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幼稚鬼爭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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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第一次穿著為他量身定做的晨禮服,每一針每一線都如此服帖,里里外外被裹得嚴嚴實實,反而讓他局促起來。 他不斷在腦海中重復沃爾夫岡教他的東西:等一會兒下了馬車,要跟在雪萊哥哥身后,保持兩步左右的距離,昂首挺胸,身姿端正;當雪萊停下的時候也要停下,同時微微低頭,不要直視別人的臉。當看見雪萊向面前的人行禮,他也要脫帽鞠躬;直到主人賜座,要一直好好站著,不能讓人覺得松懈和怠慢。 “皇妃、皇子殿下貴安,我是……鄙人……名為洛伊佐伊·胥恩菲爾德……初至……初至尊府上……”洛伊坐在馬車上,焦慮地小聲背著教好他的話,但那些繞口又繁瑣的措辭把他弄得頭昏眼花,也讓他愈發焦急,一急更說不清。 “洛伊,不用緊張?!毖┤R安慰道。 “嗚……老爺……哥、哥哥,我還是記不住?!甭逡烈蘖?,覺得自己好沒用。 雪萊把手杖放到一邊。洛伊的小手是涼的,但被握在更加寬厚溫暖的手掌中,好像諸多無措都被這股熱力熔化不見了。 “不怕,跟著哥哥就好?!毖┤R說。 皇妃是一個比想象中更年輕也更和藹的婦人,洛伊小心翼翼站在雪萊身后,緊緊攥著帽檐,聽著大人說一些他不太明白的話,咬著下嘴唇。 “母親,是亞瑟來了嗎?” 一個清脆又稚嫩的聲音響起來,洛伊按捺不住好奇心,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見走過來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穿著光鮮的衣裳,站在皇妃身邊,依戀地抓著母親的大裙擺撒嬌。 看上去所有人都很喜歡他。他長著一頭優柔的金發和動人的藍眼睛,嬰兒肥的臉圓嘟嘟的,面容無瑕又美麗,像一個發著光的精致瓷偶。 “早安,拉斐爾殿下?!毖┤R看著他,好像也在笑。 洛伊低下頭勉強跟著行了個禮,撅了撅嘴巴,跟這么個討喜的孩子一比,他跟只枯瘦的丑小鴨似的,連哥哥都只注意那邊去了。 “他是誰?”洛伊見那個小孩指著自己問。 “拉斐爾,不可以這樣用手指著別人。那是洛伊佐伊,是亞瑟的弟弟?!被叔f。 “誒——就是你嗎?” 名叫拉斐爾的孩子小跑過來,盯著洛伊仔細地瞧,好像發現了什么新奇物什。洛伊緊張得手抖個不停,不自覺抓住了雪萊的衣角,拼命往哥哥身后藏。 “母親,我想跟他一起玩?!崩碃栟D過頭。 “小朋友年紀差不多,應該能玩到一塊去。你就帶洛伊佐伊在羅意威宮參觀一下吧?!被叔f。 洛伊一聽要跟這個小孩一起走,祈求地看著哥哥,但雪萊只淡淡拍了拍他的后腦勺:“哥哥有些事要跟皇妃商量,你跟殿下一起玩一會兒?!?/br> 最后的希望破滅了,洛伊苦著臉難過地點了點頭,被拉斐爾拉到了另一個房間里。 一關上門,拉斐爾立馬換了張臉,原本的乖順消失無蹤。他繞著洛伊打量了好幾圈,像在看馬戲團的動物。 “你不想跟我玩嗎?” “沒有……”洛伊還是抓著帽子,眼睛卻看向別處。 “你不是雪豹,不是胥恩菲爾德家的人?!崩碃栒f。 洛伊絞著手指,小聲答:“我是,哥哥從外面……” “哦,福利院領養的小野種?!崩碃桙c點頭,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你叫‘洛伊佐伊’?這名字真奇怪,要么叫‘洛伊’,要么叫‘佐伊’,‘洛伊佐伊’算什么東西?” “我叫洛伊……” “那佐伊是誰?” “佐伊是,洛伊的好朋友……”洛伊囁喏著答,拉斐爾的咄咄逼人幾乎要讓他喘不過氣。 拉斐爾眉毛一豎,像是聽見天方夜譚,兩腳一蹬往后蹦上了軟凳,兩條白乎乎的小腿在空中劃了劃,突然十分不悅,大叫道:“什么好朋友!憑什么你們都有好朋友!” 他咬著嘴唇,惡狠狠地盯著洛伊,眼睛里卻跟含著淚水似的亮晶晶的。在洛伊以為他就要哭出來時,拉斐爾卻笑了起來,年幼的臉上滿是不合年紀的陰毒與嘲諷,奚落道:“下賤的螻蟻們就是喜歡成群結隊?!?/br> ……這個人根本不是天使,就算有著天使的名字和比天使更好看的外表,可他不是。 洶涌的惡意撲面而來,洛伊不明所以,但依然感到憤怒,攥著拳頭,咬著牙,問:“不好意思,請問您在說什么?” 拉斐爾對激怒了他非常滿意,挑釁地揚起下巴,重復道:“我說你和你朋友,都是下賤的臭蟲子?!?/br> “轟”的一聲,洛伊直接撲了上去,凳子連人一起摔倒在地上。他提起拉斐爾那圈波紋褶皺的拉夫領,對這個表里不一的壞小鬼已經忍到極限,先前的慌張盡數被本能里的攻擊性取代,威脅道:“道歉!” “道什么歉?”拉斐爾處于劣勢,但好像一點也不畏懼。 “向我的朋友道歉,吃草的弱雞,別以為我動不了你!” 拉斐爾聞言,目光滿是驚奇,饒有興趣地看著洛伊,但不說話。這只表面順從的食rou動物此刻完全露出了銳利的爪牙,他作為獵物生理性感到了恐懼,這可新鮮極了。 洛伊無意識收緊手,拉斐爾被勒得難受,踢蹬了一下,但這樣的花拳繡腿完全不能對洛伊造成影響。他怒視著拉斐爾,這個華而不實、徒有其表的溫室花朵,明明什么都不懂就毫無顧忌侮辱了他最重要的朋友,他當然可以輕而易舉撕碎他。 正當洛伊要控制不住去砸爛那張精致的臉蛋時,房間的門卻忽然被打開,隨即傳來尖叫聲:“你要做什么!請立刻放開殿下!” 洛伊頓時懵住,想起這是在皇族的行宮中,而他剛才正要教訓的壞小子是皇妃的獨子,當今身份最為顯赫的皇子…… 他松開手,往后退了兩三步,訥訥支吾了幾聲,不知道該怎么解釋,余光里拉斐爾嘲諷的眼神無限放大,占據了他全部識海。仆從們魚貫而入,放下手中裝滿點心水果的銀盤,將他們徹底隔開,紛紛圍上去檢查皇子有沒有受傷,拉斐爾又掛起那副在人前玉雪可愛的笑容。 洛伊覺得自己應該逃跑,但兩條腿跟灌了鉛似的,他能逃到哪里去?這時他方才明白了拉斐爾那句“螻蟻”的含義——可以隨意被踐踏、碾碎,尊嚴連同性命都如此不堪一擊、不值一提。 “說了多少次了,我沒事?!崩碃柋粏柕脽┰炅?,小臉皺了起來。 “不,殿下,還是得讓醫生檢查一下……是我們大意了,不該讓這種身份不明的人接近您……” 侍女說著,回頭厭惡地瞪了洛伊一眼。 “洛伊在跟我玩,你們有完沒完!”拉斐爾大吼了一聲,所有人都閉上了嘴。 洛伊難以置信自己聽見了什么,木然地站在一邊,任由走出人堆的拉斐爾把他拖到放滿零食的小桌旁,給他脖子里塞進一張餐巾,往他嘴里喂了一塊司康餅。 “吃?!崩碃柊l號施令。 洛伊順從地將一整塊糕點嚼進了嘴里,又看見拉斐爾不太熟練地倒了一杯茶,往里面使勁扔糖塊。 “我不要這么多糖?!甭逡寥滩蛔〉?。 拉斐爾瞟了他一眼,好像在說“事真多”,然后把變成糖水的茶擺到自己面前,重新給洛伊倒了一杯,很克制地只放了一顆。 “你們還在這里干什么?”拉斐爾不滿地回頭質問身后的觀眾,“瑪格麗特,以后再不敲門就隨便進我的房間,我就要跟梅莉奶奶告你的狀了?!?/br> 最先進屋的侍女臉色慘白,連連道歉。她帶著眾人紛紛退走,輕手關上了門,一下屋里又回歸了兩人。洛伊感覺挺恍惚的。 他這是……被放過了? 拉斐爾當他不存在似的,自顧自吃著桌上的零食,吃了一陣發現洛伊毫無動靜,還跟個柱子似的杵在原地。 “你怎么不吃?”拉斐爾嘴里東西還沒咽干凈,說話含含混混的。 被這么一問,洛伊真越發傻了,又回到了起初的狀態,不安道:“我……我能吃嗎?” “我讓你吃你就吃,哪那么多廢話?!?/br> 得了,皇子的吩咐還是只管遵從的好,別計較那么多為什么。 洛伊用小巧的銀匙舀起一塊精美的裱花蛋糕,奶油的味道濃厚香醇,順利把他俘獲了。到底是年紀小,很快就把之前的顧慮忘得一干二凈,專心吃了起來。 其實雪萊不太贊成讓小孩吃太多甜食,所以他在家里并沒有可以這樣放縱的機會,一下便沉迷其中。 兩人就這樣不言不語解決了一整桌的食物,嘴角都堆起了厚厚的碎屑,對視一眼,看著對方的臉大笑起來。 “洛伊,你長了白胡子!”拉斐爾上氣不接下氣。 “你還不是一樣!”洛伊取下胸前的餐巾擦了擦,發現拉斐爾糊著一張嘴看他,自己卻不動手。 “你給我擦?!崩碃栒f。 看出了洛伊想拒絕,他語重心長道:“我剛才可是救了你一命,要是讓他們跑出去告訴母親和亞瑟,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br> “所以給你的恩人擦擦嘴怎么了?” 明知他就是觍著臉胡說八道,洛伊卻不得不回憶起自己悲慘的立場,不情不愿走過去,就著拉斐爾抬起來的下巴給他擦起嘴上的奶油和點心屑。 不得不說,拉斐爾這張臉湊近看的時候更加漂亮了。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的容貌沒有一絲雜質,粉白的臉蛋子有種絨絨的光滑感,果凍樣的嘴唇和挺翹的鼻梁,纖長的金色睫毛撲閃撲閃,蓋在琉璃般的眼珠上。瞳孔中一圈一圈的碧藍紋理交融了晴空萬里的淺海與蒼穹,能輕易讓任何人深陷其中。洛伊暗自把他與曾經見過的最好看的人相比較,就算偏心偏到一邊倒,也必須承認拉斐爾還要更勝一籌。 “你那個好朋友,現在在哪里?”拉斐爾突然問。 洛伊正看著拉斐爾的臉發呆,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不少,被這么一問渾身一個激靈,眼神迅速黯淡下來,答:“……他不在了?!?/br> 拉斐爾皺皺眉,想了想“不在”是什么意思,認同道:“你現在已經是胥恩菲爾德家的人了,的確是沒可能再見到他了,死心吧?!?/br> ……多年后洛伊回憶起這句話,說拉斐爾小小年紀就已經頗具村頭惡霸強占婦女的派頭。 即將被“強占”的洛伊彼時毫無察覺,還沉浸在悲傷的拉扯中。拉斐爾看他因為再也見不到好朋友一臉哀戚,心里滋味怪怪的,二話不說給洛伊整理起了弄亂的衣襟。 洛伊一愣,以為他又有了什么整人的新花樣,想要躲開,被拉斐爾拽了回來。 “你幫我擦了嘴,我給你理衣領?!崩碃栒f。 洛伊認為他突然講起道理來十分可疑,問:“為什么?” “你的好朋友已經沒有了,所以從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貓了?!被首余嵵仄涫?,單方面宣布著,“我叫拉斐爾?!?/br> “我知道?!?/br> “叫我名字?!?/br> “拉斐爾殿下?!?/br> “叫我名字!” “……拉斐爾?!?/br> “嗯,真聽話?!崩碃枬M意地笑了,花瓣形狀的眼睛彎得像月牙,“作為獎勵,我可以抱抱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