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梁立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

    說是噩夢，可夢最開始卻也不可怕，反倒有點甜蜜。

    他當南城的保安很多年了，會里的姑娘他也幾乎認識。再來，梁立長得不錯，性格也愛玩，跟他處事又不太了解他的姑娘見了他也是歡歡喜喜地喊他一聲“立哥”，又聽聞一些傳聞說梁立在給一些大哥做事，對他更是有幾分尊敬。

    姑娘們這邊想著他好歹是低配版的潛力股，對他抱著一些旖旎幻想。那邊的梁立干的卻都不是人事。投懷送抱的一概不拒，個個甜言蜜語地哄得她們做他的長期炮友。傻姑娘們以為彼此惺惺相惜，就是對方的唯一。

    不料，現實是，梁立被大哥的情人包養著，還在上下線地發展炮友。明明工資時常賭得一分不剩，卻也能活得如同大草原的一匹種馬般逍遙快活。這些都是他時常吹噓的資本。

    他肆意糜爛的生活里要說有什么很不一樣的話，那就得提下他一鄰居了。

    梁立租的那套房子一房一廳，小但是干凈，更重要的是好歹也算是小區房，周遭環境不至于像他上一個住處，一棟違規樓臨著街邊小巷子，魚龍混雜的，完全沒有保障。房子條件好，價錢也更是漂亮。

    梁立能住到這房子，那得謝謝他夜總會里的一個小姐。

    梁立被推薦去南城做事時，年紀剛過16歲。但發育好，長得人高馬大，看著也是成年的模樣了。那天他不過照常巡查，就在后門那兒看見兩三個穿得sao里sao氣的小癟三圍著一女孩在說些sao話。

    話沒講兩句，手就要摸上女孩。梁立那時比現在勤勉點，拿人工資也替人干事，二話不說就上去把那三只小孔雀揍得人仰馬翻。就是這么個契機，他認識了白依依。

    少年時的他就覺得白依依很特別，后來哪怕見得人多了，梁立也依舊覺著白依依身上有股勁兒與眾不同，她不該是個小姐的。

    爛泥一樣的日子里，他睡過多少女人，好看的不好看，瘦的胖的，美的丑的，卻從來不會想著染指白依依，盡管他只需要付個錢就可以得到。

    房子是白依依介紹的，白依依是他的鄰居。

    搬進房子的那天，梁立才第一次見到白依依時常提到的，她那個在上學的弟弟。

    弟弟名叫白逸，不過就比梁立小三歲，正在市中學念初一。白逸是比她jiejie更讓梁立覺得...奇特的存在...。白逸生得周正，性格溫糯乖巧，每每見到梁立都會高高興興地喊他“小立哥”。

    因為白依依時常告誡白逸不可以帶同學來家里玩，也不同意白逸跟人玩的太好。（梁立猜是怕白逸同學知道她的職業），白逸討喜卻也似乎沒要好朋友，漸漸的，他反倒和梁立交好起來了。

    明明兩個世界的人，卻也能靠坐著一塊兒玩游戲，看漫畫書。更夸張的是，連去圖書館，梁立也能耐著性子陪著他。

    情愫似乎就是在這些稀松平常的日子里漸生的吧...陪伴著白逸度過孤獨寂寞的青春期的大哥哥早已隨著年月積淀得更為俗不可耐...白逸喜歡梁立，卻也沒能忍受得了梁立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鼓起勇氣告白后卻是被像對待蟑螂一樣迅速疏離...白逸難過得甚至不能好好隱藏，便被白依依一點不差地盤問出來了。

    白依依想，這沒什么，不過是梁立拒絕了他弟弟的搞基請求，再者，梁立也非良人。

    成年后的梁立貪財而好色，有好些做法白依依也是看不過眼勸過幾次，最終卻是鬧得雙方都不愉快。這一次，白逸也斷了和梁立的關系，不正好能夠說服白逸搬家的事嗎？

    錢也賺夠了，等白逸錄取通知書一到。他們就能搬離這個泥潭，去新的城市，開啟他們新的生活。

    白依依辭職的那天。盡管和梁立鬧了許多不愉快，卻也想和他好好道個別。不料，找了一圈也不見梁立蹤影，等回到家，弟弟也難得不是待在房間看書。

    也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白依依心里惴惴不安。她沒等一會兒就莫名著急地跑出去漫無目的地找白逸。結果當然是，找不到。

    她一夜未眠，高度緊張的心讓她感受不到絲毫疲憊。

    天剛亮時，白逸回來了。帶著滿褲子的血跡，滿身不可描述、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痕跡...和他仿佛失去希望般，頹唐絕望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