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知錯認錯 好馬一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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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恒走到治療室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揚還站在原地。 他頗為糾結,今天是揚惹事不假,現在看那匹紅馬落寞的模樣,又覺得對方有些可憐。這種糾結的情緒沒能持續多久,當他拉開診療室的門,看見渾身是傷的塞萬提斯,怒氣就再次從他的心里泛了上來。 為什么揚這么不懂事?亞恒想。 他的臉色太過難看,戴維走過來拿走了一瓶冰水,并安慰他道:“別這么擔心,他的傷大部分都是皮外傷,肩膀上的踢傷也沒傷到骨頭和筋腱,不過明天肌rou會出現一點水腫,可能會跛行幾天?!?/br> 戴維安慰了亞恒很長的時間,這不是亞恒家的公馬第一次干架,打得這么嚴重的還是第一次,他知道亞恒很在乎這些馬,就將塞萬提斯的傷勢和該如何護理、恢復需要多長時間都盡量詳盡的告訴對方??偠灾?,皮外傷看似慘烈,很快水腫的肌rou就會恢復,失去皮毛的地方在一周內就會結痂,進而長出新的毛發,不到一個月,這匹馬就會像以前那樣漂亮了。 說是這么說,亞恒繞著塞萬提斯走了兩圈,他看見塞萬提斯的身上或長或短的傷口、被碘伏染成棕紅色的毛發,還是感到十分難過,顧不上自己痛得越來越厲害的膝蓋。 送走戴維后,亞恒獨自將塞萬提斯牽回馬廄。亞恒沒跟塞萬提斯說話,塞萬提斯表現得非常從容,他的頸部自然彎曲著,眼神和善,步伐平穩,從他身上看不見絲毫因為打斗受傷而造成的心理陰影,在他看來,只有這樣才能讓亞恒不那么難過。 這匹青色的公馬正盤算著下午獨自去一趟山里,雖然身上的傷早晚都會愈合,能早些恢復肯定是要好一些的。 比起身體上的傷,這次毆斗造成的心靈裂痕更加嚴重。塞萬提斯自覺沒什么,可是對揚和亞恒來說,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 亞恒領著塞萬提斯在馬廄內站定,這時吉爾伯特和哈薩尼才注意到他身上的傷,吉爾伯特立刻靠過來,緊張地問:“怎么了?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面對擔心自己安危的好兄弟,塞萬提斯輕聲安撫道:“沒什么,不用擔心?!?/br> 這次吉爾伯特沒有輕易相信塞萬提斯,他湊過去嗅了嗅,塞萬提斯身上的藥味害他打了個噴嚏。 吉爾伯特的反應讓人還算好接受,對面馬廄的小阿拉伯馬直接高聲嘶鳴起來,在馬廄里不安分地打著轉,他喊道:“一定是揚打你了,他想干什么?他下次是不是要打我和吉爾伯特了!” 亞恒聽不懂馬在說什么,但從吉爾伯特和哈薩尼的臉上,他已經看到了明顯的不安。 塞萬提斯看了看亞恒,對哈薩尼說:“別叫了,不要再增加主人的困擾了,他現在很不好受?!?/br> “哦……”哈薩尼的耳朵塌了下去,沒多久他又小聲地問,“揚真的不會打我嗎?” “我想,他應該沒機會這么做了?!比f提斯猜測道,“我想我跟首領之前有了一點小小的誤會,只要解釋清楚就好,但現在主人那么生氣,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首領不會再打你們中的任何一個?!?/br> 揚是一匹容易沖動的馬,他以前就很喜歡挑戰人類的權威,在馬群中樹立威信??蓙喓愫湍切Z馬師不一樣,他是揚最在意的人,亞恒不肯搭理他,對他來說比失去首領的位置還要恐怖。 既然對方已經自食苦果,塞萬提斯也沒有在亞恒的面前故意表演的必要了,一場小小的毆斗不應該成為一個群落分崩離析的契機。塞萬提斯對目前的生活相當滿意,他不想與揚為敵,也不可能去做讓亞恒更加傷心難過的事。 亞恒等馬廄里的三匹馬都安靜了,才準備回自己的小屋,說實在的,他的腿痛得有點超乎他的想象,是時候好好休息一下了。 臨走前,亞恒問塞萬提斯:“你下午會來我這邊嗎?” 塞萬提斯明白,亞恒是想好好安撫安撫他,不過他覺得沒有這種必要,就搖了搖頭,然后舔了一下亞恒的掌心。 亞恒總覺得塞萬提斯和吉爾伯特都是溫柔的馬,殊不知在這些馬看來,他自己才是最溫柔的那個。 能得到亞恒的一份柔情,塞萬提斯已經心滿意足,他用鼻梁蹭了蹭亞恒的肩膀,催他離開馬廄。 亞恒走后,他還得花時間安慰吉爾伯特和哈薩尼,看來生活也不是特別輕松。 另一邊,亞恒剛走出馬廄,很快又折返回來。 塞萬提斯、吉爾伯特和哈薩尼都豎直了耳朵,眼睛跟隨著亞恒的身影,想看看自己的主人還想做些什么。 亞恒拿了些燕麥桿,中間摻了些苜蓿草,擱在揚那間馬廄的食槽里。 看到這一幕,塞萬提斯安心了許多。亞恒在最生氣的時候都還惦記著揚有沒有東西吃,那么只要揚肯服軟,他們倆很快就會和好了。 亞恒往家的方向走的時候,揚就在不遠處了草坪上看著對方。揚原以為亞恒會注意到自己,可亞恒只是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壓根就沒有往他的方向看。 揚傷心極了,他突然大叫起來,那是只有離群的孤馬才會發出的哀慟叫聲,亞恒腳步一頓,仍然沒有看揚一眼,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這時揚才真正恐慌起來,四條腿都忍不住開始顫抖。他不知道還有“電解質失衡”這種說法,只覺得自己瞬間就走不動路了。他站在原地緩了緩,垂頭喪氣地回到了馬廄。 他回來之前,馬廄里的另外三匹馬已經開始吃東西了,當他的前蹄一踏進馬廄的大門,馬兒們的咀嚼聲戛然而止。哈薩尼和吉爾伯特都抬起頭看著他,仿佛有一百句罵人的話想對他說。 揚沒吭聲,他走進馬廄,發現食槽里有草,可是他一點胃口都沒有。他晃晃悠悠地走到自動飲水器前邊,沉默著喝了一肚子的水,然后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什么。 他抬起頭看了一眼塞萬提斯,塞萬提斯也望著他,揚等了一會兒,發現塞萬提斯沒有跟自己解釋什么的意愿,就再次走出馬廄,去外邊晃蕩了。 剛才還擔心被打的哈薩尼等揚離開之后才問:“首領怎么變成這樣了?” 塞萬提斯說:“如果你被主人討厭了會怎么樣?” “哇……”哈薩尼望著天花板思考了幾秒,尾巴因為情緒激動豎了起來,“那我肯定會難過到死掉!” 吉爾伯特則在意另一個問題:“首領他被亞恒討厭了嗎?” “我想應該沒有,”塞萬提斯說著叼起一截苜蓿草,“他們只是都需要一點點時間?!?/br> 吉爾伯特聽懂了前半句,對后半句則不太理解,他歪了歪頭,也安安分分的繼續吃草了。 三月的氣溫變化讓人有點捉摸不定,早晨室外有些涼,午后的艷陽曬在揚紅色的皮毛上,讓揚的肩部被汗水浸濕了。他在草地上漫無目的的行走,想吃幾口青草,又覺得心里十分堵,最后繞著繞著,就來到了亞恒的家門口。 揚在門外杵了很長時間,認為還是應該找亞恒說說清楚。 雖然亞恒肯定不想看見他。 想到這里,揚無力地垂下腦袋,他的頭碰到了門,門就這么被他推開了。 亞恒知道他會來嗎?揚驚得抬起頭,不小心鼻子撞到了門扶手,痛得他往后一聳,后蹄沒踩穩,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出糗了的首領環顧四周,很好,別的馬看不見。他站起來,甩甩尾巴蹭掉屁股上的塵土,再次低下頭,慢慢走近亞恒的家。 當一匹平日里趾高氣揚的公馬夾緊了尾巴,低眉順眼地向人走來的時候,那個人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去打這么一匹可憐的馬的。 亞恒也是這樣。 他坐在沙發上,止痛藥讓他有些昏昏欲睡,這讓他聽見馬蹄與防滑墊接觸的聲音都懶得睜開眼睛,直到他擱在扶手上的手被馬毛茸茸的上唇碰到,開始發癢的時候,他才看了對方一眼。 揚很沮喪。亞恒知道的,那對總是豎直的耳朵如今塌向了左右兩邊,杏仁形的棕色眼睛滿載著憂慮,揚像一只大狗那樣舔了舔他的手背,似乎又怕多舔幾口他會生氣,就用嘴唇抵著他的手背,停下不動彈了。 揚是一匹有著極強“演技”的馬,或者說,他擁有極強的表演天賦,如果把這種天賦用在賽場上,亞恒相信他會成為馬術界的明星,用在家里就太不合適了。多數時候亞恒會懷疑揚究竟是情感的真實流露,還是裝裝樣子給他看,不過揚很幸運,這次亞恒沒有這么想。 “我們應該好好談談?!眮喓銓P說著,他拍拍揚的頸側,“穿上衣服,我們來聊一聊我們之間的問題?!?/br> 揚乖乖走進亞恒的臥室,他在里邊艱難地轉了個身,又伸長脖子去看外邊的亞恒。 亞恒朝他擺擺手,讓他別再磨磨蹭蹭。 換好衣服后,揚渾身的不自在,他沒有坐在亞恒對面,也沒坐在亞恒旁邊,而是坐在了亞恒腳邊的地毯上。 這種自降身份的舉動讓亞恒有點動容,事實上他也沒有原諒揚與否的立場——被揚傷害的是塞萬提斯,揚過了他這一關后,還要向塞萬提斯道歉才行。 人形時的揚看起來和以前沒有多大變化,肩膀寬闊體型勻稱,絲毫不見原型時的肥胖,只是頭發稍稍變長了些,額發已經快要遮住眼睛。揚大概也覺得頭發遮住眼睛不太舒服,就把劉海向后捋了捋,露出漂亮的額頭,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在望向亞恒的時候眼神非常閃爍。 “是你先說還是我先說?”亞恒問道。 “你先吧?!睋P還沒想好自己要說什么,亞恒的臉上沒有怒意,看起來就和平時一樣,光是這點就讓他害怕得要命了。 他認為自己真的被亞恒討厭了。 “我先解釋一下早晨的事?!眮喓阏f,“今天,我睡過頭了,是塞萬提斯告訴我你已經進了遛馬機,然后我讓他先去把你放出來,因為帶上我他就不能跑了?!?/br> 揚再次垂下頭。 “我很擔心你,塞萬提斯也是?!眮喓惆咽职丛趽P的肩膀上,問道,“現在到你了,你是怎么想的?” “我以為……”已經得知了真相的揚發現是自己誤會了塞萬提斯,有些說不下去了,“我還是不說了吧?!?/br> 亞恒沒有追問,他大概能猜到當他和塞萬提斯一前一后出現的時候,揚會覺得塞萬提斯趁機做了什么,才拖住了他。 “今天是我的失誤?!眮喓銓P說,“我真的沒想到你會主動參與訓練,只說這一點的話,我很高興。你要知道,我是不愿意拿著鞭子把你逼進遛馬機,強迫你運動減肥的?!?/br> 揚一點都不高興,信用破產這種事放在誰身上,能高興的那就是個傻子。 他太過沉默,亞恒懷疑自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然而他已經把想說的話里那些罵人的詞句都挑出來了,讓他再軟言細語一些,他是做不到的。亞恒沒從揚那里得到任何有價值的回復,干脆把話題放寬了點:“你就沒什么話想跟我說嗎?” 想說的話當然有很多,揚思來想去,還是先向亞恒道歉了:“我很抱歉?!?/br> “這句話你應該對塞萬提斯說?!眮喓阏f罷也感覺到自己態度不佳,隨后給自己打了個補丁,“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別想太多?!?/br> 論情緒管理,溫血馬要比熱血馬好得多,他們很聰明,但不會過于敏感,這點在塞萬提斯身上得到了充分體現。揚的情況稍微特殊一點,霍士丹馬一直以來都有加入純血馬的血液的傳統,純血馬的基因讓霍士丹馬更大膽、速度也更快,性格上自然也會出現純血馬的特點。此時的揚沒有立刻反駁,但他知道亞恒還是不開心,所以他說:“我知道了?!?/br> 這個回答太過消極,亞恒一時間無法接過話茬,兩個人一個坐在沙發上,另一個坐在地下,同時陷入了沉默。 過了幾分鐘,揚先打破了這令人尷尬的寧靜:“你不在的時候,哈薩尼每天都在問我們,你什么時候才回來?!?/br> 亞恒有些意外,還是把手按在揚的手臂上,示意他繼續說。 “哈薩尼總是嘰嘰喳喳的,吉爾伯特那段時間特別安靜,塞萬提斯一直在安撫他們倆,但他們都說過,自己非常想你?!睋P握緊了拳頭,“雖然只有這么幾匹馬,可我怎么說……也是他們的老大啊,我也很想你,但我能和誰說呢?” 無法吐露心聲的公馬能做的只有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在那種情況下,即使是莉絲貝特,也不會私自訓練馬匹,揚能做的除了在草地上瘋跑,也就只剩下吃東西了。 身為首領的包袱讓這匹公馬不愿意向同伴示弱,明明大家對亞恒都是非常想念,可是生病的吉爾伯特是最慘的那一個嗎?或許并不見得。 說到這里,揚還在害怕亞恒會自責,他說:“我也知道等待是值得的,我還等著你恢復之后跟我一起去比賽呢,你別怕那些人和馬,我們將來會比他們更棒。還有狄龍那個壞蛋,我確實很討厭他,但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他跑得快還是我跑得快,我總覺得他是在吹牛?!?/br> 亞恒被揚說得有點想笑,鼻子卻開始發酸:“如果我們分開太久太久,你會怎么樣?” “我肯定無法忍受。換了他們也一樣?!睋P篤定地說,“超過一年的話,你可能就只能找到我們的骨頭了?!?/br> 亞恒皺起眉頭:“別說這種話?!?/br> 揚立刻改變了說法:“我們認定了你,之后一生就不會有任何改變,所以亞恒,你一定要……一直喜歡我們啊?!?/br> “我會的?!边@個亞恒還是能保證的。 揚沖著亞恒笑了笑,很快站了起來,準備往外走。 亞恒問:“你要去哪?” “去向塞萬提斯道歉?!睋P回答道,“你別擔心,我會道歉的。還有,我知道你暫時不是那么想見到我,我還是去你看不到的地方比較好?!?/br> 亞恒嘆了口氣:“我沒那么想?!?/br> “那你也需要好好休息?!睋P走回來,抱起亞恒,將他穩穩地放在床上,“你的腿疼得厲害,早晨我看到了,別再到處亂跑了?!?/br> 亞恒想不到自己也有被揚說教的那天,表情變化相當有趣。 “你心疼塞萬提斯,我也心疼你?!睋P說著親了一下亞恒的額頭,“睡個好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