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我吧,沒關系
回到家已經十二點多了,好累,腦子好疲憊。 我媽穿了睡衣出來看我,睡眼朦朧: “你不是說你出差么?” 啊,這…… 我只好說:“事情辦完了,我們領導提前叫我回來了?!?/br> 她憋嘴:“你們領導怎么這么摳,一晚上住宿費都要省下來?” 我也吐槽:“對啊,摳死了?!?/br> 她打個哈欠,向我走過來:“你吃飯沒,冰箱里還有一點燉湯,我給你熱一熱?” 我急忙說:“吃過了,你不用管我了,快去睡吧?!?/br> 我勸走了我媽,精疲力盡回了臥室,竟然發現手機里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嚴瑞給我打的,唉。 我只好關了門小聲回給他,他很快就接起了: “喂,你還在加班嗎?” 我趴在床上說:“加完了,我回家了,剛才沒有聽到你的電話?!?/br> “累不累?”他聲音放得很低,似乎在宿舍。 我委屈:“累啊,累死了?!?/br> “這么辛苦啊,你都在忙什么???” “忙著弄明天的匯報材料,做PPT?!?/br> 謊言張口就來,我實在不想說話了,嚴瑞卻很想和我聊天,問: “那你弄完了嗎?” 我打個哈欠:“弄完了弄完了,沒弄完我都不敢下班,我先睡了啊,有空再聊,拜拜?!?/br> 我不等他有機會說完就把電話掛了,臉都不想洗,就趴在床上睡覺。寶寶不知道從什么地方跳上了我的床,暖融融挨著我。我今天一天沒擼它,估計把它想壞了。我翻了個身將它抱在懷里,有一下沒一下揉著它的小腦袋,聽到它舒服的咕嚕聲。我將臉埋在它柔軟的肚子上,輕輕蹭,小聲說: “好乖?!?/br> 它喵喵叫了兩聲,伸著舌頭舔我頭發,我親了親它小肚皮,就起身去浴室洗澡。洗澡也要跟進來看著我,真粘人。 洗完澡感覺全身清爽,被齊勉敵視的懊惱似乎也不怎么重要了。我趴在床上和寶寶玩了會兒,它仰躺在床上,雪白的肚皮露出來,想讓我不停撓它。喵喵喵的叫聲可奶了,愛撒嬌的粘人精。 晚上它要挨著我睡覺,盤在我的胸口上,我嫌沉就將它抱下來,放在我的枕頭邊。結果我睡著了它又蜷在我的胸口上,害得我一晚上都感覺被巨石壓身。早上我醒得早,洗漱完擼了會兒貓,在我媽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去上班。上車才看到嚴瑞給我發的信息,昨晚一點多發的: “睡了嗎?” 唉。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索性就不回,點了火就去公司了。說來也怪,當天我效率特別高,把拖了幾天的工作全部都做完,一直忙到下午四點半。 還有半個鐘頭下班,我就翹著二郎腿在座位上滑手機。漫不經心就看到齊衡又回我了。我隔著屏幕看著他兩分鐘前發來的信息: “隔了這么久了還要回我啊,氣壞了吧,想這些話費了不少力吧?!庇旨右粋€摳鼻屎的表情。 我覺得他真是又賤又不要臉。 我立即回他: “你怎么這么搞笑啊,誰想搭理你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跟個癩蛤蟆一樣。我求求你別回我了吧,我都懶得搭理你?!?/br> 他道:“嘖嘖,氣急敗壞了?!?/br> 我怒道:“滾,傻叉?!?/br> 忍了又忍,還是沒把他拉黑。我坐在座位上消氣,看到齊衡的頭像換成了他和他老婆,格外煩躁。這傻叉就是故意的,想向我炫耀,炫耀我沒他過得好。 提到他就一肚子火,艸。 我的一腔好心情又添了點堵,正在此時嚴瑞給我發信息: “下班了嗎?” 剛好五點了。唉,好煩,想到昨晚信口胡謅今天和他約會,就有點胸悶。 不喜歡就不要搭理人家,以前就懂的道理,現在怎么又犯了。我實在不想和他見面,走到公司樓下卻接到他的電話,猶豫不決地,我還是接了。 “喂?” “俞蒙,你下班了嗎?” 背景音有砰砰的打球聲,嚴瑞似乎在球場上。我不想撒謊,只好說: “下了?!?/br> 他笑了一聲,似乎很高興,但語氣猶猶豫豫,不敢挑明: “哦,下班了準備做什么?” 我似乎都能感覺到那孩子期待的表情,頓了頓,還是說: “你想見我嗎?” “嗯,我想你?!?/br> “那我去找你怎么樣?” “你要多久過來?” 我沒忍住笑出聲,換了個話題: “你在打球?” “嗯,南苑后面的籃球場這邊?!?/br> “那你繼續打吧,我過來找你?!?/br> 我準備掛電話,他又問: “什么時候?” “現在就過來,乖?!?/br> 我開著車又去了F大。在路上我覺得自己的行為不太好,不認真又總撩人家。但回家也沒事做,不接他的電話我又覺得難受,姑且就去一去吧。 六點多我到了南苑后面的籃球場,天已經半黑,灰蒙蒙的,球場上還傳來砰砰的球聲,還有一些人在。 我沒給嚴瑞打電話,走上了臺階,一個個場地挨著去找他。沒找幾分鐘我就看到了他,穿著黑色球衣,高幫的白色耐克球鞋,彈跳著在籃框下揮汗如雨。我站在旁邊的柵欄邊默默看了他一會兒,直到他注意到了我,扔了球高興地跑過來: “俞蒙!” 他滿頭大汗,背心都浸得濕透,我掏出隨身攜帶的紙遞給他: “吶?!?/br> 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過紙就開始擦汗,一邊示意我向旁邊的座位席上走。他的衣服和包都堆在那邊,椅子上亂糟糟的,還有其他人的東西。 我站著看他喝水,一瓶水直接喝了一半,下巴上都淌下來一些。其實他身材不錯,我盯著他的喉結和臂肌,默默注視了好一會兒。 “砰——!” 一個籃球硬邦邦地向我砸過來,正好彈在我的小腿上,我皺眉看過去,發現齊勉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到了身后。他穿著白色的球衣,額上戴著同色的頭帶,眉毛皺著,眼神不善。 我還真有些意外,一時竟不知所措。還沒等我反應,他走過來拾起了球,走到嚴瑞旁邊,默不作聲收拾東西。嚴瑞笑著和他說: “現在就走?” 他“嗯”了一聲。嚴瑞就轉身和剩下的幾個朋友說解散,我默默地看著齊勉,招呼了一聲: “嗨?!?/br> 他沒搭理我,挎著包直接就走了。走就走唄,誰稀罕。嚴瑞帶著我離開,在路上他說他要回寢室沖個澡,讓我等他一會兒。 我沒意見,他想讓我去他寢室,我不太想上樓,就說: “你去吧,我在樓下等你?!?/br> 他就說:“那我盡快?!?/br> “沒事兒,不著急?!?/br> 我就站在樹蔭底下聽歌,像個大學生一樣,偶爾瞟一眼周圍熟悉的環境。嚴瑞寢室在北苑這邊,和我以前住的地方不遠。我埋頭滑手機的時候,感覺到身前站了一個人,我驚訝地后退一步,抬頭就看到齊勉站在我身前。他白色的球服外套了一件黑色的運動外套,包沒換,雙手插衣兜,傲慢地俯視我。 嘖,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活刮了一樣。 我立刻開口: “我來找我男朋友?!?/br> 他還冷冰冰盯著我,我雙手舉起來,作無辜狀: “我啥也沒干,誰也沒去找,您別誤會,我就是過來和我男朋友約會?!?/br> 他冷笑:“你男朋友不是在英國?” 我眨巴眼,一臉天真:“換了啊,怎么,不可以換嗎?” 他一臉諷刺:“換的真勤啊?!?/br> 我毫無負擔,盯著他笑得乖巧: “對啊,你要想的話,我們也可以試試?!?/br> 他眼神明顯變冷了,大大后退一步。嘖,拽什么拽,要不是看他長得帥,我真的懶得搭理。我沒有臉,我不要臉,向前一步,笑著看他: “要不要試試?” 他厭惡后退,冷聲:“滾?!?/br> 我抓住他的包,不讓他離開,他立刻惱怒低吼:“你他媽做什么?” 我笑嘻嘻拍了拍他肩,眨眼睛: “不做什么,拜拜?!?/br> 說完趕緊溜了,再不跑真怕他揍我。這哥們兒脾氣比他哥還臭,我得慢慢來。我溜到了嚴瑞寢室樓里面,沒有校園卡進不去,只得在大廳外徘徊。余光我瞟到齊勉還站在外面,背對著我看不清表情,過了一會兒還是走了。 沒過幾分鐘嚴瑞就下來,他收拾得整潔,穿了黑色牛仔夾克,里面配白色圓領T恤,下半身是黑色休閑褲,白色運動鞋。還是挺帥的。 走近了我才察覺他噴了一點香水,挺好聞。他笑著看我,說: “你沒吃飯吧?” 我點頭:“沒呢,想著和你一起吃?!?/br> “你想吃什么?” “隨便,都可以?!?/br> 他猶豫了一下,說:“我們去老校區那邊怎么樣?” 老校區在市區里邊,那邊好吃的東西多,我本來想說好,突然想到那邊賓館也多。 額,我突然就不想去了。 我就撒嬌:“那邊好遠啊,我們就在學校里吃吧,我有點餓了?!?/br> 他看起來有點失落,我裝沒看見,笑容滿面道: “我聽說南門那邊新開了一家烤rou店,我們去那里吃吧?” 他說:“好?!?/br> 一路上我們肩并肩走,我從兜里拿出口罩戴上,他有些不解: “你為什么總戴口罩?” 我愣了一下,隨口瞎扯:“我有一點鼻炎?!?/br> 他說:“哦,那你還有多的嗎?” “怎么?” 他笑:“我也想戴?!?/br> 我摸了摸兜,拿出一個備用的口罩給他,他拆開了戴上,戴好了溫柔地看著我。 那一瞬間我有一點心動,他的眼神明亮,在夜色底下像溫柔的星星。接下來我就不怎么說話了,一直默默低頭走。 直到坐進烤rou店我的情緒都不高,連他讓我點餐時也懨懨的。他有些緊張: “怎么了,你剛才不是說喜歡吃這個?” 我勉強笑,隨便點了幾個菜就借口去洗手。站在水池前我覺得我的行為很惡心,惡心到惡臭。 我平復好情緒回到座位上,又正常地和他說說笑笑,還讓服務生上了兩瓶啤酒。我們邊吃邊聊,還算用餐愉快,快吃完時我搶著結了賬,愧疚一樣。 吃完飯他想和我散步,我就盡量和他一起走大路,到人多的地方去。兜兜轉轉已經九點半,我又找借口離開,他就問: “你周末有空嗎?” 額。 當著他的面我不好拒絕,含糊道: “應該有吧,但我媽可能讓我陪她回趟姥姥家?!?/br> 他知道我和我媽住一起,期待說: “周五晚上應該有空吧?” 這他媽怎么回???我想了又想,突然下定了決心,笑容滿面說: “我現在也說不定,周五那天我再確定好嗎?” 他還算接受,笑道: “周五我們去看電影,如果你周五不行,那我們就周六去,或者周天也行?!?/br> 我搪塞過去,沒有拒絕:“好?!?/br> 我帶著他走到了我的停車位,開了鎖就對他說: “那我今天先回去了啊?!?/br> 他有一點失望,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跑為上,又開始哄: “乖啊,我明天還上班呢?!?/br> 我不顧他的失落上了車,偏頭扣安全帶的時候感覺整張臉都被捧住,他的臉湊進了車窗,到底沒忍住,在我要走的時候吻了我。 吻得激動粗魯,帶著濃烈的情欲,我仰頭任他吻了會兒,安撫地摸了摸他后腦勺: “乖,我該回去了?!?/br> 他戀戀不舍地放開我,我到底愧疚,心慌意亂地點了火,油門一踩就開走了,期間都不敢回頭看一眼。 開出校門外兩條街,我才剎了車靠在路邊,喝口水清醒清醒。學校建在郊區,大晚上的馬路上也沒有人,連車也沒幾輛。我靠著車門站了會兒,想通了一些事,才坐上車再次離開。 我是個奇怪、固執的人,自以為是,有很多丑陋的缺點,和我接觸久了就會發現我一點也不可愛。我的心里裝了一把鎖,這把鎖不是因為某個人、某件事開啟,而是從小就有。我不喜歡和人深交,與人親密無間會讓我感到窒息,如果有人試圖探索我的心理,我會反感地立刻跑掉。我喜歡距離,又因為這份距離感到孤獨,就像裝在罐子里一樣,封閉,又渴望交流。 說了這么多,就他媽一件事,我準備跑路了,嚴瑞看起來有點認真,我可不想和我小這么多的人正兒八經發展。 我是很賤,罵我吧,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