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華裳的心思(劇情,孕腹微凸)
華裳從她的身邊醒來時,天還沒亮。 她的眉頭舒展,嘴角似乎還有點微笑。華裳很早就見過她,或者說他幾乎是看著他一點點長大。從一個愛笑的小女孩,一天一天,越來越漂亮,眉目越來越清明,只是,笑容也越來越少。 她似乎總是被太多事困擾,從幼稚園起就爭強好勝,如果不拿第一就會一個人坐在屋后的秋千上哭上一下午。她的父親不在乎她有多優秀,不能體會她的痛苦,也無法分享她的快樂。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變得愈發沉默,也愈發不愛笑。 那時候,他也不過是小小的孩子,卻比她要懂得許多,也比她經歷過更多。如果沒有見過星星,那么再痛苦的黑暗也不是不能夠忍受。 可是你一旦見過了光明,就會心生貪戀。準確來說,他在五歲時就見過她了,雖然只是擺在安大人家里的一張照片。 她笑起來有兩顆尖尖的虎牙,眼睛彎起來來的時候,黑色的瞳孔里仿佛有星星,直照進人的心里去。他原以為誰都不會發現他的小動作,可他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因為安大人直接走到了在人群最末尾處的他面前“這是我的小女兒,愿意做我女兒的私侍嗎?” 她喜歡銀白色,現在和她烏黑的及腰長發纏繞,是他頭發的顏色。 她喜歡用砂壺慢慢煮開的老普洱,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慢慢散開,是他眼睛的顏色。 她喜歡濃烈得透出血紅的黑夜,詭異的光澤惹出一抹勾人的淺笑,是他眼角淚痣的顏色。 他瘦長的手指掩住自己上揚的唇角,卻泄出了眼角的彎月牙。真好真好,他完完全全長成了她喜歡的模樣。 他的鳳眼瞇了起來,緩緩地一點點扯出自己銀白色的頭發。真是遺憾,她的頭發那樣柔順,他輕輕一扯就把頭發收到自己手里。扯到發尖時,他眼睜睜看著最后一點點的纏繞,她的發尖仿佛頓了一瞬,試圖挽留與它糾纏了一夜的異性發絲。 下一秒,無聲無息,黑白分明。 茶色瞳仁的不舍,顯得蒼白無力。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后才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腰背,用纖瘦的手臂支撐著自己坐起來。怎么懶散成了這個樣子,連起個床都要拖沓至此? 他一邊揉著自己酸軟的腰肢,一邊按著這些時時刻刻提醒著他自己卑賤身份的鐵鏈,不讓它們發出聲響驚醒了熟睡中的她。 他的眼底一片青灰,轉過頭時眼里是藏不住的疲憊。他不像她熟知的男性一樣,陌桑男子房事消耗極大,實在難以承受妻主過多的索取。 他的肚子也慢慢鼓了起來,他輕輕地撫摸著自己腹部的微微凸起,按壓的動作稍微重了些,惹得他發出一聲虛弱又滿足的喟嘆來。和她在一起,他怎么可能不滿足呢? 她為了他放棄了住校,每天要早起半個時辰坐地鐵。南城屬于一線城市,每一天,她要和那么一大群人一起擠地鐵,也不能和別人一樣睡懶覺,都是因為他。為了他這么個見不得人的東西,這樣辛苦她自己,他怎么可能不滿足? 他又看了看自己日漸加粗的腰身,眼里是抑制不住的自卑和恐懼。他會一天天臃腫下去,再也沒有纖細的腰身。他會一天天虛弱下去,再也沒法滿足妻主的需求。他還會一天天遲鈍下去,拖著畸形臃腫的身子,怎么能給妻主最好的照顧呢。 華裳能感覺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初為人父的喜悅和即將面臨的折磨。是死去還是活著,是痛苦還是快樂,全都不重要,也都不可怕??膳碌氖?,他沒法想象,她對他厭棄的目光。 他想過要陪她久一點點,卻沒想過要陪她一生一世。一輩子太長了,他這樣的東西,她不會對他永遠停留目光。 他知道自己是個世故又卑鄙的東西,也知道自己是個還算漂亮的玩意兒,那么,和她在一起的一年里,她應該還不至于會厭棄了他吧? 可惜,從前計劃好的一切,在看到她時,全都毀了。她那樣好的人呢,和他相處哪怕只一夜,都是他玷污了她。就像在上好的素色絲綢上潑了碗狗血,骯臟,腥臭。 真絕望,他注定只能是她的污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