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除夕
我和易旵起床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自從我回726上班后我們兩個就經常接近中午才能起床,白日里一般沒什么事,就在家里待著,看看書,打理打理花草,跟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似的。 我換好衣服下樓看見小媽和萌萌正坐在沙發上看動畫片,應該是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兩人紛紛轉過頭來,見是我,萌萌眼神閃爍了幾下把頭轉回去繼續跟小媽討論“為什么小豬佩奇里的小豬不用吃豬伺料”去了。 這個問題她們好像討論了有五天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上次因為顏蕭的事被萌萌看出我和易旵之間的端倪,給了她幾天時間讓她重新考慮要不要繼續留下,萌萌第四天就給了我繼續留下的答案,只是看我的眼神從炙熱變成了憐憫。 這件事我也沒想過掖著藏著,也就隨她去了。 我走過去在旁邊坐下,看著兩個人為一個十分無聊的小問題討論到哈哈大笑,最后卻依舊沒能討論出個結果。 吃午飯的時候萌萌小聲提醒我,“張先生,明天就是除夕了?!?/br> 我想著易旵也沒兇過萌萌啊,萌萌卻沒來由的怕他,他在的時候萌萌從來不敢喊我笑然哥之類的,易旵就是有這種讓人莫名懼怕的體質。 我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么,點點頭問她,“哦,除夕了啊,是家里人讓回去嗎?” 實在不能怪我反應遲鈍,我只是太久沒有過節的意識了。 她搖搖頭,用余光看了眼坐在我旁邊的易旵一眼,依舊不敢大聲,“不是的,爸媽過年回老家陪爺爺奶奶過,我不用回去,我是想問問,我們、不需要準備年貨嗎?” 小媽對準備年貨似乎很感興趣,放下筷子拍起手來,“年貨年貨,放煙花,放煙花?!?/br> 以往過年的時候就我跟小媽兩個人,也沒準備過什么像樣的年貨,只是會買些煙花給小媽解悶,煙花沖向天空炸開的時候小媽會很開心。 年貨這個詞好像離我們挺遙遠的。 我歪歪腦袋笑著看向易旵,“我可沒錢哦?!?/br> 這時易旵的手機響了起來,從剛醒來沒多久他的手機就一直響個不停。他臉色難看的抬手按下掛機鍵,“吃完飯一起去買?!?/br> 這次出來的時候沒有帶刀疤和萌萌,我陪著小媽坐在后面,我問易旵,“你就這么相信刀疤,萌萌那么可愛,萬一他要是起了色心……” 易旵從后視鏡里盯著我的眼睛問我,“你覺得萌萌可愛?” “嗯?”這個人的重點為什么總能放在一些奇奇怪怪的點上?我失笑出聲,“你不會吃醋了吧?對自己就這么沒自信???” 易旵最后從后視鏡里瞅了我一眼不再出聲。 我前傾身子惡作劇似的伸手越過前面的椅背在他頭上蹂躪了一把,“喂,問你話呢,是不是吃醋了?” 小媽拽著我的胳膊把我拉了回去,并在我肩頭作勢打了一巴掌,“然然是哥哥,不許欺負小旵?!?/br> 我哈哈大笑,故作大聲的拖長了尾音把小媽的話重復了一遍,“我是哥哥——”然后指著前面的易旵問小媽,“我是哥哥,那他是什么?” 小媽笑我笨,“然然是哥哥,小旵當然是弟弟啊,然然笨?!?/br> 我拍了下易旵的椅背,“喂,聽到沒?小——旵——弟——弟——” 我以為易旵不會理會我這么無聊的行為,甚至還有可能會在心里腹誹我幼稚,卻聽到他的聲音從前面傳來,“是,然然哥哥?!?/br> 他聲音有些偏低,“……我吃醋了?!?/br> 我愣了兩秒,忽然就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我并不是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只是這種話總讓我覺得有點虛無縹緲。 我從來沒有想過去核實易旵對我究竟是愛還是在贖自己犯下的罪孽。 我給自己鋪設了一條布滿荊棘,危機四伏的道路,在快要走不下去的時候再次遇到了這個人,我告訴自己必須要拼盡全力抓緊他才能繼續把這條路走下去。 我的利齒必須要咬斷獵物的脖子才能讓自己從夢魘中脫離。 為了抓緊他,我可以將自己的一切付出給他,卻唯獨我的愛。 我只是為了抓緊他,為了能把這條路走到底,我不會愛他!不允許自己愛他! 如果我愛他,那也是蒙在蛛網和污垢下的愛,那將會是再一個讓我徹夜難眠,惡心反胃的日日夜夜! 小媽拉了拉我的袖子,“然然,我們去哪里?是去接品萍和囡囡嗎?” 我看到易旵的肩小幅度的抖了下,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我拍了拍小媽的手,用恰到好處的音量對她說,“她們現在還回不來?!?/br> 小媽咬咬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后聽到她聲若蚊蠅的呢喃,“為什么小旵都回來了,品萍和囡囡還不回來?” 車子忽然晃了一下。 適可而止的提醒比咄咄逼人的壓迫更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我扶著小媽坐穩后轉移了話題,“想好等會買什么煙花了嗎?” 這次她倒沒有做什么思考,開口報出一串五花八門的煙花名字。 因為快要過年了,商場里熙來攘往的,易旵貌似對這種環境很頭疼,剛進去就開始不停的揉捏鼻梁,于是我們快速的掃蕩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菜品,又帶著小媽轉戰煙花炮竹區把各式各樣的煙花全掃蕩了一遍。 回去的時候后備箱都放不下了,易旵干脆付了些錢給商場的工作人員,交代他們把貨送上門。 我們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門沒鎖,屋里有揮舞刀劍的聲音,我疑惑的推開門,發現刀疤手里拿著個游戲手柄坐在易旵給我買的那個據說有上百款熱門游戲的大游戲機前正在熱火朝天的教萌萌打游戲。 我:“……” 這個場景實在是震驚了我,豬這是會拱白菜了? 萌萌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尖都紅了,坐在那兒不知所措,刀疤倒依舊是往日里那副萬年不變的撲克臉。 小媽看到屏幕里揮舞刀劍的小人跑過去就要一起玩,刀疤起身把手里的游戲手柄遞給她后面無表情的越過我們出去了。 “喂,”我轉身喊住他,“去叫兄弟們把車里的東西搬進來?!?/br> 我饒有意味的沖易旵笑,湊到他耳邊說,“看吧,是豬就會拱白菜,何況還是你養的豬?!?/br> 易旵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也不看就按了掛機鍵,想了想又長按了會兒側鍵,把手機關機了。 我在路上的時候瞥見過那個名字:易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