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奢華的水晶吊頂燈亮著，言樂進了家門，客廳沙發上坐著兩個男人。

    “哈哈哈，真是后生可畏，像小程總這個年紀，我估計還在市政府做一個小公務員?！?/br>
    “言叔叔這么說真是抬舉我了，我也只是借了這幾年股價上漲的東風?！?/br>
    言父帶著欣賞的笑容拍了拍男人的肩，像是剛注意到言樂似的，轉頭說道，“小樂，過來叫人?！?/br>
    言樂面無表情地走過來，視線只在程寅身上停留了一秒就收回。

    程寅眸底閃過一絲黯淡，隨即又得體地開口，“這就是言樂吧?！?/br>
    “是啊。說起來你們十年前應該見過，就在我家老頭子六十大壽上?！?/br>
    程寅努力回想，十年前他才十四歲，貌似真的有在宴會上看見過一個像洋娃娃一樣精致的小男孩，不過那時候，言樂的大大的眼睛很愛笑，依賴地牽著身旁貌美婦人的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程寅又想起言樂身上多處紋身，對言樂的過去一探究竟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奈何還有人在，程寅只能強行按下這種心思。

    言樂眉間攏上了不耐煩，點了點頭就上樓了。

    言父臉上浮起些許尷尬，不過仍掛著習慣性的客套假笑，“我這兒子，從小沒帶在身邊，不太懂事?！?/br>
    “哪里的話?！背桃囊暰€追隨著言樂單薄的身體，消失在樓道盡頭。

    房門被小心地敲響，言樂謹慎地拉開門，只露出一小部分身體和一只眼睛，似乎很不愿意讓別人窺探到他的房間隱私。

    “？”

    程寅覺得言樂這個樣子真的好可愛，愣了一會才開口，“呃，你爸讓我來叫你吃飯?！?/br>
    言樂點點頭算是聽到了，隨即“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程寅碰了一鼻子灰，有點失落。

    飯桌上，言樂默默吃飯，像個隱形人。言父和程寅卻相談甚歡，都在聊這次星海酒店招標會的事情。程寅的公司承攬了本次政府開發郊區度假村的建設，一塊地皮的使用權卻遲遲批不下來。言家和程家是世交，雖說到言父這一代來往已經不多了，但程寅來找言父幫忙是雙方互利共贏的事，能與程寅這樣有點政治背景的成功商人交好，對言父的仕途來說有很大的幫助。

    一頓飯畢，程寅因為要處理公司的事提出告辭，言父剛好來了個工作上的電話要接，便招呼言樂送送程寅。

    言樂一言不發地答應下來往門口走，程寅和正在通電話的言父點頭示意，抓起外套跟了上去。

    兩人相對無言，并肩而行。程寅突然開口，“言樂，你很討厭我嗎？”

    言樂思索了一會，很簡潔地說了一個字，“不?！?/br>
    “那你每次看都不看我一眼。你知道我叫什么嗎？”

    “程寅?！?/br>
    程寅有些喜出望外，“你怎么知道呀？”

    “校慶，主席臺，每個來賓都有名牌?！?/br>
    “你有注意我？”

    “一眾中老年人中，你形象出眾，想讓人注意到并不難?！?/br>
    程寅頓時感到被噎了一下，過了一會又不屈不撓地找話題，“那次你發燒，家里人沒帶你去醫院嗎？”

    “我家里沒人?！?/br>
    “呃…”程寅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言樂的臉色，發現并無異樣，也沒多想。

    “我上次說過了，如果你還在為那件事情表達歉意，大可不必?！?/br>
    停車位到了，言樂又說了一遍一周前一樣的話。

    程寅頓時語塞，他實在搞不懂言樂的腦回路。就算是男性，在發生性關系后也能這么風輕云淡嗎？作為一個身體和心智尚未發育完全的高中生，不僅不感到恐懼或羞赧，每次提起還都和說了“我剛吃了飯”一樣稀疏平常。

    不過程寅轉念一想，不正是因為言樂這種奇奇怪怪的可愛才對他如此有吸引力嗎？為了見言樂一面，他甚至砸錢給他們學校捐了棟樓建圖書館，找人查了言樂家庭背景，親自來找八百年不見的世伯談一個小小的地皮。

    程寅有時想，自己是不是一個天生的同性戀，以前和女生的交往都是老天在捉弄他。因為那種在他心里掀起驚濤駭浪的一見鐘情，這輩子就在言樂一個小男孩身上出現過，這是以前身邊形形色色的異性從不曾給過他的。

    天色很暗，朦朧的月光照在言樂的臉上，漂亮得不可思議。

    程寅看著他低垂著的纖長睫毛，鬼使神差地開口，“那既然你覺得沒什么，而且你也不討厭我。我可以親你嗎？”

    沒等言樂回答，程寅已經低頭覆上了他的唇。

    言樂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想伸手去推，程寅已經和他分開，淺嘗輒止。

    “明天見?！?/br>
    程寅笑得像偷腥的貓，看著言樂的反應，愉悅地啟動了車子。

    言樂看著程寅驅車離開的方向，仿佛經歷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準確的來說就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耳邊回響起程寅的唇和他的唇分開時，程寅用低低的聲音說了句，“好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