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又是陰雨綿綿。

    要拍畢業照了，我和身邊的人一樣，激動地討論會如何拍。

    這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得人頭腦發昏。眼鏡又花了，罷了，近視的悲哀。

    理隊時，我被安排在了最前面。我的身高放在先前，在班里還算高的那批，如今，162的個頭，在一群170以上的女生里顯得有些弱小。你也比我高了，從前明明只在我眉前，如今身高猛竄，我竟不由得有些羨慕。

    班級照是最后拍的，我被安排在第一排，身后就是你。心里有些喜悅。

    我試圖在畢業照里留下最美好的自己，我摘掉眼鏡，重新打理頭發，微微一笑看著鏡頭。

    “咔擦?！?/br>
    自此，我們的三年青春，被印進相片，封存了起來。

    我希望許多年后你翻出相片，在一個個認人時，還能指著我對其他人說。

    “這是我同學……”

    眾人也能點點頭微笑著：“照的很好看?！?/br>
    二

    今天是最后一次和你一起上學了。我還是很惆悵，怎么三年陪伴，到如今變成了這樣。

    早上依舊急匆匆地奔跑在校園里，沒了傘，沒在雨水了頭悶得發昏。眼鏡模糊了起來。在跨上臺階時，我順手摘下眼鏡想要擦拭，結果“噗通”一下，整個人順著臺階摔了下去。

    還好，還好。沒有滾下樓梯。我忍著痛爬起來，發現手肘與小腿都發青發紫，甚至大面積破皮流血了。我只是皺了皺眉，學校除了我們這個年級要補課，其他教室都布置成考場了，不知道校醫今天還在不在。

    我瘸著腿走向教室，老師似乎沒發現異樣。在我檢查傷口時，老師突然喚了我一聲，原來是擔心我沒試卷可以復習。我猶豫了幾秒。

    “老師，我可以去沖下水嗎？剛剛不小心摔了一跤?！?/br>
    身旁的男同學嗤笑一聲。

    老師點頭應允。

    在起身的瞬間，我看到你的目光也注視著我。

    你在想什么，會擔心嗎？會覺得可笑嗎？

    我低頭避開你的目光，或許你只是好奇吧，根本不在乎我如何。

    我默不作聲，瘸著腿離開了有些沉悶的教室。

    臨近放學，我們有了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教室里漸漸熱鬧起來。

    一些女同學們拿著校服外套，挨個找人簽名。

    我注意到你也常被拉過去，手不停筆。

    我在課桌里摸索了一會，找出一張方卡，后面畫著我原先想給你的畫。如果她們可以簽名，你應該也不會拒絕我吧。畢竟，同學一場。

    我想著，突然感到可悲起來。我們原先不是這樣的。

    為了掩人耳目，我事先找好幾個關系較好的女生簽了名，又去找了你的朋友簽名。

    走到他那時，他接過了你后桌寫給他的一張小紙條。我有些擔心。她萬一寫了什么，你的朋友不給我簽了，那你是不是也不會給我簽，畢竟你和她現在看起來關系那么好。

    意料之中，他拿到集了許多人名字的卡片，猶豫了許久，最后戳了戳他前桌女生的后背，讓她幫忙簽名。我不明白，鼻頭甚至有些發酸。

    明明別人找他，他都會一一簽好。

    我小心翼翼地問他：“能不能再簽一個？”

    “不是已經簽好了嗎？”

    是嗎，那我為什么不直接簽上全班人姓名呢，何苦一個個找。

    我不言。

    他思索了一會，在我即將失望之際，還是拿起了筆，卻只是簽了姓名的英文首字母。

    我嘆了口氣，她就這么和我過不去嗎？

    我看向你的方向，你正在與她閑聊，笑容燦爛。以后就看不見了。我莞爾一笑。用記憶留住這一幕。

    待你獨自一人時，我才敢上前，懇請你簽名。

    你也猶豫了一會，我點了點一處。

    “簽這吧?！?/br>
    你笑了笑，寫的格外慢，一筆一劃十分認真。

    我忍不住開玩笑：“字不好看也沒關系，不用那么認真?！?/br>
    你卻像較起真，寫得十分仔細。

    最后捧著那方卡，看著你的字。

    似乎，真的比你平時作業好看許多。

    謝謝你。

    釋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