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女裝,橘貓
對于我同意跟易旵回易家這件事易旵表現的雖然沒有多興奮,卻也算慎重了,就是有一點很是奇怪。 易旵平日里是見不得我化妝的,我眉毛有些稀疏,平日里畫個眉被他看到都要在耳邊嘀咕上兩句:“化這么好看干什么?你可別想從我身邊逃跑!” 我實在想不出畫眉跟從他身邊逃跑有什么必然的聯系。 而這次他不但提出讓我畫個淡妝,甚至要親自給我畫眉,在縱容他對我本就可憐的眉毛下了第三次“毒手”后我盯著鏡子里我眼睛上方兩條灰棕色的“毛毛蟲”把他推出了盥洗室,把他推出去后我才意識到盥洗室是全透明的。 化妝、披散長發、米色貝雷帽、淡粉色羽絨服、黑色緊身褲、高筒馬丁靴,這是什么直男審美?我在百思不解中全程依照易旵的要求把自己上上下下收拾了一遍。 系上鞋帶起身后我長長呼出一口氣,終于收拾完了,穿衣鏡前一站,我下巴差點沒驚掉。 鏡子里的人睫毛纖長,面色微紅,額角隨意散落兩縷發絲,米色貝雷帽下一頭栗色的齊肩卷發,淡粉色的長款羽絨服下兩條筆直的長腿被緊身褲勾勒出完美的腿型…… 我怔愣的看著鏡子里那個陌生的人,這是我?這確定不是一個正值青春的妙齡少女? 我捏了捏自己的臉,又連著做了幾個伸展動作,最后又對著鏡子做了幾個張嘴閉嘴的動作才完全確定鏡子里那個“秒齡少女”就是我自己! 我在心里對自己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才勉強接受自己的新形象。 我轉過身去看易旵想聽聽他對我這“妙齡少女”的看法,卻見他不知什么時候點了煙,一身正裝疊著腿靠坐在沙發上,微微蹙著眉,一雙眼睛雖然落在我身上,眼神卻像是在穿透我尋找著別的什么。 太陽在不知覺中隨著時間轉去了另一邊,橙紅色的晚霞穿透玻璃窗從他腦后撒進來,給面前冷峻的男人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我能理解易旵的走神,這件事擱在任何一個正常人身上都干不出來,他能做到這個地步足以證明他有多不正常! 也足以證明他有多么……在意我! 我微笑著上前蹭平他的腿,跨坐到他腿上,低頭湊到他夾著香煙的手指旁,舌尖掃過他的指腹,留下一層盈盈水光。嗅著尼古丁的微苦我張口含住他指間夾著的香煙煙嘴深吸了一口,煙霧在他微微瞇起的眼中散開,我攀上他的脖頸在尼古丁微苦的煙霧中吻上他的唇。 他的身體被籠罩在溫柔的晚霞里,唇瓣卻像昨夜的長椅那般冰冷,我用舌尖撬開他的唇齒在他滿是荷爾蒙的口腔中尋找到他的舌頭,下一刻我的牙齒就在那想要反主導的舌尖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雖不算太重,卻也是用了力的,易旵“嘶~”一聲本能的縮回舌頭。 我直起身子捧起他的臉與他四目相對,嗤笑一聲問他,“清醒了沒有?” 易旵眸色幽深的盯著我,我瑟縮著趕緊從他腿上跳了下來。 他的眼神太過赤裸,我怕再不下來今晚很可能會出不了門,甚至下不了床。 冬日的晚間脫離了有暖氣的溫室依舊寒氣襲人,可能是前天夜里的雨下得實在是有點久,雖說不大,冬青的葉子卻依舊受了損,晚間的涼風一吹就飄飄然落下幾片。 我本以為就算不能早起去吃早飯,最起碼也是中午過去一起吃個午飯,易旵卻把時間定在了晚上,原因則稱是易廉白天不在家。 我以為易廉一個A城二把手,怎么著也該是在市中心的繁華地帶,卻沒想到竟比我和易旵住的那套別墅位置還要偏僻。 這次出來沒有帶刀疤,易旵一路無話,道路兩側的建筑物以連成線的速度后退著,車子從坦蕩如砥的公路駛進一段羊腸小道,最后停在一處獨棟別墅前。 我知道易廉就在這里面,越是靠近我心中的浮躁就竄動的越加明顯。 門從里面被人拉開,易旵把車開進去停好,下車前他起身越過身后的椅背彎腰去拿東西,回過身后手里多了一條米色圍巾。 易旵很仔細的把圍巾圍在我的脖子上,圍好后還后退一步看了看,隨后點了點頭,上前攬著我的肩,“走吧?!?/br> 都到了還戴什么圍巾???我拉了下脖子上的圍巾,有些摸不著頭腦。 算了,他這幾天的行為都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 易家住在偏離市中心的郊外,是那種農家小院式的獨棟,相比于我和易旵住的兩層別墅看上去要低調許多。 院中栽種了多種冬季綠植,一路走過,要不是身上笨重的衣服和這寒冷的天氣,我幾乎以為這是個春季的晚上。 院中每隔幾步就掛著一盞明燈,將整個小院照的亮如白晝,臘梅微甜的香氣撲鼻而來,像是給浮躁的心情打了針鎮定,我在一顆臘梅樹下駐足。 臘梅樹在燈光里投下偌大的樹影,我和易旵的身體被籠罩在臘梅樹高大的陰影里。我抬頭看去,一樹綻放的蠟黃逐漸變成一張張猙獰可怖的嘴臉,誘發我想要一個個捏碎他們,剛剛才稍稍平息下去的浮躁再次竄動起來。 就在我抬起手想要折下面前那串開的正艷的臘梅時,臘梅樹上忽然竄出一團身影,直直朝著我“飛”了過來,我渾身肌rou猛然緊縮,因為事發太過突然,我竟忘了躲閃,好在被易旵攬著肩錯開了身體。 “喵~”我趔趄了一下剛站穩身形一只淡橘色的貓就落在了我的腳邊,它似乎并不怕生,腦袋在我靴子上蹭了蹭抬起頭沖著我發出撒嬌似的叫聲。 我身體僵硬,盯著那只還在沖我撒嬌的橘貓,整個人都怔愣住了。 見我不理會它,橘貓起身在我腳邊轉了兩圈后重新蹲到我腳邊繼續蹭我的靴子。 我這才發現它只有三條腿,走路一跛一跛的,像個小丑,有些滑稽。 見這橘貓也沒什么殺傷力,易旵彎腰似乎是想要將它從我腳邊抱開,我回過神右腳后退一步,在易旵的手將要觸碰到橘貓的身體時用力狠狠踢了一腳出去。 “喵——”橘貓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夜空,在空曠的小院中顯得異常清晰。 易旵的手保持著想要將橘貓撈起的姿勢靜止了幾秒才站起身,他手指微曲,看向我的眼神中帶著不合時宜的悲傷。 “我以為你會喜歡它?!彼粗业难劬?,帶著憐憫的語氣說。 我揚起嘴角對他笑笑,“喜歡的東西不一定要占有,明知道遲早會離開,不如早點認清接受現實?!?/br> 我一字一頓的對他說:“再說了,我,討,厭貓?!?/br> 我討厭貓,尤其是橘貓。 我討厭它的不請自來給我們帶來的歡喜,更討厭它不告而別給我抹上的灰色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