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
- 近日來,皇宮與朝堂皆嚴肅異常。不為別的,只因皇帝不知怎的,愈發暴躁嗜血。宮中人人自危,尤其是皇帝跟前服侍的,更是萬分謹慎生怕下一刻自己的小命就不保了。甚至連嬪妃都戰戰兢兢,皆感嘆若不是有皇后這顆救星能勸得住皇帝,恐怕自己的命都要比那些宮人的命丟得快。 - “滾!都給朕滾出去??!”緊接著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瓷器應聲而碎。 內侍安福及其他幾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從皇帝寢殿退出來,滿身狼狽。 “娘娘快救救老奴吧!”見溫知意剛好過來,安福連忙訴苦,“圣上的頭痛病又犯了,可您早已下令不許圣上吃那藥,老奴這次實在是應付不過來了!” 溫知意彎腰撿起掉落的宮帽遞到安福手上,寬慰道:“你們先退下吧,本宮進去看看。錦兒,記得犒勞犒勞安公公,他們在圣上跟前伺候定是十分辛苦的?!?/br> 安福大喜:“奴才謝皇后娘娘賞賜!” - 溫知意剛踏入殿門,迎面便砸過來一只碗碟, “滾??!都別來煩朕!” 溫知意似乎早有預料,側身躲過,“我也很煩么?”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黎云澤才堪堪恢復了些理智。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連忙跌跌撞撞地走到溫知意身邊,聲音顫抖著:“對……對不起,沒傷到你吧?” 溫知意輕輕搖頭,望著他猩紅的眼眶以及因戒斷五石散而引發的不良反應,他的身體和聲音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看了看四下滿是碎片的地板,溫知意輕嘆氣,隨后抬手覆上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誰知黎云澤竟緩緩跪了下去,長發披散將他的表情遮住,他的聲音低沉,細聽下還有難忍的哽咽:“知意……給我藥……求你……” 溫知意擲住他的下巴,將他的散發撥開,微微欠腰與他對視,薄唇輕啟聲音溫柔:“再忍忍好不好?” 仿佛陷入了某種幻覺般,黎云澤雙目失焦,依舊死死拽住她的衣擺不斷呢喃請求著:“給我藥……小意,我頭好痛啊……” 看著他這副模樣,溫知意歪頭思考片刻,雖不知自己接下來的辦法是否有用,但姑且可以一試。 “黎云澤,我在這里?!彼攵紫路鲎∷募绨?,“醒醒,別進入幻覺?!?/br> 終是清醒了一些,他看她,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卻被她以吻封緘。 舌肆意在他的唇齒間掃蕩,兩人就如此對視著。他的睫毛輕輕顫動,眼神逐漸清明。溫知意放開他,抬手拭去他唇邊的晶瑩, “我就是你的藥?!?/br> 黎云澤伸手摟住溫知意,“不要丟下我?!?/br> 溫知意勾唇:“所以,你才不要比我先死啊。否則,那是你丟下我?!?/br> 黎云澤垂眸:“……我真的能戒掉嗎?” 溫知意難得強勢地扣住他的下巴讓他抬頭看自己,“戒不掉也要戒,我稱帝的計劃可以延后,但你黎云澤絕不可以死?!?/br> “你的命既然是我救的,我便不會讓你死在我手上?!?/br> “還有……做個明君吧。我不需要你裝瘋賣傻來襯托我?!?/br> 最初,她不顧父親的反對選擇嫁給當時平庸不受寵的黎四王爺,便存了他好控制的心思。 她說, “我可以助你登上皇位?!?/br> 她說, “前提是你都要聽我的?!?/br> 他聽后眼神泛光十分興奮,滿口應答, 自那之后對她更加順從。 當時,她對他這副態度嗤之以鼻,感嘆這人果然草包一個。 如今,她才意識到,其實,當時的他早已知曉她的意圖,只因為她是小意,所以他愿意。 她以皇位為由編織了一個美夢,他知曉,所以他喝下名為深情的藥,心甘情愿沉浸在美夢中。 - 起初,他在朝堂上聽到溫丞相向先皇提親說小意要嫁給自己時,別說其他人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她可是溫知意誒,溫家最受寵的小女兒,自幼便被稱為百年難遇的才女。她應該嫁給二哥,驍勇善戰在戰場殺敵無數;或是嫁給六弟,為民為國愛民如子。明明他們才是最可能坐上皇位的人。而不是嫁給他,母妃地位低下,自幼便在宮中人人可欺辱,及冠后更是資質平庸毫無建樹。 嫁給他后,她說她要讓自己坐上那個位置。他看到了她的野心,但他并不在乎最后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究竟是誰。是不是黎云澤他無所謂,但如果是溫知意,他相信她能做到。 - 他笑了,順勢仰躺在滿是瓷片的地板上, “小意啊,你知道嗎?我可不想做什么明君?!?/br> “百年后史書上我的名字能跟你列在一起我便覺得很滿足了?!?/br> “我的心很小的,只裝得下溫知意一個人,裝不下這天下萬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