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侵
易舟再度醒來的時候,是有人來監獄見他。在這之前,易舟在圖書室給一個人寄了一封信,這個人就是覬覦EQ集團的股份許久的上陽集團少東家——崔浚。 這個人是易舟大學同學,但由于崔浚心術不正,詭計多端,所以二人的好友關系沒有維持下去,大學沒畢業就分道揚鑣了。 易舟本以為崔浚一直沒消息是因為放棄了他在信中所說的條件,但沒想到這個人竟然真的來了。 易舟的身體恢復了許多,期間他一直睡在藥房,恍惚間總能覺察到有人來給自己喂藥打針,連屁股的藥都是別人上的,也正因為照顧得細致,所以易舟即使睡了一星期,但是肢體并不僵硬,身上也很干凈。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監獄的其他人,現在一看,幾乎人人都穿上了防護服,手里隨時都端著一桿槍,看起來戒備森嚴,好像隨時就要開戰。 “進去吧?!必撠煄ьI易舟的獄警打開會面室的門。 一路上還滿心期待的易舟,在即將進入那扇門的時候,竟是突然間有些遲疑,畢竟要見的是當初和自己平起平坐、稱兄道弟的人,而現在......自己是人人喊打的階下囚。 “快點!”獄警催促著。 易舟不敢再耽誤,趕緊走了進去。 門嘭地一聲被關上。 易舟抬眼看向對面,三塊隔開的玻璃,其中一塊的對面坐著在整理發型的崔浚,感覺到有人影,崔浚抬起頭來看到了易舟。 他的表情先是有些疑惑,像是在確認這個人究竟是不是易舟,歪著頭瞧了一會兒之后就輕松地舒了口氣,沖易舟揮了揮手。 易舟微微彎著嘴角,他覺得自己現在一定很狼狽。 “快過來??!”崔浚喊著易舟,“不是你叫我來得嗎?” 易舟咽了咽口水,像是在下決心。 “快,合同我都帶來了?!?/br> 沒什么氣色的人坐到了位置上,崔浚便趕緊拿出合同和筆,眼瞅著就要通過信筒塞進來,卻被易舟出聲打斷了。 “那個,你記得我的要求是什么嗎?” “當然當然,幫你出去嘛!沒問題,一個月之內,很快的!” “我姑父他,把公司照顧得怎么樣?” “好著呢,天天搞大新聞,股票蹭蹭往上漲。你還想問什么?快點,簽完我好趕緊走?!?/br> 易舟覺得不對勁,“你這么急做什么?合同我都還沒看?!?/br> 崔浚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哥們,好歹你也在這里待了挺久,怎么不知道外面正在發生什么?” “不知道,”易舟想到了之前醫院的那群喪尸,“是喪尸嗎?” “你這不是知道嗎?”崔浚一拍大腿,“封鎖了,你們這監獄還是我花錢進來的,外面全封了,整個十九區現在都戒嚴了,外面到處都是槍聲,一不留神就會被啃,簡直人間地獄?!?/br> 話音剛落,外面便傳來接連不斷的槍聲。 崔浚噤聲豎起耳朵聽著,等到密集的槍聲結束之后,他指了指聲音傳來的方向,“聽見沒,就在監獄外頭?!?/br> “來來,趕緊的,簽上,快!”崔浚不管易舟的遲疑,自顧自地把合同推進信箱,又把信箱推到易舟那里,他們隔著一堵墻,只能這樣傳遞紙張。 易舟垂眸盯著那信箱,耳畔又出現比剛才時間還要久的槍聲。 “什么情況?怎么感覺打到內部來了?”崔浚納悶著,回頭看著守著他的獄警,“哥們兒,什么情況?” 那位獄警內心也奇怪,見崔浚不像會鬧事的人,便轉身打開門,想出去看看究竟。 這人剛邁出一條腿,一聲慘叫乍起,嚇得崔浚猴子似的蹦了起來,“什么情況?什么情況???” 獄警沒有聲音,他的頭伸在外面,被門擋住了,看不清,但是他的身體卻在不住地顫抖筋攣。 “草草!不對勁不對勁!”崔浚跳上了臺子,他拍著玻璃喊著,“哥們兒,這還有其他門嗎?” 易舟不知道,他此時已經看到從對面門底下滲進來的鮮紅血液,那名獄警開始慢慢滑向地面,呈俯趴的姿勢。 “啊啊啊啊啊啊??!cao??!”崔浚也看到了,他用力拍著玻璃,“易舟,好兄弟,快找找還有沒有門??!” 易舟在他喊叫的同時已經來回看了兩圈了,他這邊沒有和崔浚那邊互通的門,崔浚沒有其他地方可以逃了。 “崔浚!后面!”易舟看到了沖進來的三只喪尸,他們三個都是獄警,穿著制服。 “啊啊啊啊??!”崔浚嚇得尿褲子,他后背緊緊貼著玻璃不敢動,雙手在自己身前亂抓,臨死前不斷喊著,“救命救命??!” 崔浚的頭被咬爛了,很快就沒了聲音。 易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不知道是想要哭泣還是想要嘔吐,他只覺得身體飄搖,腳下像是懸崖,沒有路。 “救命!救命!”易舟也喊著,他拼命發出了聲音,跑到自己這邊的門后拍著,“救命,救命,這里出事了,這里出事了!” 但是門并沒有在外面被打開。 易舟絕望地擰著紋絲不動的門把手,不斷拍著門喊著,他的腦海里全部是剛才噴濺到眼前玻璃上的血液,血腥味依然彌漫在他的鼻腔周圍,攪弄著他的胃。 對面的三個獄警已經啃死了崔浚,他們一同聞到了易舟的味道,一起爬在玻璃上虎視眈眈地盯著易舟,還不斷發出喑啞的嘶吼聲。 易舟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三個面目全非的獄警,他閉上了嘴,全神貫注地集中著要把門打開。 但是情況十分不樂觀,興許是他之前的喊聲,又興許是他新鮮的血液味誘惑了喪尸們,在他正擰著門把手時,門的另一面傳來了瘋狂的拍門聲。 易舟嚇得后退三步,玻璃對面的喪尸頓時興奮起來,他們也開始用力拍打著玻璃。 砰砰砰! 混亂的槍聲在走廊響了起來,其間還夾雜著突然爆發出來的慘叫,易舟的心不安地狂跳,他沒想到喪尸的情況已經嚴重到可以侵入到監獄內部。 “里面有人嗎?”外面走廊有人吼了一聲。 門外的拍門聲立刻停了下來,易舟抓緊機會回答,“有!有人!有一個人!” “這里還有一個!那邊那個!79號,你過來!” 砰砰砰砰砰! “cao!干不死你們!媽的死東西!” 易舟仔細聽著,走廊上沒有了沙啞的吼聲,緊接著是有力的腳步聲,他是貼著墻在走,速度很快,在門邊停了下來。 咚咚—— 和他走路一樣迅疾的敲門聲。 “在里面?” 聲音有些耳熟。 易舟連忙跑到門邊,回答著:“對,就我一個人?!?/br> 外面的人安靜片刻,而后摁響了門外的密碼。 咔嚓—— 門開了。 門把手不擰自動,推開一條細縫,易舟把著門,趕緊走了出去。 來救他的人也穿著一身防護服,他的身上捆著五把槍,防護服上已經被血染得看不清本來顏色了。 這個人把手里的槍遞給易舟:“拿著?!比缓笏杆俣紫律砣ッ撘呀浰廊サ莫z警的防護服,動作麻利迅速,看起來非常熟練。 把防護服扒下來以后,這人有二話不說開始把衣服往易舟身上套,動作依然很熟練,像是經常幫人穿衣服。 最后,在這人要把頭套罩到易舟頭上時,他的手被易舟抓住。 “余安澤?” 余安澤動作一頓,隨即甩開易舟的手,把頭盔硬給他罩上,然后他拿回自己的槍,從背后抽了一把遞給易舟:“會用嗎?” “不會?!?/br> “你看好,我只掩飾一次?!?/br> 余安澤說完便朝著走廊對面開了一槍,動作變慢了許多,似乎是留時間讓易舟觀察清楚。 “看會了?”余安澤問。 “可能,但——” “沒有但,一會兒看見要沖著你來的,就直接開槍?!庇喟矟烧f完就轉身向前。 走了沒幾步后,他又回頭看著一動不動的易舟:“你是在那兒待出感情了?” 揶揄的話像是打醒了易舟,他端著槍立刻跟了上去。 “我帶你到外面,那里有接應的人,你只管往車上跑?!庇喟矟勺呗酚挚炝似饋?,“記住了?” “記住了?!币字蹛炛^往前走,沒注意自己的側面。 砰! 余安澤站定,朝著他斜后方開了一槍。 “你他媽會不會看路!”余安澤吼道,“知不知道怎么走!” “知......知道!” “好,”余安澤指著剛才被自己打中,但是還仍然在地上蠕動著的喪尸,“朝著他,開一槍?!?/br> 易舟不想看,他只是舉起槍,對準了那個在地上掙扎的喪尸,半天沒有扣下扳機。 “你不是知道嗎!”余安澤教官似的暴躁,“就你這膽子,還口口聲聲要活命?怎么活?靠賣屁股?” “你閉嘴?!?/br> “你還知道生氣?”余安澤瞧不起似的冷笑,“配嗎?” “給我閉嘴?!?/br> “我說過,你不行?!庇喟矟傻脑挷粩啻掏粗字?,“槍給我,不要浪費,你待在這里繼續哭吧?!?/br> “你他媽給我閉嘴!” 砰! 砰砰! 砰砰砰砰! 刺鼻的火藥味直沖易舟的鼻腔,連頭盔都無法抵擋,易舟的手被震得發麻,他還不適應開槍。 “好,”余安澤淡淡地說著,“下一回記得看路?!?/br> 易舟的胸口劇烈起伏著,他的頭盔內部不斷溢出大量哈氣,讓他面前蒙了一層霧。 余安澤剛想教他怎么松一下頭盔,易舟卻警惕地后退,用槍對準了余安澤。 “別動?!?/br> 余安澤舉起手,“夠狠啊?!?/br> “爆頭?!?/br> 余安澤笑出了聲,“來吧,不直接打死我,我就干死你?!?/br> 砰! 一發子彈擦過余安澤頭盔,射向了他的背后。 “蹲下!” 余安澤沒蹲,而是微彎腰,朝著易舟身邊邁了一步。 砰砰砰! 連開三槍,易舟才擊中站在余安澤身后喪尸的腦袋。 “可惜了?!?/br> 余安澤在易舟看不到的地方舔了舔牙,“你沒打死我?!?/br> 易舟不理他,兩步邁到墻邊,后背貼著墻,貓似的踮著腳往前走。 “你跑什么?”余安澤走過去摸了一把易舟的屁股,“如果我們都活著離開,我一定把你綁在酒店干上一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