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宣老爺讓你哄得五迷三道
陸吾輝還在燕平城一天,陸曼城就不可能睡好覺。 還好靠在宣恕肩上至少能讓她陷入聊勝于無的淺眠。次日她還是早早就醒了,下床前被睡意綿綿的宣恕拉住了手。 “曼城……”男人眼睛半睜、聲音還有點澀,“這么早,你去哪兒???” 原以為他睡得很熟,沒想到他竟然一秒也離不開自己。 陸曼城把手覆在男人手背上,小幅度掙了一下,沒掙開,又不想對他使太大勁,只好垂下眼睛好言相勸,“老爺,一點急事?!?/br> “什么時候回來?” 對啊,什么時候。她也說不準。眼下只有親眼目送陸吾輝離開燕平城,她才會心安。 但她已經沒辦法像以前那樣面不改色對宣恕撒謊了。她只有慶幸宣恕沒有問她具體是什么事,她斷不能讓宣恕知道陸吾輝的存在。 “晚上就回?!彼q豫了三秒,柔聲道,“老爺您好好睡。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去燈會,昂?!?/br> 她給宣恕掖了掖被子。宣恕把腦袋埋進枕頭里,深吸了一口氣,留戀著陸曼城的發絲留在上面的氣息,重新閉上了眼睛、悶悶應道,“好吧?!?/br> 陸曼城把手伸進宣恕發間揉了一把,起身向門口走去,只一瞬臉上的溫柔就消失得一干二凈。 就這幾天,說什么也要把陸吾輝送走。 - 昨日回家之前,她已經將陸吾輝的可疑暗中報備給了警察局,并且吩咐了宣家的幾個保鏢,讓他們秘密地把陸吾輝監視起來,雖然怕打草驚蛇、都是叫他們遠遠地看著,但這樣可以保證他在被她請出燕平城之前都鬧不出幺蛾子。 “我沒關系。但你們一定要護好老爺?!边@是她的交代。她命硬,之前那么多苦關頭都闖過去了,也不差這一回。 就算沒闖過去……以后怕是要苦了宣恕。 但比起她,還是宣恕更需要保護——就算陸吾輝現在已經完全不同她講父女情面了。 - 桌上躺著三個腦袋大的鐵皮盒子。 “五萬現錢,不知道夠不夠?”這是陸曼城幾經考慮后做出的最大讓步,她不可能讓陸吾輝嘗到太多甜頭,為了一個潛在的蛀蟲把手中的資本都搭進去。嘴上問得慢條斯理,其實她全身神經沒一處不緊繃。即便如此女人還是端起幾分淡漠,把箱子往對面男人跟前推了推。 為了不讓陸吾輝起疑心,她特意讓那些暗衛都守在包廂外頭。半小時內她沒出來,他們便立即出動。 男人斜了那箱子錢一眼,微微抬頭、長出了一口氣。 “嘖,真就那么不待見我嗎?!?/br> 包廂里燈光昏暗,襯得他臉上分外蒼白、目光也愈發森冷。他甚至連裝一個慈父都不稀罕裝下去,不帶什么感情色彩地嗤了一聲。 “你寧愿相信李春芳那條老狗說的話,也不愿相信我,”他目不斜視盯著陸曼城,越說越咬牙切齒,“你寧愿給一群外人當牛做馬,也不愿認你的親生父親!” 他漸漸激動起來,從椅子上猛然坐起,雙臂撐著桌子,“既然如此,那不如一開始親手了結了我,神不知鬼不覺。何必在這里和我周旋、用一堆錢來打發我?我現在也只是一介流民、黑戶,所有人都以為陸吾輝已經跟著葉心一道死在了十年前那場大火里……” 他踱著步子繞到了陸曼城跟前,面無表情卻又一臉煞氣。干枯的手顫抖著向陸曼城臉上伸去,一轉眼又攥成拳頭收了回來。 “你錯了,陸先生?!标懧悄坎恍币暱粗懳彷x的眼睛,“我正是因為對你還有幾分血濃于水的情分在,所以才愿意給彼此留個體面,但這也是我的底線。你若奢求更多,我拿不出手。你若執意魚死網破,我也奉陪到底?!?/br> “……說到葉心……一提起她,我就心痛?!标懳彷x卻憋出兩聲吃吃的笑,答非所問,仿佛完全沒聽陸曼城的話,“她、她沒能從那場大火里逃出來……那時候她多年輕啊,也就和現在的你差不多大?!?/br> 他的呼吸漸漸局促,也不知是在哭還是笑,“曼城啊,你長得可真像她。尤其是這雙眼睛,那么漂亮,會勾人。難怪堂堂宣恕宣老爺也能讓你哄得五迷三道?!?/br> 陸曼城越過陸吾輝的肩膀瞥了他身后的擺鐘一眼。時間快到了,還有五分鐘。 眼看談判逐漸焦灼,也要起身,卻見前一秒還在黯然神傷的陸吾輝,后一秒眼疾手快動作利落向后腰掏去。 - 陸曼城定睛一看,他手上拿著一把上了年紀的、套筒上甚至有了細小裂紋的…… 左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