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然深意(正文完)
夏意懷疑“試試行不行”只是宋澤然的一個借口,他就是單純的想做。 指尖在白色的繃帶上輕輕劃過,夏意問道:“你還能做?腰不疼嗎?” 宋澤然被問住了。好吧,他是疼的。腰傷不比肩傷,要不然他剛剛也不會只是轉個身就扯到傷口。 但他仍是不甘心,小聲抗議著:“衣服都脫了……要不,你坐上來自己動?” “……我看你還是歇著吧?!毕囊廨p輕推開他,坐起身道:“萬一等會你做到興頭上,傷口一疼,軟掉了,那本來沒問題的也變成有問題了?!?/br> “?。?!”宋澤然還真沒設想過這種情形,聽他這么說起,一時躊躇不決。 按理說他該聽從建議,穿上衣服作清心寡欲狀,奈何身下反應已起,囂張得著實不容忽視。 正當他不知該怎么才好時,夏意悄悄吻了上來,一邊撫慰他挺立著的前端一邊低聲笑道:“委屈你了,就簡單放松下吧?!?/br> “唔,阿意……”被碰到的瞬間身體一陣輕顫,宋澤然伸出手去,攬過那截細腰,細密地回吻著。 蟬鳴消退,夜幕掛起雨簾,滴答作響,與墻內的低語呢喃作成曖昧一團。 直到蛙聲響起,烏云散盡,最后一滴汗也落于枕間,欲望的釋放終得以完全。 夏意漱過口,回頭望向還躺在床上、半條小臂搭在眼睛上的宋澤然,笑道:“怎么了這是?起不來床了?” “阿意!”宋澤然猛地坐起身,紅著眼瞪向他,暈染著潮紅的臉頰氣鼓鼓的,嘴撅得簡直能掛個醬油瓶,活生生一副受盡委屈和蹂躪的小媳婦模樣。 “你變了,你說……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吃什么奇怪的東西了?” “什么?”夏意失笑:“我能吃什么?腰花還是牛鞭?” “我不是說那些!”宋澤然急道:“就那種長條的食物……” 這真不能怪他瞎猜,今晚夏意的表現實在太出乎他的意料。明明上次給他口的時候還那么生澀,這次不光熟練,技巧性也是十足。想他一個上位,竟然被口到軟在床上差點沒爬起來,雖然是很爽但也確實是有些打擊到自尊。 “是的啊?!彼螡扇粵]想到他應得那么干脆利落,震驚之余就瞧見夏意走回到床邊,湊過來貼上他的額頭,笑的輕佻。 “如果你的那根也算食物的話,我昨天確實是用[下面] 好好品嘗過了呢?!?/br> “?。?!” 從沒見過這樣的夏意,宋澤然的呼吸全亂了套,面色熟紅的直發燙,噴灑出的氣息全落在眼前之人的頸肩上。 唇瓣又貼到了一處,情欲在潮濕的環境中再次被輕易點燃,眼看著事情要往失控的方向發展,夏意突然抬頭,在宋澤然不滿又迷茫的目光中,替他理好了衣襟。 “雨停了,你回去吧?!?/br> 縱然有千百般不愿意,但能做的都做了,時間也不算太晚,他現在回府還說不定能找到宋明瑞。宋澤然扭捏著站起身,躊躇半天,還是一肚子小情緒。他瞥眼瞅向夏意,手一伸將人圈到懷里在那潔白的頸側留下一個淺紅的牙印。 他“惡狠狠”威脅道:“你等著。等我傷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br> “嗯哼,看你本事咯,夫君?” 被威脅的人絲毫不在意,反而是輕飄飄的“夫君”二字讓他又渾身燥熱起來,不得不在青年戲謔的注視下倉皇離去。 跳下相府墻頭時,宋澤然還沉浸在被自家戀人調戲的甜蜜煩惱中。 眉頭微蹙,鳳眸瞇起,要不是情不自禁瘋狂上揚的嘴角出賣了他,還真以為他遇到什么大事。 或許自己也意識到現在的表情有些奇怪,宋澤然在花園里轉了兩圈,調整好狀態才向后院走去。 宋明瑞早在剛入夜時就回到府中,正在書房辦公,突然房門大開,一抬頭果然又是自己那欠揍的兒子送上門來。 只是今天的宋澤然看起來心情還不錯?竟不像往常那般或氣或急,而是心平氣和恭恭敬敬道:“爹,我有要事跟你說。我今天……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 宋澤然被盯得有些發毛,仔細想了一下最近也沒做啥叛逆的事啊,他爹這跟看犯人的眼神是鬧哪樣? 宋明瑞在他臉上逡巡好幾個來回,語氣不敢置信:“你剛剛去青樓了?” “???” 這都什么跟什么,宋澤然險些被口水嗆到,高聲反駁道:“胡說八道!我才沒有去那種地方!不對,我從來就沒去過!” “沒去過就沒去過,急吵吵的像什么話!”宋明瑞絲毫不覺得是自己先挑起的錯,轉而繼續道:“說吧,你有什么事?” “……”宋澤然是真心佩服老父親說啥都是一臉正經有理的樣子,不敢再扯遠,將他抓到江寒煦問出的關鍵信息以及夏意的推斷一五一十全盤托出。當然,他有意省略掉夜探王府的事,也不敢說推測出端親王陰謀的人是夏意。 但他這些小心思,落在宋明瑞這只老狐貍眼里,全成了小孩子過家家。 聽完宋澤然這一大段話,宋明瑞開口第一句就是:“原來你剛剛是從西邊王府回來?!?/br> “嗯對,我……不是,我沒有,我就是去散了個步消食,我……”宋澤然看著他老爹那洞察一切的銳利眼神,識相地閉上了嘴。 “哼,臭小子,你當你是誰生出來的!”宋明瑞從鼻腔里發出對叛逆兒子的鄙視:“所以你去耀州其實是追人去了?現在還違反禁令偷潛王府?挺能耐??!” 感情的事猝不及防被戳破,宋澤然像極了一只弱小無助可憐的鵪鶉。 “爹,你咋看出來的???” “你還有臉說!你看看你那剛發完情的一臉春樣!” “???”宋澤然表示迷惑,有那么明顯嗎? “行了,就這樣吧?!彼蚊魅饠[擺手,似乎不愿再多談這件事:“趕緊和夏意斷了,沒有好結果的?!?/br> 宋澤然不知是該震驚于他爹沒對自己喜歡一個男人而發怒還是該震驚于他爹讓他和夏意分手。 他急道:“為什么??!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夏家是無辜的,一切都是江家和端親王在策劃,你和皇上都中了他們的圈套!” “證據呢?”宋明瑞不耐道:“你說了那么多,有證據嗎?難道你說那個江寒煦,就是證據?他到朝堂上能承認嗎?” 他越說越氣:“還有,光天化日的,你就把人給綁了來還關在家里,你這是犯罪知道嗎?” 宋澤然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自己親爹嘴里說出來的,震驚不已,一時間眉目戾氣橫生。他往后退了幾步,拉開與宋明瑞的距離,而后轉身奪門而出。 “你要證據是吧!我找給你!” 門被摔得哐吱作響,宋明瑞看著兒子憤怒離去的背影,煩躁地搖了搖頭。 他剛剛差點沒被這小子氣死。先不說他是怎么和夏意在一起的,就江寒煦失蹤一事,他一下午沒回府全是在追查此事。晌午,當手下稟報江寒煦蹤跡不見時,他都要急死了。結果搞半天是被自家臭小子給綁回家了! 不知是不是故意存了點報復的心思,宋明瑞看他急成這樣,莫名覺得有些好笑。 宋澤然氣沖沖地回到自己院子,也不管一路上踩出的水坑把腳踝全都打濕。 “不就是證據嗎?人還在我手里呢怎么可能沒證據?!毕脒^之后,他還是打算從江寒煦入手,直奔向關押人的房間。 等走到門口時,他放慢了腳步,轉頭壓低聲音問守在門口的護院:“今晚有沒有什么異常?” 護院回道:“無任何異常。申時末送過晚餐,此后再無任何人接近?!?/br> 宋澤然點頭明了。他對江寒煦謹慎,江寒煦對他的防備不會少半分。今天說的夠多了,也該給一些緩沖的時間,他不準備再進去審查一番。 “繼續看著他?!?/br> 說完這句話,他便轉身離開向正屋走去,心里盤算明天怎么和江寒煦周旋。突然,他不經意瞥到江寒煦那間屋子的側面墻。一個奇異的想法涌上心頭。 “王府那么多衛兵我都能潛進去,相府這點把守,真沒人來救江寒煦嗎?” 鬼使神差地,他繞到屋后的低窗前,細細觀察每一處。 或者說,根本不用細致察看,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到窗臺的木質紋理上兩道還新鮮的泥印。 他低下頭,順著地面,目光越拉越遠,又看到幾個似是剛印上去的腳印。 宋澤然福至心靈,心笑一聲。 證據?這不就有了嗎? 宋澤然覺得來救江寒煦的人一定是個傻子。 依他的經驗,下過雨后,翻窗一定要擦干凈痕跡,也不能跳窗走地面。 哦,他忘了,江寒煦住的那間屋子后面沒樹。 宋澤然又一次笑出聲,引來賀涵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好好吃飯!傻笑什么,思春呢?” “咳咳咳?!弊蛞共趴雌苾鹤拥叵虑榈乃蚊魅鸨蛔约曳蛉诉@句無心之話嚇到了。 賀涵納悶:“我說他呢,你激動干什么?” “他是對我有意見?!彼螡扇黄乒奁扑?,也不瞞了,直接大大方方承認:“我和阿意在一起了,他不接受?!?/br> “這有啥不能接受的你兒子好不容易找到伴……啥?你說你和誰在一起了?”賀涵深覺自己還沒到老眼昏花雙耳失聰的年紀:“你個小兔崽子,你……” 賀涵罵不下去了,說到底是她一直讓宋澤然多和夏意接觸向人家學習,但誰能想到學著學著她兒子把人給拐跑了。 而現在又碰上夏家出事,未來是個什么樣子還都看不真切。 她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虛弱:“你讓我緩緩……” “能接受最好,不接受我也沒辦法?!闭f出來后宋澤然覺得無比舒爽,轉而向宋明瑞道:“你放心,我已經找到證據了。今晚就能給你?!?/br> 說完,也不管爹娘被自己氣成什么樣,瀟瀟灑灑負手離去,活脫脫一副與世俗抗爭到底的模樣。 賀涵聽得一臉懵:“什么證據?你爺倆都干了啥?” 宋明瑞不答話,默默低頭吃飯,父子倆把賀涵氣得血壓瘋狂飆升。 傍晚,天色昏沉,宋澤然又一次跳進夏意的房間里。 “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天還沒黑呢?!毕囊庾哌^去關上后窗,問道:“是出了緊急情況嗎?” “先不多說?!彼螡扇粡膽牙锩鲆惶兹诘囊律讶o他:“快換上。我帶你去現場抓人?!?/br> 夏意一頭霧水,還沒等明白他的意思,身上的外衫就被脫下換上那件黑色的窄袖短襟。 “褲子你自己……算了我給你一起換上吧?!辈坏貌徽f,宋澤然在脫對方衣服這事上真的是熟能生巧,速度快的夏意都反應不及:“你說說你,一年四季都穿淺的,連個夜行服都得我捎來?!?/br> 夏意挑眉:“怎么?看厭我了?” “別胡說?!彼螡扇坏谝淮沃泵嬉郧昂糜迅г惯^的“死亡問題”,求生欲極強地找補道:“你哪樣都好看。我這輩子都看不夠?!?/br> 他系好最后一道馬尾,掰著人的肩頭轉過來時,自己竟看呆了。 除了騎獵,他鮮少看到夏意穿這種勁裝,以往就算看到了也不會有其他心思。 但今時不同往日,宋澤然用四個字準確表達此刻的心情:“硬了,想日?!?/br> “忍著?!毕囊廨p笑出聲,拉他:“走了,不是趕時間?” 宋澤然這才回過神來:“啊,先去抓人。你記得跟在我后面,跟緊了,別讓他們發現?!?/br> 天色已黑,借著微弱的月色,兩人順著屋旁的高樹,一路跳躍著點高處,輕松就躲開衛兵的巡邏逃出墻外。 夏意之前不覺宋澤然進出有多容易,如今想來竟有些納罕:這衛兵的布防,對于他們這種對王府極其熟悉的人來說,根本就是擺設。所以這些衛兵到底在防什么? 一時間理不清這其中的意圖,兩人就到了相府中。但一反常態的,宋澤然牽著夏意沒有進屋反而是在院里一處隱蔽的角落藏了起來。 到了這時,宋澤然才說道:“昨晚我發現有人來救江寒煦,估計是時間不夠沒來得及救走。我猜他今晚還會來。咱們在這守著,肯定能抓到他?!?/br> 夏意對他這不靠譜的計劃十分無語:“你別跟我說,就我們兩人?” “當然不是!” 夏意略表安心。 “我把陸錦言也喊來了。你看,他在那邊?!?/br> 夏意順著他食指的方向望去,黑暗中的人影似乎異常興奮,亮晶晶的大眼一眨一眨的,用他以為很小的氣聲喊道:“意世子,好久不見??!” 夏意:“……” 好的,這場捉捕行動就兩個人。 月上云梢,夜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風聲過后,一道黑影從高墻墜落,轉眼間沒入暗夜之中。 “他來了?!?/br> 三人默不作聲,緊緊盯著那黑衣人跳進關押江寒煦屋子的后窗。 房間內。 江寒煦偏頭看向正在給自己松綁的黑衣男子,輕聲道:“多謝了,小郡王?!?/br> 正在扯繩子的手一頓,燕嵐捏著他的手腕,聲音發澀:“我說過,別那么叫我?!?/br> 江寒煦默默抽回手,裝作沒聽見他的話:“走吧?!?/br> 燕嵐自嘲一笑,卻沒其他動作。 他道:“寒煦,你還是……不愿意接受我嗎?” 江寒煦眉頭輕皺:“現在似乎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br> “我知道。我就是不甘心?!币幌虮煌饨鐐鳛閲虖埣w绔的端王府小郡王,此刻卻深沉勝于常人:“你先前行蹤隱蔽,被困于此處,江家無法公開尋你,我父王也不能出面護你,只有我……” “所以小郡王現在是要挾恩圖報嗎?”江寒煦諷道:“如若我今天說出一句拒絕,你就不救我了是嗎?” 燕嵐瞳孔微動,急忙解釋道:“我不是,我不會不救你。我只是想說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我很清楚?!苯阍俅未驍嗨?,長睫下的眼神晦暗不明:“但你也要知道,我們只是合作關系。小郡王是否有想過,待日后大業已成,你繼承正統,是打算把一個男人養在后宮里?” 他抬頭望過來,眸間無悲無喜:“就算你有這想法,我也不會愿意。我籌備那么多年,就是為了江家重新掌勢,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去做?!?/br> 江寒煦說的,燕嵐其實都有想過。他曾經也有過沖動的想法,管他什么大業大計,江寒煦去哪他就去哪。 但是冷靜下來后,他就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個高位對他的吸引力,遠比其他任何東西都要高出一大截。 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把話說開,但說開后也就結束了。燕嵐收起所有情緒,一如無事發生:“走吧?!?/br> “走?去哪?”房門突然被推開,宋澤然和夏意踏進屋內。 燕嵐下意識看向后窗,然后那窗便在他眼底下“自己”打開了,露出窗外站在最前面的陸錦言和后面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我本以為我的計劃已經夠不靠譜的了,沒想到小郡王你比我還不靠譜?!彼螡扇荒抗庠谘鄭购徒汩g來回跳躍:“隱忍多年,就這么暴露了,可惜啊?!?/br> 說罷,他似是不過癮,又“恍然大悟”地補了句:“唉,說到底愛情才是最不靠譜的東西?!?/br> 一語雙關,既是諷刺燕嵐瞞著端親王沖動救人,又是在嘲諷他在愛情和權勢之間選擇后者。 燕嵐面色鐵黑:“你想做什么?” 宋澤然沒答話,轉頭望向門口。 燕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宋明瑞甩著衣袍大步流星跨了進來。 “臭小子,還真讓你把人抓住了?!北M管是鄙夷的語氣,但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宋明瑞的高興與驕傲。 “我真是聽不明白宋相這話里的意思?!毖鄭棺饕荒槦o辜,客氣笑道:“聽聞我好友被宋小公子非法關禁,死不放人。本王心善,念此事鬧大對相府名聲不好,才出此下策偷偷救人。怎么如今倒成了我的不是?” 說實話,連江寒煦在內的所有人都被他這顛倒黑白的能力驚到。 燕嵐看向夏意,又道:“還有,意世子不是被關押軟禁中嗎?怎會出現在此地?如果皇上知道了……” “皇上知道也不會怎樣?!彼蚊魅鹜蝗怀雎?,眾人皆是一驚。 宋澤然有些懵:“爹,你是要幫我們保密嗎?” “保什么密。一直都是我們對你倆保密?!彼蚊魅痦怂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夏意捕捉到話里的關鍵詞:“我們?” 宋明瑞抬手示意道:“這事等會再說。小郡王,江寒煦獨身現于京城,與端王府來往密切,在去端王府的路上被抓,故江家不敢公開尋找。你打探到消息后,念及情深義重,前來解救。老夫說的沒錯吧?” 燕嵐依然掛著偽裝的笑:“和端王府來往密切有什么錯?剛剛都說了,本王是……” “當然有錯?!彼蚊魅疝壑掳偷亩毯?,沉聲道:“端親王和他二十年前帝位之爭的最大支持者來往密切,你說有沒有錯?” 看他還要再說什么,江寒煦終于忍不住出聲道:“夠了,不用再說了。宋丞相,素以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殊不知[樹下之彈弓也]。在這等著江家和端王府,等很久了吧?” 此話一出,室內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都投向唯一知情的宋明瑞。 夏意也揣摩出剛才那句“我們”的意思,嘆道:“原來如此。好一個計中計!” “???到底發生了什么?”現在場上只剩下宋澤然和窗外的陸錦言還是一臉懵的狀態。 見事情已經敗露徹底,燕嵐心一橫,怒目圓睜,趁眾人不注意突然躍起,直直向宋明瑞脖子掐去。 “?。?!” 宋澤然離得遠,根本來不及制止。眼瞅那手離親爹脖子不足半分,他一顆心都快跳出胸腔。就在這時,一道黑影如閃電奪勢而入,抓住燕嵐的手腕用力將他扯出好幾個甩身。 在外候著的家仆護院見屋內打斗起來,紛紛涌入圍成一圈,其中幾個又及時上前將蠢蠢欲動的江寒煦制住。 燕嵐這邊剛剛落地,就瞧見夏意直沖他而來。袖口銀光一閃,夏意握著短刃,毫不客氣向他頸間刺去。 正在安撫親爹的宋澤然都看傻了,夏意的衣服是他給穿的,這人是啥時揣了把刀擱身上的? 燕嵐向左一扭堪堪躲過,鋒利的刀尖劃到皮rou,絲絲血色洇滲而出。顧不得擦去,一記飛踢又襲面而來,燕嵐趁下腰之際翻轉數圈欲拉開距離,可夏意速度更快,步步緊逼。 退到楠木桌旁,燕嵐單手一撐,越過桌面,抓起硯臺就朝夏意面門砸去。倏然間,他似是聽到一聲冷笑,卻見夏意不躲不閃,抬手將那道硯臺斜劃為二,在燕嵐極度震驚之際抓住他的手腕向下一壓,縱然翻身躍到他身后,下一瞬那把寒刃已經架在了燕嵐的脖子上。 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快的不容人眨眼。直到感受到頸間的濕冷之意,燕嵐才反應過來。 “呵,是我敗了?!毖鄭剐毖劭聪蛏砗笠荒樕窔獾南囊猓骸罢f我隱忍不露,意世子又何嘗不是呢?” 夏意松開手,讓護衛將其綁住,冷冷道:“藏拙,只是因為沒遇到能讓我出手的事罷了?!?/br> 燕嵐苦笑,不置可否,轉而又向江寒煦道:“現在我還有機會嗎?” 他沒覺得江寒煦會回答,但出乎他的意料,面色蒼白的青年突然笑了。 “只要你別死?!?/br> 大燕發生了開國以來最重大的政事。 一代賢王端親王,包藏禍心,勾結西南望族岐河江家,于耀州組織邪教,濫用癮品,荼毒百姓,殘害無辜,又將罪名嫁禍給渝西夏家,意圖動搖邊境根基,聯合南梁叛君篡位。 然,幸得相府公子與渝西王世子合力相助,揭發陰謀,挾郡王為質,揪出逆黨,證夏家清白,還死者公道。 渝西王府屋后老樹下,宋澤然接過茶杯,飲了一口緩緩道:“今天判決下來了。褫奪端親王封號,舉家遷往皇陵,終身不得回京?!?/br> 夏意垂著眸,注視著茶杯表面的波紋:“江寒煦呢?” “死刑?!彼螡扇活D了一下,沉聲道:“竭力攬下所有邪教癮品罪責,簡直就是趕著去死?!?/br> 波紋停止晃動,表面歸于平靜。夏意輕啜一口,輕笑道:“他可不只是為了保下江家根基?;蛘哒f,他的主要目的就不是這個?!?/br> “小然,你說錯了,愛情不是最不靠譜的,權勢才是,讓人盲目,心盲?!?/br> “啊……你的意思是,我們不要接受封賞嗎?”宋澤然有點犯難:“我是無所謂啦??墒悄銈兗也胖匦缕饎?,這么抗旨好嗎?” 夏意被他的腦回路逗笑了:“為什么不接受???我還挺想當官呢?!?/br> “官家、宋伯父,還有我父王,他們三人演了這么出好戲,把咱倆當成餌等魚上鉤,被他們好一通騙。最后還把大部分功勞算在咱倆頭上,推出去當靶子,那肯定有多少好處就撈多少啊,哪有拒絕的道理?” 宋澤然不解:“可是你剛剛還說權勢使人盲目……” “我有說你嗎?”夏意雙手抱臂,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你是不是覺得,等哪天你官居高位,野心大了,我一個人滿足不了你,你想要更多?” “確實啊,最近我瞧臨安街上那些姑娘往相府門口溜達的次數都變多了。那說說吧,看上哪個了?宋副都指揮使?” 完全沒想到只是提出一個疑問就能被解讀成這個地步的宋澤然:“???” 尤其是最后那個稱呼,別人叫叫也就算了,怎么從夏意嘴里說出來就那么羞恥呢? “盡瞎說?!彼哌旰哌臧嶂首訙惖较囊馍磉?,趴在他肩上蹭來蹭去,軟著聲撒嬌:“小蓮是阿意哥哥一個人的小蓮,不會跟其他人走的。阿意哥哥別不要我?!?/br> “你也太瘆人了?!毕囊狻跋訔墶钡赝崎_他,笑道:“我說真的。官家許我父王母妃回耀州頤養天年,就我一個人留在京城。如若你哪天成了負心人,我都不知道找誰哭去?!?/br> “不會的!我絕對不會干出任何讓你傷心的事!絕對不會讓你哭的那一天發生!”三指向天,宋澤然一臉嚴肅地發誓。想了一下,他又及時補充道:“把你cao哭除外?!?/br> 本來還有點感動的夏意:“……” 我這是還得謝謝您考慮周全? “嘿嘿。其實還有個事沒來得及告訴你?!彼螡扇粻窟^夏意的手,握在手心里揉捏著:“燕嵐被抓前,我爹娘就知道咱倆在一起了?!?/br> “什么?”這次輪到夏意發懵了,還莫名生出點緊張:“你……父母不反對嗎?” “嗐,管他們反不反對。反正我跟他們說過了,別指望我能讓他們抱孫子,實在想要就自己再生個去?!?/br> 宋澤然一臉無所謂。當然,此時的他并不知道一年后真的達成了“喜當哥”成就。 “你還真是……語出驚人?!?/br> “被動了十幾年,好歹也主動一次?!彼螡扇黄鹕肀ё∷?,聲音既鄭重又輕柔:“這一步我跨出去了。你呢?能不能,為我也往前走一步?” 兩人緊緊相貼,夏意伏在他胸前,強有力的心跳聲透過薄薄的衣料,在他腦海中層層蕩開。 他抬起頭,笑了:“小然,我無需再往前走一步。因為我,一直都在這里?!?/br> 庭院里,流鶯千囀,鵲語低連?;ㄓ白鲏?,恰映癡纏一對兒。 驟然薰風起,吹及草木澤然處,夏意正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