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在電話里通知的是裴依依在學校跟人打架，周秋雨有些不信，她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裴依依是有些調皮搗蛋，但從小到大不論是學校還是培訓班，人緣關系都很好，從沒跟哪個同學紅過臉。

    班主任辦公室里，周秋雨來得不算早，好幾個家長已經候著了，周秋雨將每個人看一眼，再往里，竟看到了鄒衍母親。

    兩個老熟人剛坐下，裴依依班主任便領著裴依依等人進來時。

    裴依依走在最前面，她脖子上一條血痕，周秋雨一看就不淡定了。

    打架是一碼事，把她女兒打傷就又是一碼事了！

    周秋雨氣得要站起來，結果看到后面進來的女生，面頰紅腫的紅腫，額頭破皮的破皮，個個看著都哭過，眼睛兔子一樣的紅，除了鄒衍，哪一個都比裴依依慘烈。

    周秋雨忽然就不氣了，慢悠悠將抬了一半的臀又落了回去。

    這才對嘛。

    幾個家長看清自家孩子的模樣，紛紛起身，理智一點的向老師討說法，好好的孩子來上學，怎么才半天功夫不到，竟然掛了彩，沖動的已經在互相指責，稱自己女兒平時很乖，篤定是自己女兒遭受了校園霸凌。

    小老頭講課很厲害，處理女人們的糾紛，那就是一個頭兩個大，好在事情涉及不止八班，其他幾個班的班主任一起出面，終于讓吵吵鬧鬧的女人們安靜下來。

    “幾位家長，你們的心情我們老師很理解，誰也不想自己孩子在外受欺負，但事情是這樣的，始作俑者是黎柔，她帶這三個女生把裴依依和鄒衍堵在女廁打人，裴依依和鄒衍兩打四還占了上風，當然，鄒衍做法極端了點，對同學潑尿是不可取的，不過現在事實擺在眼前，裴依依和鄒衍是自衛，在你們來之前她們都承認了，也找了當時被趕出去的學生作了證，現在找各位家長來，是說打人的事情，還都是十幾歲的學生，怎么能把同學反鎖在廁所打？這件事太惡劣了！”

    這話一出，先前吵鬧的幾個都沒話說了，有人按捺不住恨鐵不成鋼的心，上前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己女兒臉上，幾個老師又連忙上前將她拉開。

    鬧事的女生家里都來了家長，只有黎柔，低頭站在最邊上，她爸媽都沒來，她除去剛開始被抓到時有些害怕，這會兒表情反倒還有些不甘，大概是覺得自己沒錯。

    “好好的，為什么要打我們家孩子？我和裴依依家是對面鄰居，兩個孩子都是家里看著長大的，平時乖的很，說話聲音都跟貓兒似的！”鄒母皺眉。

    “因為裴依依搶了我男朋友?！?/br>
    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炸得說話的幾人都安靜了。

    黎柔眼神挑釁地看著裴依依，她受欺負了，自然不會讓她好過，像裴依依這種乖乖女，要是家里知道她早戀，回去估計要被打死，她接受學校的處分，但裴依依也必須吃點苦。

    高三早戀，在家長眼里可是大忌。

    周秋雨“噌”一聲站起來，將黎柔看了看，又看向裴依依，一張臉都變了顏色，她的火從頭頂冒出來，卻又生生壓住，對班主任說：“老師，不管是因為什么起的，我女兒在學校無緣無故挨了打，也幸好是我女兒手長腳長反應快沒受欺負，要憨一點，我女兒不知要被打成怎樣，這件事情我可不能隨便算了?！?/br>
    鄒母幫腔：“對，打人就是打人，學生之間有矛盾可以讓老師家長解決，叫人把同學反鎖在廁所打，這是黑社會??？”

    其他幾個家長剛才還叫得起勁，這會兒表情訕訕，說：“孩子之間嘛，打打鬧鬧很正常，而且我女兒臉上紅腫那么大塊，顯然還是吃了你們家孩子的虧呢?！?/br>
    “這位家長，你要是這么說，那下次你女兒被人鎖在廁所打，你可不要跑來找學校麻煩，這也幸好是在學校惹事，以后出了社會，你可得從警察局去領你女兒了?！敝芮镉晏岣咭袅?，那說話的女人頓時就不吭聲了。

    事情鬧一通，老師們還是想和平處理，四個打人的通報批評記大過，至于裴依依和鄒衍雖然打架占上風，但屬于自衛行為，老師教育幾句，就算完了。

    老師讓大家都回去上課，送走其他學生，唯獨小老頭把周秋雨和裴依依留下了。

    打架的事情解決了，但還有早戀呢，當著家長的面被揭出來，老師不可能不管。

    “裴依依你自己說，你跟誰在談戀愛？哪班的叫什么？”小老頭很嚴肅。

    “是沈意?！迸嵋酪劳χ苯?，怕小老頭反應不過來，還補充了句，“就是我同桌，沈意?！?/br>
    周秋雨還沒說話，小老頭先氣得瞪圓了眼睛：“什么情況啊什么情況，你去給我把沈意叫過來！”

    裴依依剛要出去，門口的人已經進來了。

    沈意好淡定，像上完課回辦公室的老師，沒有絲毫慌張和躲閃，大長腿邁步進來，主動打招呼：“老師好，阿姨好?！?/br>
    周秋雨臉上不顯，心里早就氣翻了，冷冷掃了沈意一眼。

    她剛才就想好了，回去把裴依依腿子打斷，沈意的腿子她也想打，但可惜那雙腿不歸她管。

    “沈意，你是不是和裴依依在談戀愛？”小老頭語氣不好。

    沈意還挺光明磊落，“是的老師?！?/br>
    小老頭一聽，痛心疾首，將兩人一頓教育，對周秋雨說馬上給人換座位，表示自己會聯系沈意家長，又請周秋雨和裴依依多聊聊，將早戀扼殺掉。

    高考在即，誰都耽誤不起。

    周秋雨沒表露出任何憤怒，從始至終，她想說的話都憋在心里，她要打罵裴依依，那都不可能在外當著老師學生的面，孩子不聽話，但也有自尊，都是年少過來的，她想得明白。

    沒什么可閑聊的，成績也不好意思問，周秋雨就跟裴依依說了句放學按時回家，看都不看沈意，踩著高跟鞋走了。

    裴依依很憂愁，周秋雨說的是放學回家，但這話落在她耳朵里，就變成了放學受死，剛才小老頭態度堅決嚴厲，說讓她和沈意今天就斷了關系，裴依依根本接受不了。

    好煩啊，不僅要失戀，回家還要死。

    小老頭效率很高，當即便領沈意和裴依依回教室換了座位。

    沈意被調到一組后排，裴依依還是在四組不變，中間隔著兩個組，仿佛隔了茫茫的銀河。

    快上課了，安排后，小老頭打著背手氣呼呼走了出去。

    一組的女生已經收拾好東西過來，她看一眼沈意，雙頰慢慢變紅，“那個沈意同學……”

    “先不換?！鄙蛞忾_口，不僅女生愣住，旁邊的其他同學也愣住。

    這可是班主任親自安排的換座位！沈意竟然說不換？也太猖狂了吧！

    “可是……”女生有些為難。

    沈意細長手指捏著的筆放下來，偏頭看她：“沒關系，有什么問題我來承擔?！?/br>
    沈意不過看一眼，女生便跟心臟漏跳一拍似的，她連忙低下頭，面紅耳赤抱著書回去了。

    “我們怎么辦呀?！迸嵋酪篮苊Ｈ?。

    沈意不以為然：“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闭f話間，他手垂下去，將裴依依的手握住。

    這個少年，感情好像從來都很淡，讓人感覺并不多喜歡的樣子，但在關鍵時刻，他對待兩人的事情卻比誰都認真。

    簡單一個動作，讓裴依依瞬間有了力量和勇氣，她捏了拳頭，篤定道：“沈意，就算我被我媽打死了也不跟你分開，你放心，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沈意：“……那倒也不必?！?/br>
    說著，裴依依又嘆氣一聲：“如果有下輩子，我投胎還要跟你談戀愛的，我都還沒愛夠你呢?！?/br>
    “那我可能得大你二十歲，等你二十歲的時候我大概四十歲出頭，也許禿頂也許啤酒肚，到那個時候，就算我從你邊上走過，你應該都不會看我一眼?！?/br>
    裴依依不高興，也不管現在是在教室，腦袋輕輕往人手臂上靠：“沈意，我不想跟你分開?！?/br>
    有一片枯葉順風飄進來，沈意去看，目光有些渙散，語氣卻篤定：“我們不會分開的，裴依依，下午放學我跟你一起回去?！?/br>
    哈？

    ——

    裴聰得知沈意要去自己家時，感覺到荒謬，他不跟沈意說話，只把裴依依拉到一邊，問她：“你不怕爸媽罵？”

    裴依依深深嘆口氣，今天廁所打架事件，和兩人當老師面在走廊相擁，差不多都傳遍了整個年級，而她可憐的哥哥，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到現在卻什么都不知道。

    “哥哥，我怕是活不過今晚了?！?/br>
    裴聰無言以對。

    三人上樓，沈意來敲門，裴聰越發覺得不可思議，他去摸口袋，說：“我有鑰匙?！?/br>
    說話間，門從里面打開，三人齊齊去看，瞧見裴富年詫異的眼神，兄妹倆還沒說話，沈意率先開口：“叔叔您好，我叫沈意?！?/br>
    周秋雨肯定把今天的事跟他說了，裴富年表情有些怪異，緩了數秒才往里走，“先進來吧?！?/br>
    幾人進去，周秋雨正從房里出來，她看到沈意，臉色頓時大變，語氣不善地質問：“你來干什么？”

    這是開罵的前兆，裴依依嚇得縮縮脖子，條件反射往沈意后面躲。

    她無意的舉動惹毛了周秋雨，周秋雨立刻指著裴依依喊：“裴依依，你給我過來！裴聰，你把門打開讓他走！”

    裴依依沒敢過去，裴聰也沒好讓人走。

    周秋雨要發飆，沈意說話了：“阿姨，您別生氣，我來是想跟您和叔叔聊聊?！?/br>
    周秋雨冷笑：“我跟你有什么好聊的？你把你家長叫過來，讓我問問，看看他們平時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哎，過分了啊?！迸岣荒陻r了一句，把周秋雨拉得坐下，“消消氣，先聽聽孩子怎么說?！?/br>
    周秋雨沒好氣將他手甩開，但也沒再說什么尖酸的話，只朝裴依依發火：“你給我到一邊去！”

    裴富年朝裴聰使了個眼色，裴聰便把裴依依拉到了另一邊，他聽到現在，也猜到發生了什么事情，心里詫異之余，見周秋雨這么生氣，擔心裴依依挨打，悄悄護在裴依依前面一些。

    而從始至終，面對周秋雨冷漠的臉色和犀利的言辭，沈意始終是平淡的表情，等周秋雨和裴富年雙雙坐下后，才繼續道：“叔叔阿姨，關于今天的事情，我鄭重向叔叔阿姨道歉，我和欺負裴依依的女孩認識，但沒有任何感情牽扯，關于我和裴依依，我們還會繼續在一起?！?/br>
    這回，不僅周秋雨炸，連裴富年都聽不下去了，皺眉開口：“你們都是高三生，明年要高考的，而且你們才都多大？十八九歲的年紀，心智不成熟，你們知道什么是喜歡嗎？喜歡不是小孩子過家家，張口就算的。如果真的欣賞對方，可以等到大學后心智成熟，我們不是迂腐的家長，到時候如果你們還欣賞彼此，我們自然不會反對?！?/br>
    裴富年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沈意聽完點點頭，說：“叔叔，您說得很對?！?/br>
    裴富年一聽，心中欣慰又得意，他可不比周秋雨，只會嚇唬孩子們，他面容隱隱有些藏不住的笑，余光瞅了眼周秋雨，腰桿子剛挺直，卻聽沈意又道：“但是，我和裴依依還是會繼續在一起?！?/br>
    裴富年笑意僵在臉上，周秋雨冷笑一聲，朝他開炮：“我就說了，這種孩子是家里沒教好，你以為你三言兩語他就能聽你的？走走走，到邊去！”她擼了袖子，cao起茶幾上的雞毛撣子，氣沖沖訓斥沈意，“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打你，你不學好還教壞我女兒，我今天就替你父母來教育你！”

    見周秋雨要打沈意，大家都亂了，裴富年連忙將周秋雨拉住，裴依依也眼淚汪汪撲上來：“mama，你不要打他……”

    周秋雨罵，裴依依哭，裴富年勸，裴聰趕，唯有沈意淡然站在那里，像抓了把瓜子趕來看熱鬧的隔壁鄰居。

    吵吵鬧鬧十多秒，雞毛撣子沖破裴富年的束縛，直落落朝裴依依身上狠狠敲去，此時此刻，沈意直接伸手將裴依依護住，周秋雨再氣也不可能真去打別人家孩子，剛才那樣都是做做樣子嚇唬罷了，可這會兒沈意行為突然，她手下已經收不住，雞毛撣子就這么打在了沈意手臂上。

    一家人，全部愣住。

    周秋雨真是沒想到沈意會這樣，驚訝之余，有些懊悔自己太沖動，那力道下去，皮膚絕對會起痕。

    兩三秒之間，誰都反應不過來該怎么辦。

    而沈意，跟沒事人一樣，在最安靜的時候開口：“我能讓裴依依成績從班里倒數變成順數?！?/br>
    這話說的，一家人又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比起裴富年剛才做作的苦口婆心，沈意看起來就正常許多，他并不像是在談條件，也不是在炫耀，而是平淡道：“家長阻止早戀，無非是怕影響學習，也怕我們做錯事，但我可以向叔叔阿姨和我爸媽保證，我在絕對不影響自己成績的情況下，還會讓裴依依提高成績?！?/br>
    沉默數秒，周秋雨語氣不屑：“依依哥哥是火箭班的尖子生，不管你成績多好，我們家也不需要你來給裴依依補課提高成績?！?/br>
    “可是阿姨，裴依依成績應該從小學就不算好了吧？”

    話里的意思顯而易見，裴聰是火箭班的尖子生是沒錯，可如果有用，裴依依早就趕上來了。

    “我和裴依依同桌這段時間就注意到了，她玩心大注意力不集中，就算學習，也很容易被其他事物吸引，我初高中暑假參加過國外名校組織的集訓，也參加過不少奧數考試，在讓裴依依提高成績這件事上很有信心，叔叔阿姨，我能保證和裴依依學習一起進步，也不會讓裴依依受到傷害的?！?/br>
    裴依依從沒聽沈意說過這么多話，此時他一句一句，給他們的感情爭取存活的機會，那模樣真的好男主角，這一時間，裴依依的眼淚汪汪里頓時多了星星。

    “爸爸，mama，我以后會好好學習的，下個月培訓班的結業考，九級考和藝考我都會很努力，文化分數也會努力提高的?！迸嵋酪烙袠訉W樣，趕緊表態。

    雖然和沈意之間不熟，但幾次見沈意，他好像也沒自己想象的那樣糟糕，于是裴聰趁著機會也道：“爸媽，沈意原來跟我是一個班的，我聽我們班主任說他轉校前每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依依基礎太差了，要是文化課分數不達線，藝考成績再好也上不了好學校?！?/br>
    幾人輪番上陣，也不知哪一句把裴富年給觸動了，他有些不知頭腦，跟著說了句：“有道理，老婆，早戀這件事，宜疏不宜堵……”

    “你是哪邊的啊裴富年！”平時也就算了，在早戀這么大的錯誤上，她竟然還能孤軍奮戰，周秋雨怒不可遏，裴富年立刻不吭聲了。

    夫妻二十來年，裴富年再了解周秋雨不過，她現在失望又生氣，孩子們說得再好也是聽不進去的，不想事情繼續發酵，于是裴富年揮揮手：“那今天就這樣吧，明天孩子們還要早期上學呢?！?/br>
    早戀在家長心里是大忌，說得天花亂墜家長們可能都接受不了，沈意清楚，也不著急，推推眼鏡，態度謙和：“那叔叔阿姨再見，我明天再來?！?/br>
    什么？明天還要來？

    周秋雨差點翻白眼，而沈意權當看不見那臉色，扯扯背包肩帶，往外走。

    裴依依剛才嚇得發抖，這會兒還要壯著膽子把沈意送到門口，她將小臉露出去，望著沈意道：“那你明天可一定要來啊?！?/br>
    沈意只跟她擺手：“作業記得寫，明天早上見?！?/br>
    裴依依心中不舍，送他情詩：“你是風兒我是沙……”

    “砰——”身后的周秋雨面無表情伸手將門關上了。

    這一夜，裴依依明白了什么叫輾轉難眠。

    昨天晚飯后，周秋雨要收繳裴依依的手機，是裴富年把周秋雨拉到房里，兩人關上門說了老半天，出來時裴富年給寫作業的兄妹倆倒了熱牛奶，叮囑裴依依一句學習用點心外，對沒收手機只字不提，轉身走了出去。

    次日早餐無異。

    裴依依跟著裴聰下樓，鄒衍背著書包在樓梯口等她。

    裴聰昨晚把事情都搞清楚了，這會兒看鄒衍欲言又止，知道小姐妹有話要說，便率先走了。

    昨天發生太多事情，廁所出來后裴依依就沒能顧得上鄒衍，這會兒看到她才記起事故開端，是她陪鄒衍去廁所驗孕，她牽了鄒衍的手，悄聲問：“昨天在廁所，怎么樣？”

    鄒衍抿唇，搖頭說：“當時太緊張了，尿了一直沒敢滴在試紙上，后來剛要弄，那幫人就進來了?！?/br>
    “那到現在大姨媽還是沒來嗎？”

    鄒衍又搖頭，“我上網查了，說如果懷孕才幾天，驗尿查不出來?！?/br>
    “那應該怎么辦呢？”裴依依平時看的校園文，這一段真沒有任何經驗。

    “要去醫院抽血?！?/br>
    抽血，光聽著就感覺疼，裴依依捏捏鄒衍的手，安慰道：“沒事，生物課上不是寫了，生理期跟情緒也有關系，這幾天再看看，如果到周末還沒來，我陪你去醫院抽血?！?/br>
    除了這樣也無計可施，沉默過后，鄒衍記起昨天的事，問：“那個黎柔是沈意的前女友嗎？”

    裴依依昨天就想跟鄒衍探討這事兒，只是晚上那么一鬧，她什么都忘了，此時簡短將她對沈意和黎柔的認識講述一遍，鄒衍卻聽得皺起眉頭：“那他們肯定是炮友，最開始在小樹林就是最好的證據?！?/br>
    “不是的，沈意保證過了，他和黎柔沒有別的關系，不過他倒是跟黎柔的哥哥認識，你知道嗎？不是沈意殺人那話嗎……我還以為沈意是殺了黎柔哥哥呢，結果也不是?！?/br>
    “那你今天去問問沈意，你因為他差點挨打，他憑什么置身事外？里男主角都會幫女主出頭的?！?/br>
    嗯，裴依依點頭，這個劇情她也是看過的，男主幫女主打臉女二，每次看到這個情節她都覺得過癮。

    說到沈意，裴依依還有別的話要講，她左右看看，用手攏在鄒衍耳邊：“沈意，那方面不太穩定?！?/br>
    “??？”

    “上次的印度神油還沒用就被他發現了，他很生氣，奇跡一樣弄了我很久，但后來我們在書城的廁所……跟剛開始一樣，也才幾分鐘?！迸嵋酪勒f完，又深深嘆一口氣，“不過我也認了，現實總是不比的，我決定包容沈意這方面?！?/br>
    鄒衍想想，也點頭：“如果他口技好，你跟他在一起一場也不虧了?！?/br>
    小姐妹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題，一會兒唉聲嘆氣，一會兒萬分慶幸，還沒說完，彼此就得在八班的后門口分開。

    裴依依坐在后排，已經習慣從后門進去。平時不論誰進來，大家都不會特意去看，但今天裴依依前腳剛踏進教室門，其他人腦袋就轉了過來。

    昨天的事都傳開了，大家不僅驚嘆沈意和裴依依，膽大妄為當著物理老師在走廊擁抱，也驚訝裴依依和鄒衍兩對四，用鞋底把別人臉給抽腫了。

    裴依依自然知道他們在看什么，她挺無奈，扭頭朝大家擠出笑，其他人表情不一，又紛紛轉了回去。

    沈意今天來得比較晚，早自習裴依依要讀課文背單詞，好不容易等下課了，正準備跟他說說閑話，小老頭從正門進來了。

    他帶著目標，一路直奔四組，原本表情還挺淡定，結果看到裴依依和沈意還坐一起，頓時瞪大了眼，“我昨天不是讓你們換座位了么？”

    裴依依沒敢吭聲，沈意解釋：“老師，我剛準備去辦公室找您的，裴依依的各門功課我剛輔導了一半，馬上月考了，臨時換座太影響學習，所以才沒來得及搬走?！?/br>
    沈意說得真誠，但真真假假小老頭也懶得辨別了，他剛才接到裴富年打來的電話，說已經把兩個孩子的事情弄清楚了，還是希望兩個孩子坐在一起，互相學習互相進步，但與此同時，也希望他平時多關注兩個孩子。

    其實高三了，老師的事不比學生少，但大家的目的都是為了高考，老師要對學生負責，前提是家長和學生都愿意，現在可不比當年，這些孩子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嬌貴得很，小老頭當年的火爆脾氣早磨沒了。

    不過教了幾十年的書，也太明白學生戀愛是越拆越黏，他聽著沈意的話，借坡下驢，也趁機說給其他學生聽：“唔，同學之間互相學習進步是好事，但一定要注意分寸，馬上要高考了，這是大事，誰也耽誤不起，我會以這次月考成績為標準，成績下滑嚴重和毫無進步的同學注意了，到時候別說老師不講同學情把你們同桌拆開，一切都要以學習為主?！?/br>
    班里幾對同桌情侶，小老頭早就看出來了，沒聲張而已，他平時都觀察著，只要成績穩定，平時交往不太親密過分，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誰沒有青春年少呢，他是老師，也是過來人。

    小老頭看穿沈意，沈意也明白小老頭，唯獨裴依依稀里糊涂，不明白小老頭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

    她正茫然，微信來了消息，點開仔細一看，是周秋雨發來的微信，說：【問問你同桌喜歡吃什么菜，放學一起來家里吃晚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