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籠中雀:指骨,爺這算陪你賣了一次
鮫人生在海中環境險惡,能敏銳察覺周圍環境變化。 臨傍晚桓衍還沒回來,顧玉軒從窗戶往外張望,縮回頭對李擎灝道:“這里最近不太平,估計有一堆事等著要他處理?!?/br> “直接他他的叫,誰準你叫的這么親近了,沒規沒矩的東西?!?/br> “......” 兩人不做那檔子事的時候李擎灝看著顧玉軒那張臉,怎么看怎么不順眼,開口就忍不住懟他。 “那我一口一個大殿下,你沒有察覺他不愿意暴露身份嗎?”看在今天栽贓陷害李擎灝找受不誤的份上顧玉軒沒想和他一般見識,但他看李擎灝悠閑愜意不知怎么生出來偏偏不讓人心里好過的惡劣念頭。 “進皖南前說好的,我們是行游的商人,我叫他小老板,你是他同行的游伴?!?/br> “可這件事自你打碎花瓶之后,我們已經不需要再裝了?!崩钋鏋岣呗曊{沒好氣的提醒顧玉軒,他們已經亮出身份讓人去淮陰府的堂口找桓衍,如今已經暴露了身份。 白了他一眼,這少爺做派一看就是出門前呼后擁從來沒受過委屈的,如果掌柜的真信了他能找來桓衍,別說桓衍就是說認識此地堂口主事都不見的會禁他們的足還拿走他們全部身家。 他們現在在閣樓不能隨意活動,本來悠閑愜意欣賞落日,聽他說話無端煩躁把扇子打在手心合上面色不悅。 李擎灝摸遍身家沒夠讓掌柜放他自由,他們現在等著桓衍來贖。 如今只能在此對坐夕陽。 若不是顧玉軒故意打碎花瓶他怎會被困于此,雖說他是龍族這些凡人奈他不可,李擎灝大可一揮衣袖拂衣而去,屆時差人送來青瓷抵債,或是就把顧玉軒扔在這兒??蛇@不是在桓衍的地界上,還有這不知是人是妖的小累贅在。 李擎灝怕一走了之落了話柄失了面子。 “爺我這算陪你賣了一次,我這身子比你金貴多了,你以后可得好好報答爺?!?/br> 娼妓自提身價,李擎灝壓根沒信顧玉軒的話,能給吟風弄月的鴇頭相看估價,如今還能出得了館門,那就太有意思了。 顧玉軒笑著殷切湊過去,給李擎灝捏肩捶腿,侍候的李擎灝舒坦的輕哼出聲。 “你這手上功夫是真不錯,練了多少年伺候了多少人練出來的?” 一語雙關言語里滿是輕浮調戲的意味,顧玉軒垂下眼收斂了眼中情緒,笑著回道李擎灝:“萬人空巷,萬人騎千人跨,我都記不清......” 他說他是婊子,顧玉軒也真把自己當婊子做戲跟他玩妓女和嫖客的游戲,剛想罵他下賤。 卻見青年愣住,循聲李擎灝望向顧玉軒,他這一句冷冰冰的沒有感情,李擎灝恍惚還聽出了恨意。順著顧玉軒的目光看過去,見他正盯著墻上一幅掛畫看的出神。 一幅工筆美人圖。 他們所在的閣樓往外看風光正好,卻經年沒人住的模樣,掛畫的畫軸積滿了灰塵。掌柜關他們上來只派人草草打掃了一下,四處還是灰撲撲滿是塵土。 現在四下打量,褪色的紅帳軟綃,檀木案上放的銅鏡纏枝蓮紋落滿了灰塵,銅鏡旁有一只貝母珠匣。 像新的一樣...... 珍珠貝母歷久彌新千百年都不會暗淡失色,可不像這里裝扮能用的起的樣子。 見顧玉軒盯著那畫出神,李擎灝拉了他一把。 青年回過神,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兩頰拭去兩鬢風塵。 這是拭淚的動作但他沒哭。 顧玉軒盯著那畫只是輕聲重復了一遍:“這店里要死人了?!?/br> 像判官紅批犯人死刑,陰森詭異。 還真如顧玉軒所說的。 桓衍是給事情絆住了,深夜才派了人慢吞吞的過來。 來人是此地堂口管事,皖蘇一帶如今富庶,管事吃的腦滿肥腸,行動不便有些來回搖晃。下了車讓人從車里取出兩支青瓷,手里一邊揣了一個進了客棧。 掌柜的被叫起來半睡半醒的應付來人,聽見是此處堂口管事瞌睡醒了一半,看見搖搖晃晃的管事揣著兩支上好青瓷眼睛瞪大,覺全醒了。他眼巴巴望著那兩支青瓷,護在管事身邊生怕管事一個不小心碎了。 沒想到淮陰府的人真的來了,還帶來了兩支青瓷,真的是前朝的古董。 掌柜的抱著青瓷愛不釋手,不可置信的多看了兩眼在一旁不多話的李擎灝。往后看見顧玉軒,后退半步抱著青瓷防備的盯著顧玉軒怕他再一時興起打壞自己難得的瓷器。 管事一見李擎灝連忙殷切湊上前去解釋道:“堂口那邊有些事,大......不是,是府君吩咐說一定要我們照顧好您?!?/br> 他看李擎灝往他身后看,趕忙焦急的解釋:“言老板去我們堂口問有沒有前朝的青瓷,知道沒有后連忙讓我們派人去取。后來您不是讓人取兩支,伙計怕不成對了不好,又回去庫房湊對,這緊趕慢趕才拿回來......取東西路上耽誤時間,這么晚才來,您先看看對不對?!?/br> 管事招呼掌柜把青瓷拿給李擎灝掌看,掌柜小心翼翼放在桌上,李擎灝掃了一眼,拂手道:“行了,兩支都給他吧?!?/br> 掌柜的點頭哈腰剛想收了青瓷,他抱著瓷器一回頭正撞在顧玉軒懷里。 漂亮美人冷著臉俯身靠近他,突然揚起笑臉問道掌柜的:“勞駕問下,這房子是你從誰手上盤來的?” 掌柜的僵在原地,半晌支支吾吾不敢吭聲。 這雌雄莫辨的美人太危險了,雖說是笑著的但話頭凍的都能結出冰碴子了。掌柜的輕易不敢招惹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他為好,他向李擎灝和管事投去求救的目光指望他們能管管這人。 管事的只從桓衍口中得知這邊是兩個人,沒想到其中有個這樣的美人。 可這美人......有些兇...... 管事左看右看也不敢輕易行動。 李擎灝只當他發了什么病癥,本來輕浮浪蕩的一個人看了幅畫就突然變得正經認真起來。顧玉軒在閣樓坐了半晌,不吃不喝只盯著那畫,像是準備拿眼睛把畫看出兩個窟窿來。 輕咳打斷沉默的氣氛,伸手拉著顧玉軒虛攬入懷中,李擎灝親昵的同他說著看在別人眼里像是在哄驕縱的情人。 “天晚了,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說?!?/br> “莫不是什么急事?” “若不是急事,有什么冤屈苦楚睡一覺你再跟爺說,爺為你做主?!?/br> 顧玉軒抬起頭笑對著李擎灝,笑容陰測測令人發寒。 他突然愣住臉上漸漸沒了表情,盯著李擎灝古怪的看了幾眼臉色一變,快步靠近李擎灝。 伸手在男人身上摸來摸去。 “別鬧......”低聲警告。 顧玉軒只頓了頓還在摸來摸去,看他胸口大幅起伏,李擎灝當他是不分場合的昏頭發情。 “別鬧?!?/br> 當著淮陰府人的面和掌柜的面被顧玉軒上下其手李擎灝臉上有些掛不住,他抓住顧玉軒的手握住壓低了聲音警告。 兩人對視顧玉軒盯著李擎灝發愣。 腦中頓痛,整個人撐不住身子失重搖搖晃晃,李擎灝望著顧玉軒,青年有所感應攥著他的衣襟抬頭慌張看著他,面上竟然是擔憂的神色。 李擎灝面上有一瞬媚態橫生,突然顧玉軒發狠揪住李擎灝的頭發一把拉住往自己面前一帶,惡狠狠的說道:“出來!” 掌柜和管事面面相覷。 堂中過去一陣陰風,驟然吹開了屋門從房中溜走,夜里有嬰孩啼哭似的聲音隱隱約約響起。 顧玉軒站在堂中,面色陰沉,手中結印瞬時狂風大作,刮的人睜不開眼。燈籠被吹的搖晃,燈火忽明忽暗。 “好一副鮫人骨!”顧玉軒向四周看去厲聲叱道。 那股風被圍困,發出凄慘的叫聲。 “放了我吧,放了我吧......”夜里鮫人啼哭聲聲凄厲還伴著嬰孩啼哭。 狂風的漩渦中逐漸顯出一個被拉扯的人影,肚子隆起身懷六甲。 “你懷孕了......”顧玉軒訝異。 狂風瞬息那股陰風趁機迅速逃走。 “不可傷人!”在鬼鮫人身后警告,望著離去的同族顧玉軒愣住原地又抬手拭淚。 一時失神,他不應對其憐憫,半分不忍卻可使其永墜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