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第二天清晨。 “滴滴滴——”提前設定好的鬧鐘準時響起,熟悉的鈴聲響起的瞬間周奕歡立刻清醒了過來。他快速地摸過昨晚扔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關掉了鬧鐘,然后轉頭看了一眼睡在他身旁的聶子愉。 聶子愉安安穩穩地蓋著被子,平躺著睡覺的姿勢十分標準,呼吸平靜綿長,看起來一點也沒受影響。 周奕歡看著他恬靜的睡顏,不自覺露出了一個微笑。 厚厚的遮光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室外明媚的陽光,室內的光線很昏暗,只能看到身旁的人大致的輪廓。但同時屋里也很安靜,周奕歡能從那淺淺的呼吸聲中感受到聶子愉此刻正沉浸在怎樣悠然的美夢中。 他之前一直全身心投入地忙工作,空窗期太久,都快忘了這種醒來得時候身邊有一個人和自己分享溫暖的被窩的感覺。光線昏暗的室內,一夜的歡愉過后,這種安靜的陪伴卻更能讓人體會到一絲名為“幸?!钡奶鹨?。 周奕歡之前和一個工作伙伴定好了今天的午餐約會,雖然他很想和聶子愉就這樣安靜地再多相處一會,但是顯然時間不太允許。他摸了摸聶子愉的頭發,而后盡量放輕動作得起床洗漱,不愿意打擾這個在美夢中安然沉睡的“小王子”。 然而實際情況卻不像周奕歡腦補得那么美好。聶子愉睡覺姿勢越老實,代表他在睡夢中越拘束。 他其實睡得不是很安穩,在周奕歡起床之后不久,他就被那細微的動靜吵醒了。 聶子愉推開被子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把臉埋在手心里。 雖然他昨晚在酒店里當眾離開得那么自然,還如此明目張膽地夜不歸宿縱情聲色,但他心里其實一直惦記著還得早點回家這件事。 他一想到聶子律今天會在家里等著他回去,就忍不住心里一陣陣發虛。 聶子愉出生的時候,聶子律已經十六歲了。這對相差了整整十六歲的兄弟,注定不會有非常親密無間的關系。 小時候,父母都忙于工作,沒有太多的時間和精力管他,那些時候都是聶子律負責照顧聶子愉。但是聶子律并不算是個稱職的好哥哥,大多數時候,聶子律對這個比自己小了十六歲的弟弟沒什么耐心,他甚至都懶得跟聶子愉好好說話,簡單粗暴地貫徹著“安靜聽話會有糖吃,哭鬧發脾氣就會挨揍”這句話。 雖然這么多年來,聶子律真正動手的次數不過寥寥,但是架不住他表情夠冷、威脅夠狠,一看就是動起手來毫不留情的類型,聶子愉根本不敢真給他動手的機會。但光是那種冷酷威嚴的表情就給聶子愉的童年和少年時代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父母曾夸贊聶子律把弟弟教得聽話懂事,兄弟關系處理得很好,殊不知這種兄弟和諧相處的表象背后的根本原因完全是聶子愉單方面懼怕聶子律,導致他在聶子律面前完全不敢造次,只能乖乖聽話。到后來,聶家父母意外過世了,聶子律長兄代父,繼續嚴厲地管教著聶子愉。 如今,聶子愉就一直處在這樣一種矛盾的狀態中,一方面他對聶子律極度不滿,然而敢怒不敢言,于是就總忍不住想著要搞點什么刺激的事情來無聲反抗哥哥的約束;但另一方面,他卻又像個永遠被管束的小孩子那樣,本能地懼怕著聶子律。 在聶子愉心里,聶子律就是一個古板苛刻不近人情的大魔王。雖然他已經成年了,但是他覺得以聶子律那種近乎迂腐的行事風格,一定會對他夜不歸宿這件事大發雷霆。 他一想到聶子律會擺出那種嚴肅冷峻的表情冷冷地盯著自己,就忍不住心虛,實在沒法做到理直氣壯。 聶子愉坐在床上神游了一會兒,周奕歡恰好進屋取東西,冷不丁看到黑漆漆的房間中央一個黑影,差點被嚇了一跳。 他見聶子愉就這么直挺挺地坐著,一言不發,于是試探著問道:“怎么了?時間還早,再睡會?” 聶子愉聽到周奕歡的話,在黑暗中幽幽地望了過去,目光堪稱怨念。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他現在應該安穩地睡在家里的床上,完全不用擔心聶子律今天是什么樣的心情,待會兒得知這件事后又會是什么樣的暴怒反應。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 算了,不能遷怒別人? 要怪還是得怪自己內心不堅定,因為貪戀一夜的歡愉,沒忍住,動搖了。明明有那么多聶子律看不見管不著的時間,卻偏偏選了昨晚。 但是有一說一,回想起來還是挺爽的。 再讓他選一次,他還是會選擇留下來。 ……啊,跑偏了。 聶子愉神游回來,再次低頭把臉埋進手心里,悶悶的聲音傳出來:“起床氣。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好?!?/br> 周奕歡無聲地勾了勾唇,被聶子愉這可愛的起床氣反應萌到了。他走過去把窗簾拉開了一條縫,讓陽光能透進來一些,而后便安靜地離開了臥室。 聶子愉在他關上房門之后抬起頭,望著那一束投射進來的陽光,只能默默祈禱等他回家之后,聶子律的心情也像陽光這么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