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不見
厲鋒挨過去,親親解白紅腫的桃花眼。這個吻是澀的,她的睫毛在唇下濕漉漉地發顫。 他推推解白,讓她下車回家。一起走到門口,男人開了門,垂眸看著自己的姑娘。 “解白,”他問,“你是不是故意讓老子這么喜歡你的?” 解白臉兒紅,眼睛腫,怔怔地仰起頭。厲鋒不知道她心也跳得很快,幾乎從胸腔里蹦出來了。男人心浮氣躁,低罵了聲,捂住姑娘的眼睛。 “cao,當我沒說?!?/br> 解白軟軟地掙扎起來,小聲喊他的名字。厲鋒板著臉,直接把她推進浴室里,反手拉上門:“行了,快洗洗睡覺,你明天還要考試呢?!?/br> 他坐在沙發上,等醫生上門。浴室里水聲響起,厲鋒把手背放在自己眼睛上,短促地笑了。 怎么就說出來了呢? 像是談判桌上,先把自己籌碼全交出去。這簡直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解白,以后想怎么拿捏他都行。 平時洗澡要半個多小時的姑娘,今天倒出來的很快,帶著一身氤氳的熱氣和蜜桃香。她穿著睡衣,半跪厲鋒身前,想再看看他的傷口。 男人不耐煩,作勢要把她抱回床上。解白縮回去,臉紅紅地說:“那讓我陪你打完針好不好?” “……嗯?!?/br> 過了七八分鐘,醫生也到了。醫生又清理了一遍傷口,并且打了三針,分別是免疫球蛋白、狂犬病疫苗和破傷風疫苗。 解白守在厲鋒身旁,小心翼翼問醫生,有什么注意事項和忌口。醫生說了什么,她都乖乖點頭記下來。 送走人之后,厲鋒自顧自地去洗漱。從浴室出來,姑娘還沒睡。 落地窗外有三兩顆星。解白趴在枕頭上,露著半截小臂,眼里夜色流轉,看起來漂亮又溫柔。 他少時關于家的期望無非也就這樣。 在最潦倒落魄的那幾年,厲鋒甚至連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娶到那么好的老婆。 男人在床上躺下,解白轉過來,很自然地鉆進他懷里。她小小聲說:“我睡不著?!?/br> 他摟著解白,幫她暖手暖腳。姑娘愜意地找了個舒服的位置。 簡直乖得像一只小貓。厲鋒想,假若解白能一直這樣對自己,被她拿捏也認了。 解白又輕輕地說:“我其實不是故意的?!?/br> 厲鋒擰起眉:“什么意思?” 姑娘臉頰泛紅,瞪了厲鋒幾秒,然后舉起被子拼命蓋住厲鋒的臉。她力氣就那么點,男人讓了幾分,隨她撲騰。 隔著棉被,解白的聲音軟得不像話:“厲鋒,你別這樣看著我啦。我明天還要考試,考完再跟你說?!?/br> 厲鋒移開目光,伸手按下開關,熄了燈。 可是翻來覆去好久,她才睡著。 第二天,解白眼下有淺淺的陰影,是沒睡好,困的。厲鋒問她時,她卻說沒事,這門課教授給分向來大方,而且自己已經復習好了。 厲鋒注射完疫苗之后,出現了點不良反應。多少年沒生過病的人,現在竟然開始發起低燒。 解白出門前憂心忡忡地打電話咨詢醫生,才得知是有少數人會這樣,主要是體質原因。只要不是高熱不退,就沒太大問題。 但她還是擔憂,用額頭貼著厲鋒額頭,軟聲勸道:“在家好好休息,我就剩最后兩門課了?!?/br> 男人板著臉說:“考好一點?!?/br> “肯定的?!?/br> “考完別亂逛,直接回家?!?/br> 解白勾著他的手,抿著唇眉眼彎彎地微笑:“嗯,今天晚上,我要跟你說點你肯定愛聽的話?!?/br> 她笑得甜死了,全世界的光華都斂在桃花兒似的眼眸里。 厲鋒幾乎是被戳在心窩上。 “什么叫老子愛聽的話?”男人啞著嗓子問。 “秘密?!苯獍状瓜卵劬?,耳垂泛著紅,“晚上你就知道了,我先走啦?!?/br> 厲鋒燒得有點暈乎,嗤了一聲,目送解白走。 白天里睡了一覺,醒來時剛好到了中午。解白剛考完一場,忙里偷閑發了一條微信:“最后一門課啦?!?/br> 后面跟著個貓貓加油的表情包。 年輕小女孩都喜歡賣萌,厲鋒輕笑一聲,放下手機。 他覺得解白學壞了。剛娶回家那會兒,姑娘怕他怕得要死,每天都怯怯的,不敢大聲說話。 現在呢,都學會吊人胃口了,有什么話不直接說,還要等到晚上。 可他心跳依然很快,簡直被哄得七葷八素的,是真的陷進去了。 冬日天黑早,四點過后,遠處的天幕就逐漸暗了下來。 寒風凜冽,屋外又有要下雪的意思。 因為疫苗要連打幾天,所以旅游的事情也暫時擱置了。之前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儲藏室里,里面塞了許多件比基尼。 當時姑娘臉都羞紅了,厲鋒摟著她,不要臉地說:“反正是私人海灘,你就穿給老子一個人看?!?/br> 四點半,厲鋒掏出手機,解白在這個點兒應該考完了,卻一直沒有消息。 他想,可能是姑娘在和同學討論答案。所以按耐著性子,又等了好一會兒。電話終于來了,卻不是解白的,屏幕上顯示著司機的名字。 厲鋒按下接聽鍵,司機聲音傳出來:“厲總,夫人不見了?!?/br> 他心下焦躁,讓司機在原處等,自己打解白的電話。沒打通,她手機關機了。又安排人去追蹤解白手機信號——也許是電池被卸掉了,信號最后存在的地點,是機場高速的入口處。 一小時內,有一趟飛往H城的飛機。M城H城都臨海,有一條長橋相連,車程不過三十分鐘。 于是厲鋒就知道,是真的出事了。 他在溫柔鄉里待太久,成了一只被馴化的野獸,所以弄丟了自己的姑娘。男人忍著低燒,披上大衣帶著證件,趕往機場。 M城里已經安排好了醫生和其他人手。厲鋒看著機艙外的夜色,口腔內側被咬出血。 他怕解白是被解昌帶走的。 更怕解白其實一直在騙自己,所謂你愛聽的話,都是為了讓他放下戒心才說的謊言。 這個男人性子乖戾多疑,許多年來好不容易才掏心窩子地喜歡上一個姑娘。假如解白真是騙他的—— 厲鋒也沒法不喜歡解白。 他只會加倍痛恨自己。 …… 解白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狹小的房間里。右邊有一小扇窗,窗外有海腥味。 身下搖搖晃晃的,是一艘船。 她緩緩坐起來,抱著膝蓋。身體里還殘留著麻醉劑,她動作慢極了。窗外天色泛白,明顯已經過去至少大半天了。 不知道現在厲鋒怎么樣,找不到自己,他會著急嗎? 房門被推開。 解昌站在門口對解白笑了笑:“白白,跟爸爸聊聊?!?/br> 她已經大半年沒見過自己父親了,解昌現在瘦了很多,人也憔悴。也許是花了太多時間在賭桌上,看人的目光是直勾勾的,解白有些怕。 她嗯了一聲,縮起肩膀。 解昌拉開椅子,坐在床邊,對解白笑了笑:“爸爸準備帶你一起出國?!?/br> 他解釋了自己為什么要強行安排人把解白帶走,因為厲鋒太狠毒,他不能把女兒留在這樣的人身邊。他說他給解白找了個更好的歸宿,有個商場上的朋友在海對岸的V市買了房,恰好缺一個養在房子里的太太。 那人能給解昌一大筆安置費,然后再等大赦,獲得公民身份。解昌說得天花亂墜,冠冕堂皇。但解白又不傻,她聽得出來——解昌準備把自己再賣一次。 她的父親向來精明,總想著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解白微微垂下眼睛,咬著下唇,沒說話。 解昌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她下意識地躲了一下,臉色慘白。 解昌頓時拉下臉:”白白,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滿意爸爸的安排嗎?” 他兇起來,又有了幾分亡命之徒的模樣。向來愛哭的姑娘忍著淚,仰起臉。 “爸爸,“她沒說實話,軟軟地懇求,“我暈船,好像有點不舒服,你讓我再休息一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