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你我本無緣,全靠臣膽兒大
來人輕掃袍腳,跪身一禮,道:“彌高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緊接著抬頭拱手,笑道:“陛下所言,臣句句在心,只是治國非小事,有些事情陛下若是今日因臣未曾傳達而不知情,他日定會怪臣欺瞞之罪的?!?/br> “別找理由,朕哪兒有那閑工夫?!便宄鯎Q了只手撐下巴“朝堂都全全托付給你了,朕連賑災是由哪個部門哪號人物在管都不知道了,你還有什么必要來跟朕說呢?!?/br> 彌高聞言,蹙了蹙眉,總覺得沐朝熙的語氣里帶著些不一般的意味。 他試探性的抬頭看了看,繼而又跪下身去,以頭搶地,慌亂道:“臣惶恐,陛下所言實在折煞老臣了。老臣往日不過是做些自己的分內之事,從未有妄自尊大的心思??!” “沒有?”沐朝熙繼續撐著頭,語氣卻與慵懶的姿態大相徑庭。 “那你是怎么知道救災物資的?還知道的這么詳細?!” “這……實在是昨日傳出大司馬病重之事,戶部尚書張大人慌了神,說是大司馬的馬車儀仗,大司馬派來的人吩咐他花錢打點的路上所需,他不知該不該再加進去。順便便和臣說了抗震救災的諸多事宜,臣這才知道一點?!?/br> “哼,少跟朕這兒扯淡,那戶部尚書今日早晨不跑出來主動交代給朕,偏偏要盡數交代給你?!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沐朝熙一本奏折拍過去,穩!準!狠!的落在了彌高的……手上。 彌高抬著頭,面帶笑意,開心的配合著沐朝熙演戲,接過奏折之后便一巴掌拍在了地上,發出類似拍在他身上的聲響。 “陛下息怒!臣的確有錯,臣不該多管戶部的閑事兒,不該私自與戶部尚書商議,是臣的錯,還望陛下念在臣是初犯,從輕處理!”說著,一拳頭打在地上,發出一種類似頭砸在地上的悶響。 沐朝熙看他那副“演戲真好玩”的老頑童樣子。好笑的翻個白眼“走了?!?/br> 彌高松了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 恭恭敬敬的雙手呈上奏折,“陛下,那人已經走了?” “嗯,走了?!便宄踅舆^奏折,隨手扔在一旁。 “陛下知道那人是誰?” “氣息挺陌生,不過隨便猜猜也知道吧,這時候除了大司馬誰還會這么坐不住?!?/br> 彌高暗暗點頭,“陛下英明?!?/br> “你來干嘛?!便宄鯌械寐犓踹缎┎屎缙?,直奔主題的問。 聞言,彌高皺了皺眉,環視一周卻未見人影,又想起剛剛那個始終未曾見到身影的大司馬派來的探子,隨即問道:“陛下,不知青林王可在附近?!?/br> 沐朝熙眼底劃過一抹復雜,只一瞬隨即消失不見。反問道:“沒在。怎么,你找他有事兒?” 彌高聞言一臉“那就好”,隨即道:“臣此次前來并非有事兒找青林王,而是來與陛下商談青林王的事的?!?/br> 沐朝熙一聽他張嘴就知道他想說啥,連連擺手:“別沒完了,怎么羅圈兒嗑一直嘮。青林王是不是背地里揍你了你這么恨他?” “陛下!”彌高老臉一皺,越發不能看了。 “青林王并未對臣如何,只是臣實在為陛下,為天安皇朝憂心。青林王年強氣盛,驚才艷艷又心胸寬廣灑脫。朝中早就有一大批大臣暗自認同,起了他日扶持偏幫之意,若是再這樣下去,您這皇位可怎么辦??!” “能怎么辦。退位讓賢唄?!甭犞鴱浉呗曀涣?,沐朝熙好像完全免疫似的。閉上眼睛連奏折也不看了,眼不見為凈。 “陛下??!”彌高老臉扭曲了,氣的連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這是陛下的天下啊,陛下怎可如此不上心呢?!” “你是第一天認識朕么,朕何時把這天安當做是自己的了?!便宄跄四?,聲音隨即冷漠了些許?!疤煜铝T了,能幫上的忙幫,做不到便放手?;市忠膊徊?,這一點你不否認吧,不然你也不會一直跟我說他對我威脅大怎樣怎樣?!?/br> 沐朝熙掀了掀眼角瞥了他一眼,接著道:“若是將天安交到皇兄手上,朕也算是物歸原主。更何況天安交于皇兄興許會比現在更好也說不定?!?/br> “彌高,看開點兒,你可是天安的丞相,不是朕的。朕只對你有知遇之恩,卻從未曾強求于你一心為朕。怎么如今反倒不如剛升官兒那會兒了呢,這么優柔寡斷,一葉障目?!?/br> 彌高不語,低頭抿唇嘴唇顫抖,眼角都有些微微泛紅。 良久,道“臣是心疼陛下啊,天下人又哪里知道陛下之苦,臣知道啊?!?/br> 許是心中情緒實在無法言表,彌高傾身跪了下去,雙手交疊行了個大禮:“臣,替那不知好歹的天安百姓,求陛下了?!?/br> 俯身,磕頭。 “為天下爭,為天下奪,為天下百姓而為皇。而非他日,出現一人驚才艷艷您便要退位讓賢,兒戲皇位,如此,置天下百姓于何地?!置只堅信陛下才能擔得上皇帝二字的臣于何地?!” 沐朝熙聽著他這一頓慷慨陳詞,嘴角抽搐。心話:置你于何地關我啥事兒?還拿天下百姓說話,他們巴不得我退位呢。 但是看著彌高一副快哭了,再不答應他就要死在她面前的決絕樣子,沐朝熙再多吐槽也只能憋著,干巴巴的老實道“知道了?!?/br> 被哄的很好的彌高安心的走了,沐朝熙長嘆一口氣深深地覺得自己活的不容易,每天都重復干哄人和在哄人的路上這兩件事,慫的一點兒面子都沒有。 唉,早知道當皇帝這么無聊沒意思事情多還只能天天認慫,她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馬良玉造反,更不應該答應沐允承接了這黑玉扳指。 沐朝熙褪下扳指在手里擺弄著,摸著上面有一處入手凹凸不平的雕刻,心中百味雜陳。 說起來……他的忌日好像也沒幾天了…… 三年了……她這不倫不類的孝守了三年,好像也差不多了,無論當初情愫再如何復雜深沉,如今過了這么久好像也沒這么痛徹心扉了。 沐朝熙輕嘲,嘲自己果然冷血的緊,不過三年,當初默默暗許一輩子不忘的誓言便自動煙消云散了,還有那每天晚上懷念到做噩夢的臉,如今也隨時間模糊不清了…… 再憶起來時,腦海里的臉是誰的呢? 沐朝熙偏頭,看著緩步背手而來的那人,心中明了。 是了,是那個人的孿生兄弟。 是和那人長了同一張臉,性格卻天差地別的她的另一個哥哥。 “臣,參見陛下?!鼻嗔滞鯎崃诵?,拱手一禮。與先帝僅余一處不同的左眼淚痣隨著眉眼輕眨而鮮活靈動,令沐朝熙自始至終都未曾將兩人混淆過。 沐朝熙垂著眸還沒回過神,盯著面前地板上的某一處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 沐允諾等了半晌,未曾聽到讓他起身的回應,抬頭看去,卻見那個女人正凝神看著地,臉木的像個傻子。 他勾了勾唇,放下手緩步越過玉案。 “陛下在看什么?”沐允諾難得搞怪,附在她耳邊吹氣。 “臥槽?!眹樀勉宄趺偷匾欢?,一下子從思緒里拔了出來?!澳銜W現么?” 沐朝熙看看玉案前沐允諾剛剛站過的地方,又看了看此刻挨得自己極近的沐允諾,發出驚嘆。 “臣是一步步走過來的,是陛下自己想事情想的太入神兒,連臣近身都未曾感覺到?!便逶手Z說著說著還挺高興,嘴角勾出一個明顯的痕跡,顯然和早朝的時候暴躁到想殺人的樣子判若兩人。 沐朝熙可不是那種毫無警覺性的人,正好相反,她是個看上去慵懶但是卻很細心的人,再加上武功高絕,從此地算起方圓百米,約莫只要她想聽,就沒有她聽不到的??勺约弘x她如此近她都未曾有任何防范,可見她是對自己有多不設防。 沐允諾想到這一點之后開心了一會兒,隨即又有點兒自嘲。 果然要求是越來越低了,這種扣細節的小甜蜜都能讓他樂上半天。 “剛剛是彌大人來了嗎?”沐允諾摞了摞桌上的奏折,自然而然的拿起墨條磨墨。 沐朝熙看著他臉上的笑意卻覺得詭異,后背一陣陣發涼。 剛剛在朝堂上都氣成那樣了,怎么這一回來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嗯,來了。還有戚長庚的狗,也來了?!?/br> 沐允諾手下一頓,隨即繼續旋轉著,滑動出細細的墨汁。 “意料之中?!便逶手Z垂眸道:“離開帝都戚長庚夙愿已久,如今正是關鍵時刻,怎么可能不謹慎些,自然是要什么風吹草動都關注著了?!?/br> 沐允諾淡淡評了一句,隨即不再問。又道:“陛下今日朝政是否繁重?這桌子上的奏折可不少?!?/br> “哪天少過,彌高就這點兒不好,生怕朕累不死?!便宄蹩粗郎夏且晦忠晦男∽魑?,腦仁兒嗡嗡疼。 “國事本就繁重,想必彌大人也已經盡力了?!便逶手Z淡淡道。 沐朝熙翻白眼,心話你要知道他剛才怎么讓朕提防你的話,不知道還會不會像現在一樣體貼。 “不過要是陛下無事,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批吧,現在開始的話……應該酉時就能批完了?!?/br> “怎么?你有事嗎?”沐朝熙皺眉反問:“干嘛把朕的時間安排這么滿?這些奏折其實是朕打算看到晚上的?!?/br> “今日聽說榮輝酒樓新開張,雇了京城數的上名號的所有琴師藝伎上雕鏤畫舫上載歌載舞,陛下真的不想去看看?”沐允諾挑眉,聲線壓低滿滿是誘惑的灌進沐朝熙耳朵里。 “你等著,用不著到酉時,給朕磨墨,朕現在就把這幫孫子的小作文兒批了?!便宄醮蠊P一揮,拿起一本奏折便開始埋頭苦看。 沐允諾滿眼jian計得逞,笑得像只千年青狐,又孤高又雅致。 可惜一心想著湊熱鬧的沐朝熙根本沒時間抬頭,錯過了那一瞬從坑里跳出來的機會。 * 再辛苦,也是要吃飯的。沐朝熙原本打算把中午飯省了,然后加快速度批奏折以求能早點兒出去逛街,順便吃大餐。 可惜后宮真正的頭頭青林王殿下并不允許陛下這么干,并且仍舊按照往日的安排給沐朝熙擺了非常豐盛的一大桌,在她的帝寢殿里。 “為什么擺在帝寢殿?”沐朝熙邊走邊回頭。 “陛下用過午膳不午睡嗎?”沐允諾挑眉:“陛下中午不午睡的話下午會更困的,這樣不僅批奏折會慢很多,而且逛街也玩兒不好,得不償失?!?/br> 沐朝熙想了想,被勸動了。暗暗點了點頭,想著大不了吃快點兒,然后少睡一會兒。 進了帝寢殿,菜已經在陸陸續續上著了,沐朝熙坐在桌前拄著胳膊,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招招手叫沐允諾也過來坐。 沐允諾皺了皺眉,看了眼還未上齊的好多菜色,面上有些不快。 “我去催催御膳房?!惫笆忠欢Y,隨即回身快步走了。 “唉!”沐朝熙舉著筷子伸出爾康手,結果一抬頭對方連人影都沒有了,只能不甘的又落下,嘆著氣吃飯。 沐朝熙正吃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 她夾菜的筷子一頓,四周具靜,她微微垂眸,突然感受到了一種惶恐的,緊張的情緒,夾雜在粗重沉悶的呼吸當中。 這個大殿里,除了她還有別人! “出來!”沐朝熙輕喝一聲,便感覺那人隨著她的呼喝被嚇的一抖,連呼吸都頓了頓。 這人不會武功,要不就是武功很差??傊幌袷鞘裁慈伺蓙淼奶阶?,不然,這么粗的呼吸,早就在出現在她大殿之前就被御林軍扎成篩子了。 “想死么?”沐朝熙瞇了瞇眼睛,威脅道。手里的筷子此時變成了利器,那圓潤的銀筷尖即使粘著醬汁也依舊閃著駭人的冷光。 那人咽了咽口水,呼吸漸漸不再發悶了,只不過仍舊哆哆嗦嗦的。 下地之后的腳步聲綿軟,似是沒什么力氣,踉踉蹌蹌的朝著她這邊走來。 沐朝熙冷哼一聲,心話還算識相,扭頭隨意輕瞥,隨即便被驚的睜大了眼睛! 只見來人,身著一件深紅薄紗,內里不著寸縷,將全部身形展現出來,辣的沐朝熙雙目險些失明! 不是來人身材不好,而是即使身材很好,也實在過于稚嫩了。 奶白色的肌膚在深紅輕紗的映襯下越發嬌嫩,身前凸起印出深色的痕跡格外凸現。 下身…… 下身沐朝熙沒敢看,怕瞎,連忙轉過頭恨不得把銀筷子插進眼睛里算了! “皇姐,皇姐?!蹦侨颂撊醵偪竦膯局?,踉踉蹌蹌踱步過來,一下子撲到了沐朝熙的身上!“皇姐,我好難受,幫幫我,皇姐……” 那人呼吸里帶著蒸騰熱氣,面色潮紅,墨發披肩,魅惑與稚嫩并存,像極了墮落成欲魔的天上仙子,令人見之如癡如狂。 沐朝熙仰著頭,看著這個比她小了幾歲個頭已經跟她差不多高的少年,像小官兒館里的鴨一樣吐氣如蘭的誘惑她,她就覺得……氣的青筋都快斷了。 艸!誰給沐允恩這個小兔崽子喂了春藥,還給她送到這兒來了?!他奶奶的! “沐允恩,看清朕是誰了嗎?” 沐朝熙低喝,壓著嗓子威脅他。即使知道他已經被春藥迷的神志不清,也仍舊希望他們沐氏皇族里出來的苗子,不是什么春藥就能控制的廢物。 沐允恩頓了頓,渾身哆嗦著,倚在沐朝熙肩頭緩和,沐朝熙也沒在意的就讓他這么趴著,既不推開他,讓他遠離自己這個誘惑,也不掙扎,生怕勾起他更深的欲望,只是那一身盛怒之下冰冷的氣息,已足夠令沐允恩獲得短暫的清醒。 但是太短了。 只不過頓了一瞬,沐允恩便有了更大的動作,橫跨坐在沐朝熙的腿上,某物杵在她腰上,擁上去緊緊抱著她,像幼獸一般啃食她纖長的脖子和鎖骨,留下一串串濕熱曖昧的痕跡。 沐朝熙皺著眉,有些失望,隨即不在等,薅著他的頭發讓他離自己遠些,無視他發出的慘叫和欲求不滿的哀嚎,正打算一手刀砍暈他的時候,便見他已經失了力氣,軟趴趴的朝著地上滑去。 沐朝熙抬眼望去,沐允恩滑下之后身后出現一人,雙手握拳,臉黑如墨,蒸騰的怒氣似天上陰云伴隨不斷翻涌的陣陣雷鳴,令人恐懼。 沐朝熙看著沐允諾的表情,打了個冷戰,有些心中發虛?,F實就是如此令人尷尬,明明她什么都沒做,完完全全是個受害者,但是看著如此氣憤仿佛親眼目睹捉jian在床的沐允諾,她就是哆嗦的不知道張嘴怎么道歉好。 幸虧沐允諾沒給她這個機會,也沒看她,反而是上去一腳踹在了已經躺倒在地人事不省的沐允恩身上,好像還不解恨似的。 “唉!唉!再踹死了!”沐朝熙上去攔著,把他往后推。 她不推還好,一推更急了,兩只血紅的眼睛盯著她像是要把她吃了似的。滿眼都是“你居然還護著他!他輕薄你你居然還護著他?!”的意味。沐朝熙看的很無語,張了張嘴還不知道怎么解釋。 “他……他中春藥了,你趕緊給他解了吧?!便宄醺砂桶偷恼f。 沐允諾管他那個?!他那暴脾氣,真是壓抑不住的想殺人! 真是想把沐朝熙拿個鎖鏈捆在他身上算了!剛出去一會兒就又有男人撲上去了,真真是逼的他快瘋了! 沐允諾才不想救那個躺在地上的小混球呢,敢動他的女人?難受去吧! “唉!你干嘛!” 沐朝熙被沐允諾架著肩膀,一把抱了起來,自己則坐在剛剛沐朝熙坐的那個凳子上,把她一把抱在了腿上。而且是橫跨的那種。 他向后仰著身體,沐朝熙一下子坐不穩,整個人趴在了他身上??瓷先ケ韧稇阉捅н€像投懷送抱。 沐朝熙僵著臉,已經猜到這個仿佛吃檸檬長大的男人接下來想干什么了。 知道又怎樣?她又無能為力!要是阻攔了可能當時還好,之后這個仇能記到什么時候,她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把他哄好那就完全不可控了。 唉,做皇帝好累。做狗慫皇帝更累了。 心累的皇帝被堵了嘴,毫無還嘴之力的被舔了個遍,丟人的聽著交纏的水聲和“滋滋”聲心想,中午飯可以不用吃了,她現在已經有點兒飽了。 舌尖深入進去,先是滿場環掃了一圈宣布主權,既而邁步進入舞池,霸道總裁似的邀請對方與之共舞。雪松那種木制沁人的味道如同炸開的爆珠,充斥著沐朝熙的口腔味蕾。 “呼……”擁吻告一段落,沐允諾眉眼泛紅,情緒得到了極大的安撫,身下卻在沒有安撫的情況下悄悄抬頭,給了沐朝熙一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直觀感受,嚇得她僵著后背一動不敢動。 兩人的呼吸交纏,或淺淡馨香,或濃厚霸道,沐朝熙感覺親完之后自己的整個口腔,喉管兒連帶著肚子里都是沐允諾的味道了。 “你怎么膽子那么大呢?朕在你心里真是全然沒威信啊?!?/br> 老實的任由擺布的沐朝熙極大的取悅了沐允諾,使得他面上盛怒稍緩,鼻尖嘴唇處都濕糯糯的,帶著點兒乖巧。 沐允諾笑得開懷,不語,只一味的啄吻著她,時不時再重新探進去掃蕩一圈,感受一下把對方的一切都變成自己所有物的快感。 “唔……你可真是?!便宄蹩扌Σ坏?,可親吻也的確很舒服,隨即根本不阻攔,任由他親了好半天,時不時還回吻幾下,挑逗似的,咬一下對方的舌尖。 ……咬完她就后悔了。沐允諾眼底的火自怒火轉變既而高燃,身下某個長長的東西也變得更戳她了。 “咳,你弟再不救就要燒死了?!便宄鯙榱吮W∑ü?,只能繼續煞風景??粗逶手Z那種哀怨難受的表情,心里也挺心疼,只能再補上幾個親親以示安撫。 “陛下還是別親了,再親怕是臣想救允恩,也沒那個時間了?!?/br> 這話太管用了,沐朝熙果斷老實收嘴,安靜的被沐允諾抱在懷里等他平息。 “呼……真是不知道陛下何時才能讓臣得償所愿?!便逶手Z的鼻尖在她的頸窩磨蹭,蹭的她連心都癢癢的。 今晨龍榻上的那些話她都不愿再說出口,傷人又傷己。沐允諾那種孤傲的偏執她看在眼里,不能相愛又如何,總有他陪在身邊直到將她融化的那一天。他所要的,從不是結果。 沐朝熙就是深深地知道這一點,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傷他,因為她所求,是結束。 她和他之間的徹底結束。 明知沒結果,拖到最后也只會變成包裹著糖衣的毒藥,真相何其苦。 就如此刻,沐允諾滿心歡喜,她腿軟的坐在凳子上面帶微笑,心里卻是沉重的。 “春藥難解嗎?” “過于劣質了,很傷身子,不過還好,需要的藥材臣手里都有,不是很難治?!便逶手Z扒拉扒沐允恩的眼皮,又探了探脈,將指尖突現的銀針扎進他的皮膚肌理,嘗了嘗針尖兒那點血色初步做了個論斷,道。 “那就好。我想戚長庚大概也不會想著因此要了他的命?!便宄醯?,伸手夾菜有一口沒一口的繼續吃。 沐允諾手一頓,抬眼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盯著沐允恩沉思。 “陛下因何篤定?” “不篤定,”沐朝熙嘴里嚼著一塊魚香茄餅,道:“朕也是瞎猜的,不過想來,時機趕的如此正好,此刻既恨你也恨朕的人,大概也就他一個了?!?/br> 沐允諾面色鐵青,覺得昨天下的那毒就應該直接把戚長庚毒死拉倒,省的他如今又作妖,居然還想出把他皇弟送上沐朝熙的床這種陰損的招。 “陛下覺得,此事允恩是否之情?”沐允諾將沐允恩抱到一旁軟榻上躺著,吩咐了人去煎藥,隨即站在沐朝熙旁邊,伺候她用膳。 “坐吧,朕都夠得著,”沐朝熙拉了他一把,讓他坐在自己旁邊:“朕不能下定論,但都有可能。允恩向來不甚與我親近,住在深宮院子里不出門,他的心思如何,身邊有什么樣的人,朕都一概不知。戚長庚手眼通天,這宮中都不知安了多少暗樁,若說允恩身邊親近之人受其指使,指使允恩效仿皇兄便可獲得榮寵一步登天,也不是不可能?!?/br> 沐允諾握了握拳,被沐朝熙這話說的心情古怪。特別是榮寵一詞,許是沐朝熙太過平易近人,兩人單獨在一起時,他從未覺得自己的行為會和所謂“榮寵”掛鉤。 沐朝熙知道他不舒服的點,把手伸過去掰開他的拳,將掌心與對方合十,溫暖頃刻間侵染。沐允諾抬眼望了望,看著這個女人臉上露出無所謂的表情動作卻極盡體貼,簡直別扭可愛到幾點。 “但若允恩……已經受戚長庚蠱惑呢?”沐允諾給沐朝熙夾了一筷子蘑菇,接著道:“允恩年紀小,如今所接觸的一切將來定會對他造成很大影響,若是此時他深信了戚長庚會為他帶來無上尊榮,那將來……” “那將來,朕也只能大義滅親?!便宄跆а坌表?,看似輕佻言語卻分外冷酷。 沐允諾抿了抿唇,深知事情的嚴重性。允恩身為皇子,卻連心智堅定不受人蒙蔽不受春藥動搖都做不到,他又怎么會不失望。 沐朝熙看似冷酷,實則卻是在告訴他,現在還不算晚,好好把這個孩子管起來,興許還有轉圜的余地。 “臣明白,還請陛下下旨嚴查宮中暗樁一事?!?/br> “這個還用和朕請示?你去吧,朕吃飽了不咋困,先去批奏折。你忙完了記得帶朕出宮玩兒昂!” “是,”沐允諾輕聲笑了笑:“臣遵旨?!?/br> * “不用這么麻煩吧,還要帶斗笠?”沐朝熙站在黃銅全身鏡前,看著身上那件墨色及腳踝和頭上黑壓壓遮下來的黑紗斗笠,深深地覺得自己要是穿著這么一身上街,會把街上的人都嚇死。 “陛下往日雖在宮中,未曾被賤民看過容顏,不會被人認出來,但是陛下畢竟容貌驚為天人,若是這么走到街上,怕是會被人圍觀,到那時,陛下估計很難再安靜的逛完主城街了?!?/br> “……”沐允諾夸她是挺讓她高興的,但是也沒有他說的這么離譜吧,哪里驚為天人了?她又沒有長翅膀,頭上也沒長犄角。至于么。 沐朝熙小聲嗶嗶,隨即又把斗笠摘了。 “太壓抑了,本來天就快黑了,再蓋個黑斗篷,你讓朕出去看啥?跟百姓玩兒捉迷藏嗎?” 沐允諾沉默了,似是也在想這個問題,又似看到沐朝熙生氣了,所以不敢回嘴。 “陛下酷愛黑衣,斗笠臣自然也只能給陛下配黑色的,不然黑衣配白色斗笠,豈不是更嚇人?” 沐朝熙聯想了一下,果斷搖頭表示拒絕。 她看了看身上的黑色裙子,又看了看一旁低頭好像也在沉思但是卻完全看不出來苦惱的沐允諾,心中明了。 這小子有后手。 沐允諾一直看不慣自己穿黑衣她還能不知道么,借著這次機會,一舉打破她穿了整整三年黑衣的習慣,他心里不知會都有成就感呢。 唉,男人這古怪的占有欲呦,真是令人苦惱~ 沐朝熙不無嘚瑟的想著,隨即卻又嚴肅下了心情。 雖然很想滿足,但是很遺憾,守孝期間,她終究還是沒辦法違背本心,只滿足沐允諾的私心。 “不如這樣……”沐允諾佯裝剛剛想到似的道。 “不如這樣,”沐朝熙打斷他說:“朕就不帶面紗了,你稍等一會兒,朕去化個妝,稍稍做幾個改動就好?!?/br> 說完,便佯裝興奮的朝著梳妝臺走。 路過全身鏡,她還朝著鏡子里瞥了一眼,沐允諾那明顯暗淡下來的眼神著實是在她心里扎了一刀,可惜實在沒辦法,人被世俗所絆,總要有些東西必須堅守。 * 沐允諾一言難盡的看著把臉涂黑了不少,眉毛畫粗了不少,嘴唇畫厚了不少嘴角上還粘了一顆大黑痦子的沐朝熙,拼命忍下那種想給她洗把臉的沖動。 “哇,真熱鬧啊?!便宄跬耆珱]空顧及他,早就沉浸在了這令人愉悅的環境當中了。 酉時天色稍暗,逛街的人已經有不少,想必都是聽說了榮輝酒樓開業的消息,趕來湊熱鬧的權貴和百姓。 榮輝開業,并非榮輝一家熱鬧,榮輝附近主街上那些經驗老道的商販們早早計劃著想要借此機會賺上一筆的紛紛提出促銷活動,招攬一波又一波自以為占了便宜的顧客。 有人的地方當然就少不了各種各樣的商販了,街道兩畔四處蒸騰著熱氣,豆腐花,灌湯包,燒餅果子青草團,熱混沌,干拌面,陽春紅薯糖葫蘆。各色小吃爭奇斗艷,客滿無虛席。 更別提那些精致琳瑯的瓷器,首飾,燈籠,折扇,街頭販賣張副畫作的書生公子,沐朝熙從主街街頭望去,滿目都是人間煙火氣,令人身心溫暖。 “杜郎,人家想吃那個~”嘈雜人聲里就近傳來一聲嬌嗔,兩人下意識望去。 “買,老板,這糖葫蘆多少錢一串兒?!?/br> “兩文?!?/br> “來兩串!” “行嘞,您拿好?!?/br> “謝謝杜郎,杜郎對人家真好?!迸有∈州p敲,喜得那男子開懷大笑。 “呼哈哈哈哈……” 沐朝熙被那女的矯揉造作的聲音整的渾身不自在,轉頭一看沐允諾,對方也和她差不多表情,隨即好笑,也道:“哥,人家想吃那個?!?/br> 沐朝熙指著路邊一看就甜掉牙的麥芽糖,對沐允諾一臉矯揉造作。 沐允諾滿臉難忍,強忍著沒答應。 “好好說話?!?/br> “嘖,我想吃,給我買?!便宄趺胱冋?。 “還是不對?!便逶手Z不看她,傲嬌道。 還不對?哪兒不對了? 沐朝熙沉默想了想,隨即道:“沐沐,我想吃麥芽糖?!?/br> “老板,怎么賣?” 沐朝熙嗤嗤輕笑,有時候這個沐允諾還挺好玩兒的,又幼稚又傲嬌。 “唉,公子,麥芽糖兩文,糖畫五文錢?!?/br> “那先來一個麥芽糖吧,你在幫我們做幅糖畫?!?/br> “好嘞?!睌傊魇莻€歲數不小的老大爺,買的是手藝價格卻不貴,先纏了個麥芽糖遞過來,便開始細細端詳了兩人開始做糖畫。 混濁的眼底劃過一絲驚艷,細細盯著沐允諾看,滿滿都是驚嘆。隨即提手在案上落筆。 糖畫嘛,能精致到哪兒去,做出來的人物能看上去有個大概輪廓就已是不易了,可不曾想他們倆遇見的這位攤主是個高手,抓人物特點抓得穩準狠,等糖遞到沐朝熙手里之后,沐朝熙看著是挺高興的,沐允諾臉卻是一黑。 只見那糖畫里女子的臉頰上,鮮明的是一顆被糖絲掛上去搖搖欲墜的痦子。 “嘿嘿嘿……”沐朝熙全然不在意,麥芽糖吃完了又開始舔沐允諾的糖畫臉,也不怕牙疼。 “臣可真想把陛下臉上這妝全擦了?!便逶手Z附在她耳邊道。 “好啦,這不也是沒辦法么,你要是實在覺得不好看,別看不就完了?!便宄醴籽?,就得他就是太在意。 “謝謝老板,真好吃?!便宄醭缘母吲d,抬手就是一顆銀珠子。 “唉唉!小娘子喜歡就好?!睌傊麟p手接了,滿眼都是喜色。不曾想這小娘子看著不甚漂亮,性子卻這么好,出手也大方啊,看著也和那貴公子相襯些了。 “我不看你,那看誰?這街上萬色萬物,卻全然不如陛下一人絕色?!?/br> “沐沐沒吃糖嘴還這么甜,這可怎么得了?!闭f實話,沐朝熙被他的話齁兒著了,真心不知道看上去如此正經的青林王殿下是怎么說出這樣的話的。 “熙兒不來看看這個嗎?我記得熙兒是有耳洞的,這對兒耳飾還蠻好看的?!眱扇艘宦愤吙催吂?,漸漸的都走到華燈初上了,沐允諾手里提著一紙袋糖炒栗子,一個一個的包栗子給沐朝熙吃,忽而看上了路邊首飾盒里的一對兒耳飾。 耳飾的材質有些像玉石,淡青的翠玉成細環狀,上面琳瑯掛著幾串細細碎碎的玉石珞隨著清風吹拂碰出輕微響動。的確是當下很少能見到的樣式,小巧又精致。 “還不錯,挺好看的?!便宄觞c點頭,對沐允諾眼光表示肯定。 “我家婆娘手藝一般,但是這玉石流蘇環的確算是她一直很得意的一件兒了,小娘子要是喜歡,不如就試著帶帶看呢?”攤主見兩人看兩人衣著華麗,一身氣質尊華,一想便知定是非富即貴之人,連忙勸說著道。 沐允諾用眼神示意,詢問沐朝熙的意見。 她停下吃栗子的動作,忽而沉默了下來??粗菍憾鷫嬘杂种?。 “熙兒不帶帶試試嗎?還挺好看的?!便逶手Z有些不太明白她突然出現的沉默,低聲道。 沐朝熙抿抿唇,道:“不試了,很好看,直接買吧?!?/br> 沐允諾皺了皺眉,總覺得她這樣很不對勁,尤其是那干脆利落遞了銀子之后,也未曾叫他,轉身便走了。 “熙兒……”沐允諾不太懂,買個耳環而已,會是什么原因令她心情突然低落呢?總不會又是因為他那早死的哥哥吧,兩人曾經還因為這耳墜兒有過什么故事? 沐允諾臉黑了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胡思亂想。接過攤主包好的首飾之后便追了上去,猛地看見沐朝熙耳邊亮晶晶的一物,隨即恍然! 是自己忘了! 沐允諾跟上去,一把抓過沐朝熙的手,緊緊攥著,似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怎么了?”沐朝熙其實沒生氣,只是心情有些低落,而且走的也很慢,只是一直在等沐允諾走上來罷了。但是沐允諾這副嚴肅慌亂的樣子還是嚇到她了。 “是臣的錯,陛下怎么不責怪臣呢?”沐允諾低聲道。 兩人并肩走著,沐允諾一手與她十指相扣,一手拎著大大小小的袋子,低聲在她耳旁溫柔細語,引來周圍無數人似有似無的注視。這樣一對兒長相極不相稱的男女卻又如此甜蜜恩愛實在令人不注意也不行啊。 沐允諾太過惹眼,沐朝熙甚至覺得所謂驚人天人大概更適合他才對,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拼命想把她遮起來,自己卻無遮無擋的在街上走,也不怕被那一個個含情脈脈的小娘子們扔的手帕香囊埋了。 “你哪兒錯了?”沐朝熙滿臉莫名其妙。 “臣總與陛下朝夕相處,時常會忘了陛下耳后幾乎不會發出聲響的鈴,和里面關著的那只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