品高潔,定不會有錯?!?/br> 林于風抱起黃衣公子下了石階,每一步都踏實穩當,充滿安全感。 這小公子本來還痛叫著,此刻鼻尖都是昨日那個俊朗女人的氣息,漲紅了臉,也不好意思再叫,輕輕吸著氣,手指緊抓她下擺垂著的絲絳。 其實,今日上山他本就是來求姻緣的。 ——— 沈蜜見林于風久久不歸,有些擔心,怕她纏上了什么麻煩,就盯著石階看上面的動靜。 遠遠的見林于風回來沈蜜有些開心,又看她懷里還黃色的紗布飄動,再近一些就清楚她抱著一個人,還是個男人。 林于風腳程快,又怕沈蜜擔心,先抱著人回來了。只是回了隊,又不知道把這小公子置于何處,就抱著向沈蜜稟報情況:“君…大公子,昨日贈我們紙鳶的那戶人家公子受了傷,可否用一座轎輦送他們下山?!?/br> 沈蜜哪還挺得進林于風說了什么,妒火燒盡了理智,盯著黃衣公子的雙眼似是要噴出火。這還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看林于風與其他男子如此親密。 綠荷輕輕推了沈蜜一下:“大公子,前路不多了我的轎輦讓出來吧。再說這家公子昨日贈了紙鳶給我們也是有緣?!?/br> “啊…好,就按綠荷說的辦吧?!鄙蛎酆薏坏昧⒖躺锨胺珠_這對“狗男女”,綠荷給出的辦法也是甚好的。 那公子的家仆也呼啦啦地到了。許爹爹見自己公子已被安置妥當,去拜見沈蜜。不過沈蜜臉色不太好,也沒什么表示,到給了許爹爹沒臉。 許爹爹看了出來,以為這家主人不忿分個轎輦出來,也再不熱臉去貼冷屁股,只和林于風說話:“姑娘,今日實在感激不盡。我主人家姓阮,若是今后來有緣相見,定保得大恩?!?/br> “許爹爹嚴重了,不過舉手之勞,又在這古剎下,積了佛緣。你快快帶公子下山吧?!?/br> 看她們寒暄了幾句,沈蜜再也忍不住喊道:“沐風,再不上山就晚了。若你想再送一程,直接下山便好,別耽誤了我們的時辰?!?/br> 沈爹爹一旁聽著有些尷尬,看林于風也有些無奈,就知道這家主人不是好相與的,趕忙拜別,帶著公子下山。 那阮公子坐在轎輦上,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眼女人,手中握著剛剛在她懷里偷解下的壓衣小佩:不知下次見到她是何時了。 林于風回到沈蜜身邊,沈蜜卻不給任何反應,只轉身上轎。面容隱在紗帳中,不知想些什么。 吃醋了的人該怎么哄?林于風撫額,不過這一次也知道自己在沈蜜心中的分量之大,發愁之余盡是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