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恒絕不想要的社畜生涯2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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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恒在傍晚時醒來,吉爾伯特還睡在他的身側。他支起身子看著從窗簾的縫隙中漏進來的金色光線,既不覺得愉快,也不感到痛苦,只是十分茫然。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亞恒低下頭打量吉爾伯特的睡顏,對方黑色的睫毛有著漂亮的弧度,微微卷曲的頭發看上去很柔軟,讓人想伸出手撫摸幾下。這個畫面足夠溫情,亞恒想自己應該給吉爾伯特一個吻,可是他沒有這么做。 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好巧不巧,吉爾伯特也睡醒了。 “亞恒?”吉爾伯特睜開眼睛發現亞恒正望著自己,自然而然地攬過對方的肩膀,給了亞恒一個吻,他問,“睡得怎么樣,身體會難受嗎?” “我很好?!眮喓阈χf。他確實不覺得難受,體內沒有什么怪異的感覺,想必是吉爾伯特幫他清理過了。 吉爾伯特跟著坐了起來,他繼續問道:“你餓了嗎,我想我們可以吃晚餐了,我現在就去準備?!?/br> 吉爾伯特說這些話的時候完全是商量的語氣,態度也足夠誠懇,但亞恒仍然不太適應,他意識到吉爾伯特對待他就像對待戀人一樣——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只能去解釋。 “吉爾伯特,你先別到外邊去,我有話想對你說?!眮喓阈奶撈饋?,聲音也有點顫抖。 “怎么了?”吉爾伯特溫柔地握住了亞恒的手。 “我不想跟你戀愛?!眮喓愕穆曇粼絹碓叫?,“我還沒做好接受另一段感情的心理準備,對不起,吉爾伯特?!?/br> 吉爾伯特沉默了片刻,而后說:“亞恒,你是怎么看待我們現在的關系的呢?” “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保持……像現在這樣?!奔獱柌匚盏锰o,亞恒的手有些疼了,但他不敢掙脫,他知道自己說了多么傷人的話,可是他沒有選擇的余地,他承受不起更多的東西,無論是傷害或是愛情。 “像現在這樣?”吉爾伯特曾以為自己在面對亞恒的時候永遠不會生氣,現在想來是他太過幼稚,才會產生這樣的錯覺,“你的意思是,只上床?” 亞恒難堪地應了一聲:“是的?!?/br> 他的表情有些痛苦——他的手好像快要被捏碎了。 忽然,施加在他雙手上的力道消失了。亞恒望著吉爾伯特,后者黑色的雙眼泛起了淚光,看起來很是可憐。 “吉爾伯特,對不起?!眮喓悴恢莱说狼竿膺€能說些什么。 吉爾伯特沒有接受他的歉意,只是問:“你餓了嗎?” 在心情壓抑的時候,人幾乎是不會有饑餓感的,亞恒亦是如此,所以他搖搖頭,表示自己還不餓。 “好,那我們還能做些炮友該做的事?!奔獱柌卣f著將亞恒推向床墊,等把人穩穩控制在自己的身體之下,才給了亞恒一個代表安撫的吻。 亞恒幾乎還未反應過來,吉爾伯特就分開了他的兩條腿強硬地頂了進去,在沒有潤滑劑的情況下,這么做兩個人都得不到什么好處,尤其是作為承受方的亞恒。 吉爾伯特撫摸著亞恒因為疼痛而顫抖的大腿內側,等他完全進入亞恒的身體,亞恒的yinjing居然勃起了,正摩擦著他的腹部。 “你果然更喜歡這種做法呢,亞恒?!奔獱柌刈猿暗匦α诵?,他抽出自己的大玩意,又重重頂了進去,果然聽到了亞恒難耐的悶哼聲。 在他做這種過分的事情的時候,亞恒始終望著他,灰綠色雙眸眼神漸漸渙散,吉爾伯特不由得懷疑,亞恒現在看到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 “亞恒,”吉爾伯特輕輕拍了拍亞恒的臉頰,隨后俯下身去,“我是誰?” “……吉爾伯特?!眮喓惴磻行┞?,好在沒有說出錯誤答案。 “雖然你一直沒看出來,但我和塞萬提斯確實長得有些相似?!奔獱柌貜娖葋喓憧粗约?,他笑了起來,眼睛里卻沒有半點笑意。 “現在的我是不是更像他了?” 你喜歡嗎? 一場毫無愛意的性行為無異于漫長的精神與rou體的雙重折磨,所幸亞恒對此還算適應——曾經面對塞萬提斯時習得的溫馴臣服救了他。反倒是吉爾伯特險些情緒失控,直到半夜才漸漸平復。 吉爾伯特喂亞恒吃了簡單的晚餐,他們倆做得太過火,亞恒的手甚至端不住餐盤,只好由吉爾伯特代勞。 兩個人都是那樣的沉默,這大概是他們認識以來關系最糟的一天。 不過這一切都會過去。 第二天仍是休息日,吉爾伯特沒有回家,亞恒也沒有出門,在短暫的磨合期后,他們像是找到了最佳相處方式,誰都沒有再越雷池一步。 亞恒的狀態并不好,在不zuoai的時候,他就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望著外邊,吉爾伯特不知道亞恒在想些什么,他也不想過問,只是想當然地認為這幾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亞恒一時半會兒調整不好也是正常的。 周末總是短暫,工作日卻漫長得像是望不到盡頭,吉爾伯特問亞恒是否需要請假——畢竟同時面對揚、狄龍、哈薩尼或許還要加上一個塞萬提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但亞恒拒絕了。 “我想去公司?!眮喓阏f。 “你有權決定自己的生活?!奔獱柌卣f。 亞恒笑了起來,像是很感激的模樣。 吉爾伯特經過了一系列的心理斗爭,才打消了把亞恒藏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的不良想法。 生活要繼續,工作也是。吉爾伯特開車帶亞恒前往公司,好聽的輕音樂也無法拯救他們糟糕的心情。 吉爾伯特開始懷念不久前的日子,那時他和亞恒還是能相互扶持、無話不談的好友,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 可是現在,吉爾伯特不覺得后悔。 只要一直陪伴著亞恒的人是他,總有一天亞恒會忘記塞萬提斯、跟其他人劃清界限,進而成為他的伴侶。 他一廂情愿地如此認為。 “我們要上去了?!睂④嚥春煤?,吉爾伯特對亞恒說。 亞恒點點頭解開安全帶,又伸手解開了吉爾伯特的。吉爾伯特幫亞恒整理好了領結,亞恒對著他笑了笑。 一切都會朝更好的方向發展吧。吉爾伯特想。 事實上,亞恒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平靜,正好相反,他感到了幾乎難以承受的壓力,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另外幾個床伴,他跟著吉爾伯特來到辦公室所在的樓層時,他已經緊張得有點站不住了。 亞恒坐回了自己的工位,他不知道該做點什么,只得拉開抽屜。 他的車鑰匙正安靜地躺在里邊。 是了,他讓塞萬提斯的司機把車開到公司的停車場里,車鑰匙理應在他最容易拿到的地方。 鬼使神差一般,亞恒將車鑰匙攥在了手里。 “亞恒,你怎么了?”吉爾伯特轉過身發現亞恒的臉色極差,嚇了一跳。 “吉爾伯特,我有點不舒服……”亞恒小聲說道,“你能不能替我沖一杯咖啡?” 吉爾伯特答應了下來,在確認亞恒不會突然昏倒后走向了茶水間。 茶水間的咖啡機在靠窗的角落,那里背對著亞恒和吉爾伯特的位置,只要吉爾伯特站在咖啡機前,就絕對不會注意到任何異常。 亞恒目送吉爾伯特走進茶水間,然后站了起來,迅速往電梯方向移動。在他這么做了之后,那些生理上的不適立刻消退,亞恒感到了久違的愉快。 在過道上,亞恒遇到了揚。 揚那張漂亮的臉仍舊令亞恒賞心悅目,前者對亞恒臨近工作時間卻正在往外走有些奇怪,于是問道:“去哪?” “煙癮犯了?!眮喓愫喍痰亟忉?,腳步沒有半點停頓。 揚不疑有他,揮揮手讓亞恒早去早回。 亞恒走到電梯前,狄龍正好從里邊走出來。 “忘拿東西了嗎?”狄龍問亞恒,之后又道,“早上好?!?/br> “早安,狄龍?!眮喓阈χf了一句,“等會兒見?!?/br> 得到了亞恒的微笑,狄龍的心情很不錯,待亞恒乘上下行的電梯后,他才轉頭往里走。 然后,他遇到了站在辦公室外邊當門神的揚。 “有事?”狄龍不太友好。 “亞恒最近煙癮有點大啊,他居然說要出去抽煙?!睋P純屬沒話找話,“其實他可以來我辦公室抽的嘛!” 狄龍懶得領會揚的“別有深意”,不過有件事他覺得不太對勁:“他說要去抽煙嗎?可是他下樓了?!?/br> 揚皺了皺眉,拿出手機給亞恒打電話。 沒人接。 “這家伙膽子越來越大了,連上司的電話都不接了嗎?!” 與此同時,吉爾伯特端著咖啡杯從茶水間出來,這才發現亞恒不在座位上。 去哪兒了?吉爾伯特放下咖啡杯,有些摸不著頭腦。正巧揚的大嗓門讓他聽見了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他如夢初醒,開始給亞恒打電話,第一通電話還是接通的,之后就變成了忙音。 這不正常。聯想起亞恒糟糕的狀態,吉爾伯特意識到事情不太妙,他在公司里轉了一圈都沒看到亞恒的蹤跡,無奈之下只能求助于自己的兄長。 塞萬提斯過了很久才接起來:“和亞恒二人世界不夠快樂嗎?” “塞萬提斯!”吉爾伯特壓根沒聽清塞萬提斯說了什么,“亞恒不見了!” 塞萬提斯覺得好笑:“他一個三十歲的成年人還能突然消失嗎?” “他好像自己離開了公司,”吉爾伯特在走廊來回踱步,“剛才他拉黑了我的電話號碼?!?/br> “那關我什么事?!比f提斯哼了一聲,掛掉了吉爾伯特的電話。 塞萬提斯雖然懶得和明顯占了便宜又賣乖的吉爾伯特說話,但終歸是在乎亞恒的安危的,他用私人號碼聯絡了亞恒,結果也沒能接通。 他想了幾秒,還是安排人開始調查亞恒的蹤跡。 距離塞萬提斯得到具體情報還有五分鐘的空檔,此時的亞恒已經開著車離開了公司,正向著城市的邊緣駛去。 亞恒感覺自己像一只風箏,他早就乘著風飛到了太高的地方,他想不出自己能用什么樣的辦法回到地面上,現在,他只想掙斷這根線,哪怕結果是自身的分崩離析,也能擁有短暫的自由。 但他究竟能去哪兒呢?他能辭職、能離開這座城市、或許狠下心還能離開這個國家,可他不能把自己的家人打包帶走。他不知道吉爾伯特他們會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在亞恒看來,應該是不會吧。 他真的把所有事都弄砸了。 這時,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亞恒幾乎拖黑了整個通訊錄,唯獨留下了弟弟克里斯的號碼,即使他不認為對方會突然打電話。 “克里斯?”亞恒把車靠路邊停下,接起電話的時候他甚至還有逗弄弟弟的心思,“發生什么了?你追求的女孩兒拒絕你了?” “別提這件事!”克里斯氣鼓鼓地說道。 亞恒吐了一下舌頭:“我說中了?” “我該說你料事如神嗎?我的哥哥?!笨死锼癸柦洔嫔5貒@息一聲,“不過我不是為了這個打電話給你的,剛才我的心跳有點太快了,我怕你出事所以打個電話確認一下,哥哥你還好嗎?” “我能有什么事?”亞恒平靜地反問道,“我再好不過了?!?/br> “你沒事就好,我還有句話想對你說……”克里斯的聲音忽然變小了。 亞恒不得不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電話上:“嗯?” “不管發生了什么,我都是你的弟弟?!笨死锼拐f,“哥哥,我愛你,爸爸mama也是?!?/br> “你怎么……突然這么rou麻了?”亞恒笑起來,眼睛卻變得濕潤,是啊,不管發生了什么,家人依舊會在那里等他回去。 “唔,我也不知道,就是很想對你說這個?!笨死锼够卮鸬?。 “克里斯,我也愛你?!眮喓闳玑屩刎?,瞬間放下了輕生的想法。他確實應該找個時間回家了,也許他能把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跟父母說一說,他們肯定會很生氣,然后幫他想個解決的辦法,“告訴爸爸mama,我也愛他們?!?/br> “這種事要你自己去說啦!”克里斯對他的哥哥說。 回答他的不是亞恒的笑罵,而是汽車碰撞時發出的巨大聲響。 電話掛斷了。 “……哥?”克里斯捧著手機,無助地叫了一聲。 半年后。 經過數次手術,亞恒腦部的血塊已經盡數取出,但亞恒仍沒有蘇醒的跡象。 克里斯坐在兄長的病床邊,低著頭保持沉默。 自從亞恒出了車禍,他就像變了一個人,安靜得要命。每天他都在想,如果哥哥沒接他的電話,是不是就能早一些注意到從對面沖過來的失控汽車了?是不是現在就不會躺在這里了? 克里斯無助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病床另一側的矮柜上的花瓶里插著美麗的鮮花,送花的人克里斯認識,就是那個他曾經見過的有著紅色頭發的、他哥哥的情人。 哈薩尼每天都會來看亞恒,他為亞恒帶來各種各樣符合季節的花束,希望亞恒在某一天能睜開眼睛看看他。 他比克里斯想象得要長情得多,倒是那個黑色頭發的男人,克里斯再也沒有見到過。 明明連他哥哥的兩個上司都經常來的。 就在克里斯想七想八的時候,一個銀灰色頭發的男子走了進來。 克里斯連忙起身:“安達盧先生?!?/br> “克里斯,早上好?!比f提斯的微笑和體態向來無懈可擊,“你等會兒有課吧?” 克里斯點點頭。 “車在外邊,司機會送你去學校,下午再接你過來?!比f提斯說。 “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笨死锼谷绱苏f道。按理說他的哥哥亞恒在上班時間溜號出了車禍,公司是不必承擔任何責任的,可是安達盧先生硬是將責任擔了起來,并把亞恒送到了這家私立醫院治療,這半年來究竟花了多少錢克里斯不清楚,但肯定是把他賣了都償還不起的天文數字。 “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我也感到十分抱歉?!比f提斯拍拍克里斯的肩膀,“安心讀書,就算是為了你哥哥?!?/br> 克里斯感激地點點頭,拿上包離開了。 塞萬提斯在克里斯剛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亞恒,你好?!比f提斯說。 病床上的亞恒合著眼,自然不可能回答他。 塞萬提斯嘆了口氣。 意外發生后,塞萬提斯才意外得知了亞恒的病史,亞恒的服役時出過嚴重的輕生傾向,在當地治療穩定后退役了,這件事他甚至沒有告訴自己的家人,只是一直服藥控制,直到某一天,他不再這么做了。 塞萬提斯原以為那是在亞恒進公司時發生的事,后來他發現事實并非如此,亞恒是在認識他之后才停藥的。 “為什么?你怕被我知道這件事嗎?”塞萬提斯垂下眼瞼,視線落在了亞恒的腿上。 在車禍中,亞恒的右腿膝蓋嚴重受傷,即使亞恒醒來,這輩子應該也要與輪椅為伴了。 “亞恒,我為我曾經所做的一切懺悔?!比f提斯說,“即使這樣你還是不愿意醒來嗎?你睡了這么久,究竟都夢到了些什么呢?” 你是否還會做那個我、吉爾伯特他們都變成了馬的夢? 是不是夢里的我們……從不會讓你傷心,所以你不愿意醒過來? “亞恒,我很抱歉?!比f提斯喃喃地說。 只不過亞恒,再也聽不見這句遲來的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