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連累
事隔兩個月我再次出現在726,一群人紛紛用看怪物的眼神偷偷打量我,我裝作看不見,徑直去吧臺問小吳要了杯酒,坐在吧臺搖晃著酒杯,也說不上來自己在等什么。 偶爾有沒見過的客人來搭訕都被小吳巧妙的擋了回去,以往這種事都是沈十行來做的。 我環視了一圈下來,一杯酒都快喝完了也沒有看到沈十行的人,甚至連嘰嘰喳喳的毛毛都沒看到。 小吳也不跟我說話,把人擋走后就安安分分的調自己的酒。 “他是你男朋友?”剛被小吳擋下的一個男客人在我旁邊的空位上坐下來問我。 我又問小吳要了杯酒,小吳猶豫了會兒,遞過來一杯果酒,幾乎沒什么酒精度。 我向男人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笑道:“看著像嗎?” 男人搖搖頭,“不像,”似乎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后便轉移了話題,“我以前怎么沒見過你?” 我笑笑,“休了個長假,這不,剛回來?!?/br> “哦,”男人左右瞅了瞅,確定沒人在注意我們這邊才往我這邊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問我,“那你知不知道沈十行被人打斷腿的事?” 我動作一滯,瞇起眼看著他,握著酒杯的手指在玻璃質地的杯身上一下一下的敲擊著,也說不出自己是個什么神情,只覺得心里一股說不出的怪異感。 我被易旵鎖在那棟別墅里近兩個月的時間,期間沒有任何通訊設備,怎么可能會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不過,沈經理這個人雖然在娛樂場所工作,但人其實還挺本分的,眼睛上時刻架著一副知識分子的近視鏡,要不是在這種場所里遇見,我一定會以為他是從事教育行業的。 也不知道易旵是從哪兒把他弄過來的? 再者說,726的老板是易旵,沈十行是他的手下,以易旵的性子,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動他的人? 見我沒說話,男人抿了口酒接著說道:“聽說一整條腿骨頭都被打碎了,嘖嘖嘖,這得有多大的仇啊,連易家的人都敢動,怕是不要命了吧?!?/br> 是啊,連易家的人都敢動,易家的人,還有誰敢動! 我放下酒杯道了句失陪往后面的員工區走去。 我雖然跟沈十行談不上有什么交情,但做人還是要懂得感恩的好,再者我向來不喜歡連累別人。 但很多時候卻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唉,我無奈的嘆了口氣, 在員工區轉了幾圈我也沒能找到毛毛,反而撞見了小起。 小起看見我像見了鬼一樣,轉身就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我喊了他一聲,快步上前拉住他,垂眼看著他,“說說吧,怎么回事?” 小起把一顆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驚慌的連連擺手,“笑然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別為難我?!?/br> “沈經理和毛毛呢?” 小起低著頭,偏長的劉海垂下來,我還是看到了他滴溜溜轉了幾圈的眼珠,看上去很是心虛,“沈、沈經理生病、住院了,毛毛去、去照顧他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br> “在哪個醫院?這個總該知道吧?” 他緊張的捏著衣角,微微瑟抖,“就在、在一院?!?/br> 他說的磕磕巴巴,想來也是真假參半,成份有待考核。 在這種場合呆的久了,言多必失的道理誰都懂。 小起平日里看上去唯唯諾諾,卻還是挺會看人臉色的,見我不再逼問他什么,忙從我手里掙脫跑了出去。 我剛走出726的大門,一輛價值不菲的車就在我面前停了下來,我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抬眼看向后視鏡里那張帶著可怖刀疤的臉,“刀疤,去一院?!?/br> 我倒不認為小起會連這個都說謊。 昨天在我費勁渾身解數,累到癱軟的討好下,易旵總算答應了我回來上班的請求,他把我攬在懷里摩擦著我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指環告訴我,“要是敢摘下來,我就把你抓回來綁在床上一輩子,讓你一輩子都下不了床?!?/br> 我笑他變態,他舔舐著我的無名指輕笑,“那也是只對你變態?!?/br> 這時我還不知道他把刀疤指給了我。 今天一大早我醒來的時候易旵就有事外出了,衣服倒是都給我準備的不少,終于不再是一柜子的睡衣了。 在衣服上易旵也算是想得周到,高領的內搭恰好能把一身的情色痕跡遮擋嚴實。 我外出的話小媽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就干脆帶著刀疤去療養院把萌萌請了回來。 萌萌倒是很樂意,笑得跟暴雨后天上掛著的彩虹似的,就是院長那邊多費了點口舌。 除了剛才進726里的那段時間外刀疤都像條尾巴一樣跟著我,這讓我挺不自在的。 聽說我要去一院,刀疤頓了頓,本以為他是要請示易旵,然而卻沒有。 他從后視鏡里瞇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最后一踩油門跑了出去。 我從醫院外面買了些水果,讓刀疤在走廊的座椅等著,自己去服務臺問了沈經理的病房號。 走過去的時候我覺得有些胸悶,干脆把外套脫了掛在臂彎里,靠近病房時聽到里面傳出毛毛細細碎碎的聲音,應該是在跟沈經理說話,我走近了停下腳步,往門側邊的墻上一靠,仰頭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 毛毛的聲音還在繼續,手里應該是在削著水果,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沈哥,你就聽我這一回,別回去了,他、他太恐怖了,根本就是個變態嘛,我真怕有一天……” 沈十行好像笑了一下,明明躺在床上的人是他,卻安慰起毛毛來了,“他就是個任性的孩子,沒事的,別擔心了,我這不是快好了嗎?!?/br> “這次快好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沈哥,我知道你又要說他救過你那事了,可是你都跟著他這么些年了,再大的恩情也該報完了,要是你真出了什么事,我、我、我就……”毛毛一句話憋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沈十行笑了一聲,語氣里竟然聽出了寵溺的感覺,“你就怎樣?” “我、我就去找他拼命!” 沈十行應該是被嗆到了,“咳咳咳……毛毛,你、別亂說話,這話可不能讓別人聽見了,這話以后不許再說了,知道了嗎?” “那你就不許出事,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為我想想啊,你要是真有個什么三長兩短,你讓我怎么辦?”毛毛的聲音里帶著很重的鼻音,應該是哭了。 果然下一刻就聽到沈十行說,“好了,別哭了,過來,我給你擦擦眼淚,我答應你,不會讓自己有事的,行了吧?” 我越聽越不對勁,這倆人的對話根本不像上下級關系,倒像是情人間的對話。 難怪當初毛毛為了沈十行敢把我拉去程天的包廂。 我低頭笑笑,抬手在門上敲了幾下才推門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