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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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連早上起得很早,很快就穿好了衣服,阿葵甚至沒有感覺到她從床里鉆出去。她換了一件黑色的襯衫,昨天那件廉價的格子襯衫已經被她扔到衛生間了。阿葵不習慣起早,只是朦朦朧朧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阿連穿黑色的衣服很好看,還能感覺出一絲貴氣。并不是金錢的貴氣,而是更加處于她內部的某種東西是不可接近的。 看起來阿連還是個學生,她出門之前帶著幾本書。她沒有化妝,只是帶著一副眼鏡。她看起來有種正常人的"疲憊",是朝九晚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疲憊"。那種"疲憊"是正常生活的象征,而阿葵的生活里早已經失去了它。阿葵窩在阿連的被子里心想:原來她是這里為數不多認真上學的人。她是還有希望離開這個地方、過正常生活的人。阿葵越來越想不明白,為什么她會收留他在自己家中。畢竟她看起來不像是善良愚蠢的人,更何況要想生活在這里,善良和天真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的。想著想著,很快阿葵就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已經是下午,阿連還沒有回來。今天突然變得暖和了一些,好像經過一晚上就迎來了春天。阿葵打開窗戶,隱隱約約聞到了燒焦的味道。他這才想起昨夜那場大火,仿佛是那場火提供了大量新鮮的熱量,使空氣提早變得溫暖。只打開窗戶一會兒,燒焦的味道和吵鬧的聲音就一起擠進了屋子,于是阿葵又不得不再次把它關上。阿連的家很奇怪。一個人實在沒有必要住這么大的地下室,她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利用大量空間擺放物品。這里陳舊破敗、設施落后,因此這么大的房間也不會花費太多的錢??墒撬粋€還在上學的年輕女孩,用同等的價錢去更好更安全的地方租一個小公寓豈不是更合適嗎? 不過這是阿連自己的事情,而他也早就失去了強烈的好奇心。阿連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他根本就不想知道,也不在乎。說明白一點,他對阿連沒有興趣。他覺得她不像是這里的人,氣質在這片城區里太過顯眼。他覺得阿連很奇怪,卻對她沒有興趣??雌饋戆⑦B也是一樣。她早上起床、洗漱、穿衣、出門,沒有一項工作不在無視他的存在。好像她根本不在乎、不知道自己的家里還有一個人,也不在乎他會在她的家里做什么。她更不在乎他幾點起床、吃什么作為午飯,更不會告訴他自己什么時候回來。這個城區的人都是這樣,有時即使是面對自己的家人,也不會坦誠相待。阿連能夠收留他這個從沒見過的陌生人就已經足夠怪異,他怎么都想不通。 好在阿連看起來不像是什么壞人,或者有特殊癖好的人。阿葵過去曾經聽說過有妓女去了顧客的家中之后卻被囚禁起來,萬幸的是那位妓女的朋友發現她不見了,于是發動了很多人去找,最后找到了那個男人頭上。離譜的是,報警之后,那個男人并沒有付出什么代價,只是在拘留所中待了幾天之后就被家人保釋,又重新回歸了生活。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幾年,當時鬧得很大,住在這附近的人沒有誰是不知道的。許多娼妓都聚集到了一起,結成了一個又一個小團體,約好互相努力保護彼此的安全。那時阿葵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并不知道這件事對這個行業的人來說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他現在知道的一切都是后來其他娼妓告訴他的,并且以此來警告他注意安全,不要在外面私自接客人。這個故事就像人們用來嚇唬晚上不肯睡覺的小孩子的故事一樣。只不過孩子們的故事中的怪物不會是真的,而他們的故事里的怪物卻隱藏在每一個看不見的角落。 阿葵的電話響了起來,是和他關系不錯的同事打來的。他們都叫他“小杉”。但“小杉”并不人如其名清冷挺拔,而是長相甜美可愛,像一只品種雖然不名貴卻招人喜歡的土貓。小杉聽說了昨夜的火災,特意打電話過來詢問阿葵的情況。他平日說話的語氣一直很溫和,現在卻帶了些焦急。他問阿葵是不是就住在那棟發生火災的房子里。阿葵卻一點也不急,走到廚房用阿連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才輕描淡寫地回答道:“是啊?!?/br> 小杉連忙問:“那你沒事吧?你現在哪里?”阿葵笑了笑,把杯子放下,說:“你以為我被燒死了?” 小杉回答:“怎么會?我看見新聞里說著火的時間是凌晨2點40左右,那時候你應該還沒到家吧?!卑⒖^續說:“是啊,我到樓下的時候消防車都到了?!?/br> 想到這,阿葵突然又輕輕地說:“說來也奇怪,我到樓下的時候火已經很大了,但是幾乎所有住在那棟樓里的人都站在樓下看?!?/br> “你是說,所有人都在火災之前逃出來了?不可能吧?” 阿葵自己也點點頭,“確實不可能?!比缓髤s問:“新聞里有說死傷多少人嗎?” “哎對了,”小杉似乎也才剛剛反應過來,“今天早上我看新聞上說,整棟大樓都燒毀得很嚴重,卻只有兩個人有生命危險,都是因為吸毒吸得厲害沒能跑出來?!?/br> 阿葵突然在想:或許是因為磕了藥沒能聽到那聲來自不知道誰的大喊。那兩個人是不是因為沒有聽到有人在大聲告訴他們“著火了”,所以沒有跑呢?但是阿葵如今已經沒有小時候那么強的求知欲和好奇心了,于是下一秒就將這件新鮮事兒告訴了小杉。他仍舊把自己的住所被火燒掉這件事當作一件事不關己的談笑。 與他不同,小杉的好奇心要更重一些。他天生是樂觀、平凡、向往快樂的人,對新鮮事物很感興趣。于是在聽完阿葵的話以后,小杉忍不住小聲驚呼:“天哪!怎么會有人提前知道要發生火災呢?” 西城區警局的局長辦公室門關得嚴嚴實實。小望警官站在辦公桌前,她站得筆挺,從這嚴肅的站姿就看得出她對于自己接下來要談的話題的認真程度。她說:“老師,我覺得我們必須多加注意?!?/br> 老林從她開始工作就一直帶她,卻很少見到她這么嚴肅。小望雖說一直就是個嚴厲正經的人,但多數時候只是認真嚴謹,不像現在有些“視死如歸”。于是老林向后捋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開口說道:“你好好說說?!?/br> “老師,我認為我們必須加強巡邏,最近整座城市的治安情況都有所惡化。其次,我們需要開始研究這場火災,因為我懷疑這是一場縱火案。最后,我建議向中心城區總局尋求合作,聯合調查?!?/br> 老林被她說得頭痛,忍不住想發火。于是她用力摸了摸自己隨便剪的短發,抬頭紋若隱隱若現。 “你工作幾年了?多大歲數的人了?說話還是這么沒條理?把你的理由和建議整理一下分別分條說清楚,給你五秒鐘考慮時間?!?/br> 小望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眼珠都沒動一下。但五秒過后,她卻準時開口說:“我想好了,老師?!?/br> “說。說不明白回去抄論文?!?/br> 小望點點頭,“我要求采取行動的理由如下:第一,最近城市里出現了一個連環殺人犯,這是幾乎可以確定的事情。第二,昨天晚上的火災有蹊蹺,我懷疑有縱火犯。第三,我們并不能確定連環殺人犯和昨晚的疑似縱火犯是否為同一人物或者兩者之間的關系。綜上,這座城市現在很危險?!?/br> “連環殺人犯先不論,你憑什么認為昨天晚上的火災是因為有一個縱火犯?”老林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她才剛剛四十歲,卻已經跟不上小年輕們每天一杯咖啡的生活習慣了。她認為還是茶葉更適合自己。 “起火的那棟樓房的居民有兩百多個人,去掉上夜班晚歸以及在外鬼混的人,在火災發生的時候也有快一百人還在家中。但是卻只有兩個人受傷被送去了醫院,其他人都及時地逃了出來,這個幾率太低了?!?/br> 老林把茶杯放下了,“就是你昨天打電話說的那個‘提前警告’嗎?” “是的。我詢問過逃出來的居民是如何做到如此有效且及時撤離的,他們回答的是有人在火災發生之前就大喊‘著火了’來提醒他們,所以他們才都能跑出來?!?/br> “你怎么確定那個人不是他們中的某個人?” “我問過他們,所有人都說從沒聽過那個聲音。他們描述那個聲音是比較柔和的男聲,聽起來很清楚,不是抽煙酗酒吸毒的人的聲音,沒有口音。他們那里沒有人是那么說話的?!?/br> “你怎么確定這不是個巧合?”老林稍微挑了挑眉,即使她正坐著,卻還是顯露出居高臨下的眼神。她是在嚴厲地詢問自己的學生,想讓她拿出一些肯定的證據來。 小望卻微微垂下了眼睛,“我不能百分之百確定?!钡沁€沒等她的老師出口教育她,她就繼續說道:“我會去調查的。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不是巧合,所以我會去調查清楚?!?/br> 老林繃著的臉終于還是松了下來,她嘆了口氣,繼續問道:“你剛才說你想怎么辦來著?” “加強巡邏、仔細調查昨晚的火災、和總局合作?!?/br> 老林這回大大地嘆了一口氣,“中心區那幫人,年紀大的愛好和富商交朋友,年紀小的有樣學樣,不光自己非富即貴,有來往的人也都得是個‘人物’。他們已經開始調查連環殺人案了,估計不會讓我們去幫忙...... “你懷疑有縱火犯就去查吧,查到東西了再來和我談。加強巡邏這事也行,但如果不是四個城區同時加大巡邏力度的話,估計作用不大?!?/br> 小望突然向前走近了一步,露出了老林熟悉的那種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熱誠的目光。盡管老林已經多次警告過她很多事還是不知道的好,但或許求知欲本就是小望的天性,誰也扼殺不了。眼下她的眼睛里帶著一種guntang的水光,她問:“老師,您是有什么想法嗎?” 老林知道自己學生的脾氣,覺得想瞞她也瞞不過,瞞了她也沒什么意義,于是說:“以前他們一直說我們西城區是治安最亂最差的地方,只有在中心區和東城區混不下去了的警察才會被流放到西城區。但是這次......我覺得連環殺人犯和西城區關系不大?!?/br> “這是什么意思,老師?” “不知道,我不能肯定,”老林又拿起茶喝,看起來并不十分上心,反而像是在等著看戲,“我就是覺得,這個連環殺人犯并不是死盯著西區的這些貧賤的底層市民?!?/br> 小望皺起眉頭想了想,“不以西城區這些高危人群為主要的下手目標,也就是說這個殺人犯要么能力很強,能夠對社會等級更高的人下手;要么他就很有可能不是出于單純的殺人欲望而殺人,所以不會專挑最容易下手的邊緣人群殺掉。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他不屬于高危人群或者底層群眾,所以......和西城區有關的可能性很???” 聽完,老林輕輕“哼 ”了一聲,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但是在放穩茶杯之后,老林卻有些面色沉重地說:“小望,這件事我希望你點到為止?!?/br> “為什么?” “你別著急,我不是說不讓你查。西城區也死了人,我們當然要查。我只是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這件事可能越往后查下去越可怕?!?/br> “您是說可能和中心區的大人物有關系之類的嗎?” 老林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是微微帶著笑的,她用一種父母教育自己家傻孩子的慈愛的語氣對小望說:“你以為只有牽扯上位高權重的人的事情才算可怕嗎?再微小的角落也會有恐怖的事情發生,再平凡的生活也總是被恐怖包圍。一個家庭、一間教室、一輛再普通不過的汽車,誰知道里面會發生什么?” 小望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在她以后的人生里,她還將記住這番話很久很久。一個人的生活中總是會發生恐怖的事情,當你被某種恐懼摧毀,你便也會變成他人的恐懼。因為恐懼可以輕而易舉地就使生活變成一輛報廢的汽車、一團揉碎的棉花。 但小望年輕而精力充沛,也因此天真而勇敢。有的時候年輕人會故意去尋找危險,想要通過靠近和進入危險而獲得一份貴重的記憶,來讓自己的一生這一長長的筆錄上不至于太過于空白。所以她最后只是問了一句:“老師,那我們怎么查?” 老林白了她一眼,“這么多年都白教你了?現在我們能入手的只有那個被殺的西城區的人,還有你那個鬼也不知道存不存在的縱火犯。你說說,現在應該怎么辦?” “我懂了,老師?!毙⊥昧Φ攸c頭,幾乎把自己晃得頭暈,“從基本的工作做起,去詢問認識受害者的人,搞清楚受害者的社會關系,繼續做受害者分析。想要知道究竟有沒有縱火犯,就要去查火災發生的原因,還要找到那個通知居民著火了的人究竟是誰?!?/br> 老林點頭,告訴她只要找到那個大喊“著火了”的男人,關于火災的疑問就都會水落石出。因為那個男人只有兩種可能性,要么他就是縱火犯本人,要么他就是見到過縱火犯,或者原本就認識縱火犯,知道他的計劃。無論如何,他都與火災有關系。他一定是一個重大的突破點。 不過說完這些,老林又非常不正經地換了一副面孔,半開玩笑地給小望潑冷水,“要是你找到那個人,發現他是個普通的居民,只是聞到糊味發現得早,那你可就尷尬嘍?!?/br> 但是小望并沒有把這句話聽進去,她的一個非常突出的優點就是只聽有用的信息,而對于冷嘲熱諷之類的沒用的廢話就可以做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完全不過腦子。她走了出去,在自己的桌子前坐下,翻開自己的筆記本,拿起筆不知不覺就寫出了一大堆行動計劃和待辦事項。她決定這件事暫時還是由自己一個人去做比較好。如果真的像老師說的那樣可能會碰上什么驚悚的事情,那個時候再請求幫助吧。她想。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有些自大,也有些魯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她非常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