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發燒
這天大掃除,但高三年段分配到的工作挺輕松,只需負責自己班級、和所在樓層的衛生就行了。 言樂因為身體不好、太瘦,被班長指使衛生委員強行歸類到老弱病殘組,做一些簡單的衛生,打打雜。 言樂在走廊外用報紙擦班級的窗戶,身后不斷傳來一波接一波路過女生興奮的自以為很小聲的討論。 “哎哎,那是言樂啊,長得真的好好看啊?!?/br> “啊啊啊真的好帥好可,想要微信號??!” “可是真的好瘦好受啊,話說有沒有人給他和他們班體育委員寫同人文???” …… 言樂被吵得沒辦法,想趕緊擦完回班,蹲下來撿地下的報紙,把他們揉成一團。 就在這時,一個提著水桶的女生冒冒失失地走過來,在快撞到言樂的時候緊急剎車,因為水裝得太滿,不可避免地撒到言樂身上。 “你…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女生目光觸及言樂面無表情的臉,急得快要哭出來,沒想到言樂只是默默站起來,說了句“沒事”,轉身進了班級。 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格外難受,在大冬天里,水漬很快變得冰涼刺骨。言樂小腹前的外套全都濕了,重災區還是剛剛伸出去撿報紙的左臂,水都濡濕了里面的衣服。 言樂無奈,只能脫了外套,暫時先把袖子拉起至肘部,然后繼續擦班級里的窗戶。 “言樂,你手臂上是什么?” 言樂正墊著腳擦高一點的地方,聞言有點懵,轉頭看到王艷正一臉陰沉地看著自己。 王艷剛剛裝個樣子來班上監工,從外面看到言樂正在擦窗戶,袖子捋了起來,一個明顯的圖案印在手臂上。 王艷直接快步走過來,粗魯地拽過言樂光裸的手臂,“好啊你,我原本以為你只是有人格缺陷,沒想到品行也如此不端正,小小年紀,還學社會上那一套去紋身!”,王艷的聲音刻薄地響起,尖細的指甲把言樂柔嫩的小臂皮膚摳出了印記,“你這是公然違抗校規!” 言樂冷漠地看著王艷發作,抽出自己的手臂,“那你想怎么樣?” “現在立刻,去cao場罰跑十圈?!蓖跗G眼中扭曲的報復心理讓她全然忘記自己是一名老師。 言樂一言不發地放下手里的東西,徑直走出班級。 從前被李老師找過談話,夏天穿短袖的時候,他都會拿一塊rou色膠布蓋在紋身上,但是到了秋冬季節,有了外套的遮蓋,就不再管了。 事發突然,他的確違反了校規。又被人當眾指出,他只能服從懲戒。 大掃除很快結束了,恢復了正常的上課時間。 “哎,言樂呢?” 一節課過去,班長學習得太過投入,后知后覺地發現言樂的座位空蕩蕩的,“樂子哥呢,整節課都沒來嗎?” 眾人紛紛搖頭,表示自己也沒注意。 “喂,言樂不見啦!”班長回身用手肘捅林瑞陽,后者大夢初醒,迷迷糊糊地開口,“什么…” “我說言樂不見啦!你有沒有看見?”班長提高音量,林瑞陽一下清醒了不少,“愣著干什么,出去找找??!” 兩人找遍了整個樓層無果,焦急挫敗地回到班上,剛準備去年段室求助老師,一個坐在窗邊的女生弱弱地說道,“我看見了,班主任讓他去cao場罰跑?!?/br> 嚴肅莊重的會議室中,市場部經理正在用多媒體展示下一季度的產品規劃,突然一陣鈴聲響起。 開會期間手機必須關機,這是程寅很早就設下的硬性規定。 所有人噤聲,不敢去看坐在主位上的人。 只見程寅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確認是陌生號碼后,淡定的鎖屏。 眾人松了一口氣,一切繼續。然而這種平靜維持了不到半分鐘,又被熟悉的鈴聲打破。 程寅皺眉,又拿起手機,淡淡地說了句,“你們先開”轉身出了會議室。 “你好,哪位?” “您是言樂的家長嗎?我是言樂的同學,現在他在學校暈倒了?!?/br> “什么?!”程寅瞳孔驟然緊縮,握著手機的力度加大,“為什么暈倒?現在在哪里?” “在電話里說不清楚?,F在在學校醫務室,您快點過來一趟吧?!?/br> 程寅來不及多想,只覺得心臟都要急得跳出來了,會議室都來不及回,匆忙下樓提車。 程寅一路風塵仆仆地趕來,推開醫務室的門,潔白的病床上躺著他的寶貝,旁邊坐著一個看起來胖胖的男生。 “你就是言樂的…”班長站起身,不知道該怎么稱呼程寅。 “我是言樂的…哥哥?!背桃抗饩o鎖在言樂蒼白的小臉上,“言樂現在怎么樣了?” “他穿濕衣服罰跑,發燒了。剛剛校醫給他吃了退燒藥,應該睡一覺就…” “我知道了,我先帶他回去?!背桃哪樢呀浐诘讲荒芸?,走過來打橫抱起言樂,轉頭問了班長一句,“你為什么知道我的電話?” 班長愣了愣開口,“哦我沒找到老師,就想起來上次簽的回執單上有家長聯系電話…” 程寅點點頭,說了一句“謝謝”就快步離去。 班長看著這光速發生的一切,有點呆,半晌才想起來他們還沒簽請假單??!于是趕緊追出去,發現人已經沒影兒了。 言樂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臉上泛著病態的潮紅,眼睛難受地閉緊。 陳醫生手里拿著體溫計,調笑地說,“這孩子可真夠慘的,老跟發燒過不去?!?/br> 程寅懶得理他,緊緊握著言樂的手,問道,“怎么樣才能讓他不難受?” “拜托,我又不是神仙。你就這樣讓他睡一覺,出出汗,明天醒了就沒事了?!?/br> 陳醫生不欲多留,收拾好東西就告辭了。他還有兩臺外科手術,卻被程寅大老遠叫來給人測體溫。 言樂開始小小聲地夢囈,起初一直喊“mama”,后面又開始斷斷續續地說別的,程寅聽不清,湊近了一點才知道,言樂是在叫他的名字。 程寅心都碎了,這個小孩默默地把自己放在了“家長”的位子上,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都足以證明他程寅在言樂心中已經是特別的存在了。 程寅把言樂緊緊抱進懷里,一下一下親他因為虛弱而蒼白的唇,“寶貝,樂樂。乖乖睡,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