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遲鈍和嗚咽
宋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那短暫時間里季蘭藏的眼神,實在是難以找到貼切的詞句去勾勒,一開口就顯露詞窮。 像是早春冰融寒銷,春水潺潺,一片溫柔,伸出手去試探,才發現底下暗流涌動,裹著冰塊沖撞。春雨也淅淅瀝瀝地下,憂郁得金貴。 那眼神是蒙著紗的,宋霽只來得及敏感地察覺到一絲疑惑和奇怪,進而生出一種心軟的不忍,因而開口時語氣也不似前日僵硬,“怎么不吃藥?” 季蘭藏眨了眨眼睛,像是才回過神來,開口回答:“忘了?!?/br> 兩個字說得輕飄飄的,因著他那聲音,宋霽也只能把那剛冒出來的一點怒意給壓下去。 眼瞅著到了該準備晚飯的時間,于是季蘭藏跟在宋霽身后下了樓。 宋霽聽到身后踢踢踏踏的聲音,轉頭看了一眼季蘭藏,正低著頭用手揉眼睛,白色針織衫襯出了柔軟和天真。 好久未見的,難得的,天真。 晚飯終于不再是從外面送來的現成,宋霽看了看冰箱后挽起了袖子開始做飯。 季蘭藏坐在沙發上無所事事,手機沒開機,電視不想看,報紙也不想讀。宋霽看向廚房外便發現季蘭藏正靠著沙發看花園里的花。 最后花點時間等湯燉好,廚房里飄著誘人的香氣,勾來了饞鬼。 宋霽面前縈繞著白汽,身后突然覆上一副溫熱的軀體。季蘭藏踮著腳,一雙手環上宋霽腰間,腦袋靠在了宋霽左肩上,發絲擦過宋霽的脖頸,有一點撒嬌的樣子。 宋霽抓住那雙手,把手指插進指間,側過頭問季蘭藏,“待會兒吃完飯要不要出去逛逛?” 季蘭藏搖頭,頭發在宋霽唇瓣上摩擦,發出否認的鼻音,像只可憐的小狗。 餐桌上安靜,宋霽看著季蘭藏比之前長開了一些的年輕眉眼,卻嗅到了一絲沉悶的死氣,讓人想起被馴服囚禁的籠中鳥。 他想著,接下來閑下來的話,可以帶他到遠一點的地方去逛逛。 在宋霽的思考和季蘭藏的拒絕間,兩人折中,晚飯后在花園里散步。 對于宋霽來說,花園沒什么好看的,對于季蘭藏來說,心思也不在花園上,不過是消消食,順帶打發時間。 沉默在兩個人之間安了堵墻,時間太多,不能顯得難熬,總得顯出點盼頭來。 石徑曲折,路燈下兩個影子交疊,季蘭藏捏住了宋霽的衣袖,把宋霽從“待會兒要讓季蘭藏吃藥”的想法里拉出來,兩只手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 * 乖乖地吃了幾天藥,季蘭藏的聲音恢復了正常。宋霽在感覺兩個人之間的狀態也在逐漸恢復之后,就去公司處理最后階段的一點收尾。 恍然間已到了四五月的日子,陽光逐漸熱烈,隱隱有一些燥熱。 宋霽收到消息時正準備回家,掛掉電話后開著車奔去了醫院。 醫院總是個讓人難以喜歡起來的地方,生老病死,消毒水的味道并不好聞。 等宋霽到醫院,季蘭藏正坐在走廊的長凳上,臉上面無表情,也沒有血色,額上冒著冷汗,在死白的燈光下看上去像是個鬼魂。 長凳上放著季蘭藏的通訊器,自從他回來,宋霽就沒見過他使用過,而現在放在這里,通知的卻是令人害怕的訊息。 宋霽蹲在季蘭藏面前,拿開他遮住臉的雙手。 季蘭藏過了很久才看向他,沒有說話。 那雙琥珀一樣的眼睛,透著害怕和脆弱,宋霽全身上下都是無能為力的心疼。 *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紅得人心慌。 宋霽坐在季蘭藏身邊,除了把人摟進懷里,甚至無法開口說一句“會好的”。因為他也沒有把握,里面的人是不是真的會好的,而那個人,對季蘭藏來說,是特別的。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下去,那扇門卻一直沒有被推開,走廊里也只有一片安靜。 宋霽看了看時間,湊近去看季蘭藏,濃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眼皮耷拉著,對他的靠近沒有一點反應,像是在發呆。 他捏了捏季蘭藏僵硬的手,溫聲說話:“先吃飯,待會兒再回來?” 季蘭藏其實沒什么胃口,被宋霽從板凳上拉起來,一瞬間像是失了重,大腦一片空白,往宋霽懷里跌去。 眼前一片模糊,耳邊也聽不清聲音,宋霽拍著他的背,兩個人站在一起,等季蘭藏緩過來。 突如其來的默契,熟悉得讓季蘭藏霎時間察覺到一絲隱痛的疲憊。 這家私人醫院的飯菜算是不錯,季蘭藏以前也吃過,原來吃的時候沒什么感覺,現在更甚,潦草解決。 一場手術在深夜結束,人從手術室轉到了ICU,醫生叮囑暫時不能進去看病人。 隔著厚厚的玻璃,季蘭藏看見病床上面無血色的人,眼睛緊閉,胸口沒有起伏,好像和死了也沒什么區別。 生與死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對于一個在人世間無所牽掛的人來說,兩者都沒有意義。 那么對于失去夏椋的江程柏來說,這個世界大概已經成了空蕩蕩的墳墓。 季蘭藏躺在床上,腦袋昏沉沉的,一個念頭閃進腦海里:江程柏似乎也沒有醒來的理由。 夢里他又回到了那個死寂的葬禮。 夏椋那張眉目溫柔的臉嵌在了黑白相片里,笑得彎起來的眼睛發著光,和季蘭藏那時見到的一模一樣。 他沒見到過夏椋憔悴病容,只是猜測著,這樣一個人,死前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一個溫和柔軟得不像Alpha的夏椋,是怎么和一個傲嬌強硬得不像Omega的江程柏在一起,怎么和他分開,然后在死神面前揮手告別的呢。 夏椋的葬禮只屬于江程柏,季蘭藏站在門口,看著江程柏坐在輪椅里的背影,突然明白了江程柏問他要不要回來的原因。 大概是由于感同身受的疼痛,無能為力的恐懼,以及過來人的悲憫和期望。 于是季蘭藏選擇閉上嘴巴,沉默地走到江程柏身邊,安慰著這個難得顯露出脆弱的人。 江程柏手里捧著夏椋的骨灰盒。 人死后,幾十年的時光和記憶,所有的愉悅歡欣悲傷遺憾,就全部燒進了一個小小的盒子里,盒子里和盒子外,從此就斷了聯系。 季蘭藏聽到江程柏跟他說了一句話。 “我只是覺得,你和宋霽,不該像我和夏椋一樣結尾,對吧,蘭藏?” 江程柏難得不帶姓地喊他。 季蘭藏在一室黑暗里驚醒過來,心底升起來莫名的恐懼和悲涼。 他努力抑制住自己過快的呼吸,扒開宋霽箍住他腰的雙臂,鉆進被窩里。 回來這么久,他頭一次發現自己大腦的僵硬,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但他只能這樣盲目地去做。 對著他的愛人,他竟也找不到其他方法,他在黑暗里摸索著解開了宋霽的褲子。他的臉在發燙,手貼上尚且蟄伏的東西揉了揉,然后勾著內褲往下一扯。微微勃起的性器戳在季蘭藏的唇邊,他張開口,猜不到宋霽待會兒的反應和表情。 宋霽睡得半夢半醒,然后感覺到下身的濕熱。 他以為自己做了個春夢,卻被愈發真實的觸感驚醒。 身旁原本躺著的人不見了,一掀開被子,就看見了埋首在他胯間的人,他猛地打開了床頭的燈,季蘭藏抬起了頭。 面前景色太過活色生香,宋霽喉頭一緊,仔仔細細地看著季蘭藏滿面的紅,漂亮的眼尾染著紅,鼻尖也點著紅,那兩瓣柔軟的唇更是紅得像玫瑰。 宋霽的眼睛也染上了紅,他靠著床頭,看著季蘭藏,眼睛微微瞇起。 季蘭藏繼續低下頭,收起牙齒,把那碩大的guitou含進更深處,乖巧得不像話。 宋霽按捺不住,挺起身子,把yinjing往季蘭藏嘴里推,摸了摸他柔軟的發頂,然后拍了拍他的屁股。 宋霽原本是想讓季蘭藏停下,今天對他來說已經夠累了。季蘭藏卻將那把瘦腰壓得更低,才養出一點rou的屁股高高翹起,紅嫩的xue眼似乎泛著水光,像是勾引。 yinjing從細嫩的喉嚨里慢慢退出,宋霽喉結滾動,然后看著季蘭藏伸出粉色的舌頭,一點點地舔弄著guitou和柱身,最后在些微張開的馬眼處打轉,吸吮著粘液,眼尾的飛紅媚得勾人。 宋霽掐住季蘭藏的下巴,柱身濕淋淋的,和唇瓣之間勾連著yin靡的銀絲,那柔軟的小舌卻不聽話地跑了出來,在唇邊舔了舔,貝齒輕咬下唇,眼里盛著不自知的情欲。 宋霽從來就擋不住季蘭藏的主動。 睡意全無。 那原本就松垮垮掛在手臂上的睡衣被一把扒下,白得玉似的身體一覽無余,guntang的視線刮掉一層皮,季蘭藏雙腿不自覺在床上摩擦,然后被宋霽用力拉開。 季蘭藏挺起腰,夾住宋霽精瘦的腰,雪白的大腿上沾著濕漉漉的黏液,宋霽的手也在腿根不停作亂,弄得季蘭藏不住地急喘呻吟。 那雙修長的腿掛在腰間打抖,臀rou被揉得發疼,露出流著水的艷紅xue口,xuerou擠壓著在里面壓著敏感點的手指,舒服得不像話。 手指在一瞬間就換成了粗熱的yinjing,撐得xue口處成了薄薄的一層,然后一下子推進了最深處,刺激得季蘭藏發出一聲討人憐的嗚咽。 嫩xue里yin水汩汩地流出,宋霽只以為季蘭藏是過于情動,高興得忽略了太多的反常。 宋霽用力掐著季蘭藏的腰不讓他逃開,只要這樣,他就是他的了,永遠都是他的了。 yinjing那么用力地埋在季蘭藏的體內射了精,宋霽壓在季蘭藏身上,兩個人像是共生體。 季蘭藏能聽到宋霽在耳側的喘息,透著心滿意足的饜足。 宋霽也感覺到季蘭藏今日的乖巧,那雙手臂環在他的脖頸,在他耳畔響起了季蘭藏的聲音。 “阿霽,你是不是要生日了?” 宋霽側過頭去看季蘭藏,不明所以,離他生日還有好幾個月,季蘭藏不會不知道。 季蘭藏的手指撫摸著他皺起的眉,兩雙眼睛里的情欲都消失殆盡。 “等你結婚的時候,我把生日禮物一起送給你,好不好?” 宋霽耳內轟鳴,看著季蘭藏微微彎起的嘴角,突然想起來了季蘭藏回來那天床頭上的報紙和這些天拙劣的表演。 原來這兩個月,就是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