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柔軟舒適的床上。

    如果不是身體傳來了陣陣的酸痛，她一定以為秦陽的死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他依然還在。

    但掛在床頭正在一點一點往她靜脈里注射藥水的點滴瓶提醒了她，那不是夢，她被秦御打的瀕臨死亡，如今躺在家里的大床上，這都不是夢。

    “你醒了...”男人沙啞的聲音把素素從朦朧中喚醒。

    “教父，”素素輕喚了一聲，看到男人那微微露出的胡茬，她想他至少一個晚上沒有睡覺，一直守在這里等著自己醒來。

    秦陽的死，韓啟明有著莫大的干系，但是他誤以為秦陽把她從家里劫走，這才對秦陽痛下殺手。雖然這讓素素很心痛，但她又怎么去苛責他？他甚至是為了自己而殺了秦陽。如果要苛責，那她只能怪自己。

    看著男人英俊但憔悴的面孔，素素終究沒有忍心疏離他。

    “...我睡了多久？”她看向窗外，已經大亮了。

    韓啟明撫摸著她的手掌，為她的蘇醒頗感欣慰，聲音微微大了些，“一天，兩夜?！?/br>
    一天兩夜，秦陽已經離開人世一天兩夜，看了看掛在衣帽架上的紅裙，素素禁不住難過，她的衣服上還帶著秦陽的氣息，而他，已經永遠的離開了。

    私人護工擦拭完素素的腳掌，用毛巾吸除水分，然后悄無聲息的推門出去了。

    “是秦御，”韓啟明眼里匯聚著冷冷的光。

    他的話并未說完，但素素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已經知道了秦陽并非秦御。

    “不，”素素搖頭，“教父，不要傷害秦御?！?/br>
    她不希望再起任何沖突，韓家，秦家，一邊是她從小長大的家族，一邊是她愛人所在的家族，彼此爭斗下去，只會兩敗俱傷。

    她知道韓啟明會聽她的，她有這個信心，但是她要立刻讓他知道，她很堅定的，不許他去傷害秦御。

    “如果你再傷害秦家的人，”素素以從未有過的，威脅的語氣對韓啟明道，“如果你這樣做，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br>
    她別過身去，不再去看他。

    他會想明白的。素素知道，他一定會。

    “韓先生，”仆人在門外恭恭敬敬的站著，請主人出去一趟。

    韓啟明隔著被子摩挲一下素素的脊背，“你好好休息?！?/br>
    他站起來，走了一步，又回轉身，對背朝著他的素素道：“我答應你?！?/br>
    說完，他推門，下樓去了。

    床頭桌子上的手機“嗡嗡”震動了兩下，素素轉過身，拿過手機。

    “醒了？小白兔?！?/br>
    發件人：秦御。

    素素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對她滿腹仇恨的秦御。

    她可以保證韓啟明不再去傷害秦家的人，但秦御，這個任性，陰晴不定的公子哥，她對他沒有任何的把握。

    她正準備回復他的信息，秦御的電話便來了。

    “喂，”素素開口，喉頭的傷微微扯動著，有些刺痛。

    秦御帶著一貫的玩世不恭，笑道：“恢復得挺快啊，小白兔?！?/br>
    “你想做什么？”素素已經在他手里面對過一次死亡，她知道，那個晚上，他真的曾有心殺了她，這樣的經歷讓她不再和剛開始的時候那樣懼怕她，因而她決定直接問出秦御的目的。

    “我想做什么？”秦御笑了笑，似乎對她的問題表示多余。

    他想做什么，還不是想復仇。

    一天兩夜，他接受了秦陽的死亡，但也郁結了更大的復仇動力。

    “今晚七點鐘，到莫美德酒店，63樓?！彼o她下發了命令。

    素素聽到了金屬的“咔嚓”聲，然后是“啪”的一聲輕響。韓啟明經常玩槍，素素對這聲音很熟悉，這是上膛，關閉保險的聲音。

    開槍的動作很簡單，上膛，關保險，然后就是“Bong”一聲，子彈飛向目的地。

    她知道拒絕秦御是很不理智的，因為此時他也許就在某個能看得到她的地方，手里拿著槍，對她虎視眈眈。

    但她太虛弱，不得不拒絕道：“我身體太弱，教父不會允許我出去的?！边@的確是實情。如果她非要出去，韓啟明也絕對會跟著她，那樣的話一定會有爭端。

    “呵...”秦御冷嘲一聲，“你連出門都需要他同意，小白兔，我已經開始懷疑你在他心里的地位了?！?/br>
    言外之意，你若是無用，這游戲便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

    素素道：“你不必懷疑，他愛我，像一個男人愛一個女人一樣愛我?！?/br>
    “哦？”秦御沉吟了一下，繼而意味深長地道：“那好吧，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愛’你，”

    他故意加重了‘愛’這個詞的音調，這個‘愛’是個動詞。

    “今晚他有個要緊事，既然他愛你，那看看你能不能把他叫回來吧，要是你這點本事都沒有的話，那我想，我要吃烤兔子rou了?！鼻赜Z氣平靜，好像一個年輕的男孩在進行一場輕松愉

    悅的聊天。

    素素沒有想到自己拒絕了他，他轉而給了自己一個算得上輕松的任務。

    把教父從稍微有些要緊的事情上叫回來，素素有這個把握。

    她點頭答道：“好?！?/br>
    “嗯...”秦御對她的乖覺略微滿意。

    “記得和他上床?！彼f。

    然后，電話掛斷了。

    他最后這句話直接把素素炸的無比清醒。原來，這才是秦御的惡作劇。他需要素素盡快證明韓啟明愛她，需要證明她這個武器是鋒利的，可以輕易把他從工作上叫回來，可以在毫無準

    備的情況下和她發生真的關系。

    素素裹了裹被子，把微微發涼的手臂放回被窩。

    晚上七點，韓啟明并未回來吃飯，他先給家里的座機打了電話，從傭人那里問了素素的情況。

    然后，他撥通了素素的手機。

    “感覺還好嗎？”他問她，他的人雖然不在這里，但聲音里的關切好似就在身邊。

    “嗯?！彼厮剌p聲答。

    韓啟明并不意外，他已經從仆人那里得到了專業的答復，但素素親口說出來她很好，這還是叫他更放了一層心。

    “那便好，”他聽起來正在微笑。

    他的身邊似乎有人在收拾文件，素素想，他就是剛忙完工作，趁著助手收拾文件，他在辦公室座椅上給她打電話。

    “我今天回去的會晚一些，你先睡覺，回去我再看你?！表n啟明給她說明自己的情況，盡管他根本不需要說。

    “你，”素素輕聲道，“你可以回來，陪我嗎？”

    她沒有稱呼他為教父，而是直接用“你”字來表達。這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話的語氣。

    素素臉上有寫微微發燙，她怕韓啟明已經猜出了她的意思，因為她沒有聽到他的答復。

    “我一個人，害怕?！彼駛€小女孩一樣撒嬌，這讓素素的臉不再那么燙了，他是她的教父，她害怕，她就可以叫他回來。

    “好，”韓啟明溫和的聲音又送過來，“我現在就回去?！?/br>
    如韓啟明所講，他的車子不久便回到了韓家別墅。

    素素可以聽到他在下面和仆人講話。

    “小姐呢？”

    仆人回答：“小姐在自己的臥室?！?/br>
    接著便是皮鞋敲在樓梯上的聲音，橐橐的腳步聲距離素素的臥室門越來越近。

    最終，腳步聲在她的門口停下來。

    “我可以進來嗎？”韓啟明在門外問到。

    他今日更禮貌，按照他們的關系，他只需要敲門通知她，然后進來看她。

    而此刻，好像有什么東西需要把他們暫時疏遠開，等得到她的允許，他才能再次與她接近。

    “嗯?！彼厮氐穆曇粜⌒〉?，但韓啟明已然聽到。

    他旋轉門把手，推門而入。

    他的外衣已經在樓下便除去，雪花灰的馬甲搭配著同樣顏色的西褲，白襯衫，深麂皮色的鞋，他今日沒有打領帶，一個灰色絲光的領結卡在他的領子中間，隨處不見一絲褶痕。

    再加上折疊的復雜又精致的口袋巾，可以看出來，他原本是要參加重要的晚宴。

    如果按照往常，他會問她感覺好些了嗎？會摸摸她的額頭，仔細確認她安然無恙。

    或者她會伸出兩只胳膊，像夢游娃娃一般要他抱抱。

    但現在，他們都禮貌又克制。

    她知道這是什么原因。

    他也知道。

    韓啟明坐在素素床邊，素素可以聞得到他身上暗幽幽的香水味。

    素素伸出仍舊粘著注射膠帶的的手，這只手好像是一張通行令，又好像是一個邀請。韓啟明很快便握住那只手，他低下頭來吻她的額頭，又吻了吻她的眼睛。

    “你現在可以嗎？”他克制又溫柔的問她。

    素素點點頭。

    更密集的吻侵占了她的身體，他是個成熟的男人，每一次的吻都使她情欲不斷上升，他甚至不需要插入她，她的身體就“啪”的一下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