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總有小人想謀害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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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笑?” 薛品玉質疑道,敢情是自己看花了眼,還是銅雀的臉上真的有了微可不見的笑容,他若是在笑,是笑她這張嘴有多滑稽,還是笑她今日遭了這般的罪事。 銅雀斂神,換上平日里那副寡淡神情:“卑職沒有笑,卑職是在仔細辨認公主的嘴變紅腫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br> 薛品玉想他都是不敢笑的,把遮臉的白帕子重新掛在臉上,問道:“你可是辨出了什么?” “回公主?!便~雀很有把握地說道,“這十有八九不是下毒所致,公主的嘴唇只是紅腫變厚,沒有潰爛發膿,如果被人施了毒,毒物會游走全身,不會單單停留在嘴唇上,想來,公主變成這般模樣,不是被人下了毒,被山里不知名的蟲兒叮咬變成這樣,也是有可能的?!?/br> 這大冬天的,還下著雪,蟲兒的影兒都沒見著,哪兒會被蟲兒叮咬,薛品玉不信銅雀的這套說辭,心中篤定是有人要害她。 “公主,何不請智通方丈一探究竟,方丈長居白鳳山數年,守著古像寺已久,對山上的蟲鳥蟻獸都通曉,或許請方丈來辨認公主的嘴唇為何發腫變厚,不失為一個法子,倘若真是被不知名的毒蟲所咬,也好對癥下藥,治好公主的嘴?!?/br> 這張丑嘴拿給銅雀是白看了,他看不出詳細因果,還要提議讓廟里的老禿驢來看一次,薛品玉斷然不能接受,手重重地拍在椅把上想發火,不曾想震得她手心一疼。 她把手放在身前,手心朝內,說道:“你當本宮是什么?市集上賣的花瓶嗎?本宮是公主,千金之軀,豈是平民老百姓能輕易見到的?” 在飛燕紫宮里的公主當然是大堯朝老百姓們不能輕易見到的,但落魄屈尊住在古像寺里的公主,僧人們不主動求見,她都會把僧人們綁來,一個個捉弄逗他們,玩他們的光腦袋。 這樣的薛品玉,說出‘本宮是公主,千金之軀,豈是平民老板姓能輕易見到的’這樣的話,銅雀委實覺得她過于自譽了。 “公主說的對,可大雪封山,公主派人回到宮中請太醫,此路難行,路上耗費諸多時間,當下權宜之計,讓智通方丈瞧上一瞧才是,智通方丈作為一寺之長,智慧非凡,長者計多,定能為公主分憂,否則公主這樣拖延下去,不止嘴腫變厚變大,身體其它地方跟著有恙,拖延到病變嚴重,良醫都會無方了?!?/br> 薛品玉被銅雀的話說得一陣羞惱,手里捏緊的小金暖爐,幾欲想砸去銅雀的身上了。 “銅雀!你這是在咒本宮嗎?” 銅雀跪了下來,豎手持劍作揖道:“卑職不敢?!?/br> “你就是在咒本宮?!?/br> “公主執意要這樣說,那卑職無話可說,任憑公主懲罰?!?/br> 薛品玉干瞪著眼看銅雀,拿他沒轍,殺又不能殺他,打又找不到人來打他,讓那幾個太監來打他嗎?別激怒了他,反殺掉那幾個太監才是。 他手里的那把劍,薛品玉見識過厲害,一劍封喉,殺人比殺西瓜還干脆,他要干掉了太監們,那身邊就連個半男不女的人都沒有了。 “出去!” “是?!便~雀起身,作了一禮,“還請公主聽卑職一句勸……” “出去!” “是?!?/br> 銅雀退身徹底走出,消失在眼中,薛品玉立刻揉起了剛才拍椅扶手被拍疼的手心,疼得她甩手。 紅腫肥厚的嘴隔著遮臉的白帕子,呼呼往手心里吹。 環珠捧過薛品玉的手,替她吹起了拍疼的手心,邊吹邊說道:“公主,奴婢認為銅大人說的話,可以一聽,公主嘴腫異樣前,茶水都未曾飲用過一口,只巴巴地呼吸著空氣,嘴唇如何會腫?莫不是銅大人猜測的那樣,公主沒提防,被不知名的毒蟲碰著了?!?/br> “會不會有人在空氣里下毒要謀害本宮?”薛品玉懷疑,“這人其心可誅啊?!?/br> 環珠改為揉著薛品玉的手說道:“好公主,你莫要想多了,要有人在空氣里下毒,那奴婢怎么沒事?” 薛品玉點頭:“對喔?!?/br> “環珠,本宮認為你說的很對,你這就去把智通請來,讓他幫本宮看看這嘴?!?/br> “是,公主,奴婢這就去請智通方丈?!?/br> 環珠臨出門前,薛品玉說道:“不要讓銅雀知道你是去請智通的,不能讓他低看了本宮,失去本宮應有的威嚴,本宮是認為你說的對,才讓你去請智通,不是認為銅雀說的對?!?/br> “是,公主,奴婢斷不會和銅大人泄露半個字?!?/br> 環珠走出廂房,一邁出院子,就看見銅雀站在院外等候,好像早預料到環珠會出來。 他向走過來的環珠迎去,說道:“公主是不是讓你去請智通了?” “不是?!?/br> “那就是去請智通方丈了?!便~雀與環珠并肩行走在雪地上,“我就知道咱們這公主的脾性,嘴上拒絕,心底接受,嘴硬心腸子軟?!?/br> 環珠停下來面對銅雀,銅雀見她突然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也停下來面向她,知道她這是有話要說了。 “銅大人,不是咱們這公主,是我家公主,當心公主聽見你自稱咱們,拿剁豬草的刀把你舌頭割掉?!?/br> 環珠伸出舌頭扮鬼臉,手比作刀,在空氣里劃了劃后,轉頭離開,向智通講經授課的學堂走去了。 銅雀被她幼稚的恐嚇逗樂了,抿抿嘴追上環珠:“環珠姑娘,我們倆是老鄉,你是伺候公主的宮女,我現在是守護公主的侍衛,大家都效力于公主,我自稱‘咱們這公主’,沒錯啊?!?/br> 天上飄下的小雪,紛紛揚揚落在兩人的頭上與肩頭,冰晶雪點一片白,恍如置身仙境,漫步天宮長道。 智通正在講學,座下弟子們盤腿打坐聚精會神地聽著,沒有一絲雜音,環珠隔著門喊了一聲方丈,僧人們圓溜溜的腦袋齊刷刷向門外轉去,唯有坐在第一排離智通最近聽學的圓舒,腦袋沒有轉動。 因為,他沒聽見。 智通從環珠嘴里得知了薛品玉的遭遇,跟環珠走了一趟,去面見薛品玉。 到了廂房,行了禮,智通看見薛品玉放下遮臉白帕子后的嘴唇異樣,顰眉不語。 薛品玉與環珠互望了一眼后,環珠道:“方丈,公主的嘴是否是山里毒蟲所致?需要什么藥能讓公主痊愈?”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敝峭ㄩ]上眼,雙手合十道,“敢問公主,嘴腫變厚前,可是說了什么不合時宜的話?” 倚在門外偷聽的銅雀心道:公主每日都在說不合時宜的話,若哪一日沒說,便不是嘉德公主了。 薛品玉反問:“方丈指的不合時宜的話,是哪種話?” “出家人不口出狂言,不打狂語,不搬是非,上敬天地神佛,下憐窮苦仃伶?!?/br> “本宮又不是你們出家人?!毖ζ酚駶M不在乎,又很不自然地撫弄起耳上的金玉扣耳環。 智通道:“公主現在身處廟宇,舉頭三尺有神明,還望公主勿要褻瀆神靈,敬畏天地?!?/br> 薛品玉正要罵這個老禿驢,環珠就從旁端了一杯沏好的茶水,呈給了薛品玉。 “公主請息怒?!?/br> 等到薛品玉接下了茶水,環珠俯身在薛品玉耳邊秘語,說的薛品玉心神不定,茶盅的蓋子都是揭起了又放下。 “好,本宮知道了?!?/br> 薛品玉揚臉,示意環珠開口,她則揭開遮臉的白帕一角,飲起了那杯茶,好降心火。 “智通方丈,公主早些時候路過佛殿,見方丈獨自一人上香叩拜石像娘娘,公主是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但也沒有褻瀆神靈?!?/br> “那便是了?!彪p手合十的智通睜開眼,低眸說道,“公主的嘴,不是什么毒蟲叮咬,正是石像娘娘降的懲罰,公主呈口舌之欲,得罪了石像娘娘?!?/br> 薛品玉不信智通說的話,道:“方丈,你再敢胡說,本宮就命人把你捆在外面的樹上,凍上兩個時辰,讓你變成一個老冰棍?!?/br> “貧僧死而無憾,還望公主平安順遂?!敝峭ㄔ俅伍]上了眼。 薛品玉喊道:“來人啊?!?/br> 欺負僧人就罷了,在神佛面前不敬,嘴都紅腫變大變厚了,還敢無禮。 在門外偷聽的銅雀握緊劍,正要走進,讓這個嘴都腫成這樣的小公主識些好歹,環珠就跪了下來,扯著薛品玉的裙角,說道:“公主,公主請息怒?!?/br> 環珠又轉來跪向智通。 “還望方丈指條明路,究竟要如何,公主的嘴才會恢復成原樣?!?/br> 智通說出的法子,讓薛品玉無不拒絕,堅持不肯,可面對不消腫的嘴,又在環珠的加以勸說下,為了恢復美貌,薛品玉就受氣跪在了佛殿里的石像娘娘前。 智通說了,公主跪夠三個時辰,向石像娘娘贖罪求赦免,嘴就會好。 殿外大門敞開,薛品玉跪在蒲團上,面向那尊蓋著紅布的打坐石頭人像,她身旁燃著兩個火盆,把殿內熏得暖熱。 圓舒從外經過,手里的竹籃搭了一層藍布,蓋得嚴嚴實實,薛品玉跪得腿都麻了,揉著膝蓋東瞅西瞅,轉頭看見從外面走過的圓舒。 她大聲喊道:“喂,聾和尚?!?/br> 圓舒聽見了聲音,停下來,到處查看。 “這兒呢?!毖ζ酚窆蜃谄褕F上,向他招手,“聾和尚,這里,你過來,讓本宮瞧瞧,你手里提著些什么好吃的?!?/br> 佛殿內,圓舒看見了臉上掛著白帕子的薛品玉跪在蒲團上,一時有些驚訝。 她怎么去了那里跪著?她這個不講理的刁蠻性格,指不準是會讓菩薩來跪她。 她跪菩薩,有可能嗎? 薛品玉看見圓舒站在雪地里怔怔地望著自己,喊道:“聾和尚,本宮叫你過來?!?/br> 聾和尚圓舒就提著竹籃,向她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