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大壯抱著枕頭，輾轉反側，怎么都無法進入睡眠，腦子里亂七八糟，一閉上眼睛就看到梁晴生氣的臉和齊衛明氣急敗壞的樣子，耳邊不斷回響著梁晴那番話，心頭說不上來是什么滋味兒。

    就這樣失眠了一整晚，一直到眼前的場景漸漸清晰起來，齊大壯才發覺，他竟然眼睜睜熬了一宿。

    頭有些蒙蒙的，卻沒有一絲困意，齊大壯從床上爬起來，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柔和的陽光瞬間鋪滿了整個房間。

    最近都是鄒海照顧他，他偶爾也應該為鄒海做點事。

    鄒海房間門開著，床上放著換下來的睡衣，人卻不在里面。齊大壯來到鞋柜前，看到鄒海跑步專用的運動鞋不見了，知道鄒海又去跑步了，他什么時候才能像鄒海這樣有毅力？

    冰箱里琳瑯滿目的速凍食品，也有不少新鮮的蔬菜瓜果。

    淘米煮粥，南瓜切碎上鍋蒸熟，等米開花，把南瓜倒進去，進少許白糖，小火熬煮。

    齊大壯手笨，除了饅頭其余的面食都不會做，廚房里也沒有面粉之類的東西，只能繼續吃速凍包子，蒸鍋里的水開了之后加入幾個洗干凈的雞蛋，再把包子放進去蒸。

    期間，齊大壯進房間幫鄒海把被子疊好，東西整理一下，洗衣機里的衣服洗了，不能放洗衣機的絲質睡衣和……內褲。

    黑色的子彈頭內褲，舒適的面料，浸濕后手感柔軟舒適，搓洗的時候，齊大壯忍不住想這是鄒海最貼身的衣服，緊緊包裹過鄒海的roubang，將roubang的形狀完完全全勾勒出來，那么長，那么粗，顏色也那么好看……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只覺得手里的內褲guntangguntang的，一時沒拿穩，掉進水里，濺起些許泡沫，齊大壯趕緊洗了把臉，冰涼的水冷卻了臉上的溫度，齊大壯鎮定心神，快速將衣服洗干凈。

    鄒海平時會去附近的健身房健身，最近忙于照顧齊大壯，很久沒運動了，肌rou有些不舒服。前兩天剛下過雨，天氣微涼，空氣里彌漫著泥土的清香，鄒海忍不住早早起來，繞著小區的綠化帶跑了十五公里，又和樓下晨運的老大爺們打了會太極才回家。

    齊大壯一夜沒睡，鄒海原以為齊大壯在補覺，沒想到進屋就看到那人正在陽臺上晾衣服，穿著一條休閑長褲，彎腰的時候T恤掀起至腰上，褲子可能有點小，從背后看去，顯得很緊繃，圓滾滾的臀部高高撅起，隨著齊大柱的動作牽起了一個不小的弧度，中間的布料陷入臀縫，兩瓣臀球清晰可見。

    鄒海莫名感到口干舌燥，趕緊灌了兩杯冷水。

    齊大壯光溜溜的屁股他都見過，現在還穿著褲子，他竟然有想過去抓住狠狠揉一把的沖動，果真是憋太久了。

    晾完最后一件衣服。齊大壯才發現鄒海已經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直勾勾地盯著陽臺上掛著的兩條黑色內褲看，“小海，你回來了？”

    “嗯?！编u海把視線轉向齊大壯，“你把我的內褲也洗了？”

    “我，我看到放在那，就一起洗了?！饼R大壯很是心虛，生怕鄒?？闯鏊麆偛拍弥@條內褲在胡思亂想。

    “是嗎？”鄒海狐疑。

    “嗯嗯?！饼R大壯忙不迭點頭。

    “那你臉紅什么？”鄒海盯著齊大壯臉上那兩抹越來越深的紅霞問。

    齊大壯摸了摸臉，確實有點燙，結結巴巴地回答，“太陽太大了，曬得，曬得?！?/br>
    陽臺朝西，現在是早上八點，就算有陽光，也不至于照到這邊，鄒海對齊大壯劣質的謊言表示無語。

    “我做了早餐，已經好了，是南瓜粥和蒸包子?！饼R大壯急匆匆地進了廚房，連腳還疼著都忘了。

    鄒海皺起眉頭，本來想教訓齊大壯一頓，轉念一想，好不好都無所謂了，反正他不會嫌棄，而且看齊大壯在屋里忙前忙后的感覺也不錯。

    平時吃過早飯鄒海會回房間工作，今天知道齊大壯有話和他說，特地在客廳等著。

    果不其然，齊大壯洗好碗，磨磨蹭蹭地走過來了，坐在一邊的小沙發上，本來已經在廚房里準備好措辭，可面對鄒海時，就不知道怎么開口了，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一點都不想問鄒海借錢。

    鄒海等了半天，齊大柱都還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啪的將手中的雜志合上，不耐煩地說對齊大壯說：“你是個男人，別總是磨磨唧唧的，有話就說，我還能吃了你不成?！?/br>
    齊大壯被鄒海吼了一頓，小心肝顫了顫，更加不敢說了，鄒海今天心情不好，他怎么可以再給鄒海添堵。

    “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吃蘋果，我去給你切?！?/br>
    “……”

    鄒?？待R大壯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氣頓時消了。

    “你是不是想問我借錢？”鄒海問。

    齊大壯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鄒海側過頭，“我說過沒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說吧，要多少？”

    “兩，兩萬?！?/br>
    鄒海沉默了三秒，這三秒宛如一個世紀。

    齊大壯焦急地抓住鄒海的手，“小海，我會把錢還給你的，我明天就去擺攤，家里還有很多襪子，我賣完就有錢了，以后我每個月掙到的錢都給你，我知道自己總是麻煩你，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該找誰了……”越說到后面，聲音越小。

    齊大壯急得眼眶都濕了，雖然鄒海很喜歡逗齊大壯，但是想到一會兒齊大壯哭的眼淚鼻涕一起流的模樣，還是算了。

    “你這副樣子，我還以為你要借兩百萬?！编u海捏了捏齊大柱的臉，“區區兩萬，我還不至于要你拖著一條腿去擺攤?！?/br>
    “你答應了！”齊大壯欣喜若狂，濕潤的眼睛閃爍著晶瑩的光芒，“小海，你真好，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快還你錢的！”

    “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编u海嫌棄地說。

    齊大壯聞言，在眼睛里抹了一把，干的，沒有眼淚??！

    “噗……”鄒海忍不住笑出聲，“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腦子長了當擺設的嗎？”

    鄒海的嘲笑并沒有讓齊大壯生氣，因為鄒海說的是不爭的事實。

    鄒海拿起剛才被他扔到一邊的雜志重新翻開，邊翻邊假裝不經意地問，“齊大壯，你多久沒回家了？”

    多久沒回家？齊大壯掰著手指數了數，“三年?！?/br>
    “三年？這么久沒回家，你不想見見你家人嗎？”鄒海頭也沒抬，似乎只是隨意聊聊？

    “我……我回家也沒什么用，在這里還能掙點錢?！边`心的話脫口而出，“平時想了多打幾個電話就好?！?/br>
    “你老家在Y市對吧？”

    “嗯嗯?！?/br>
    “我過幾天要去G市辦點事，跟你家離得不遠，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我……”

    “你家出了這么大的事，你難道不擔心？”

    “我要去！”

    “嗯，收拾一下，一會兒去醫院復診?！?/br>
    “復診??？”

    “難道你以為你的腳好了？”

    “小海，你看我走路跑步都沒問題，我的腳已經好了，不用去復診的?！?/br>
    “去換衣服，給你五分鐘?！?/br>
    “小……”

    “嗯？”

    見鄒海臉沉下來，齊大壯不敢再說什么，趕緊回房把睡衣換掉，只是直到坐在車上，他還是一點都不想去醫院，他如今身無分文，還負債累累，醫院這種燒錢的地方，真的不適合他！

    可是每當他想開口，鄒海會狠狠瞪他，瞪的他完全不敢說話。

    非節假日，看病的人不多，掛了號，排了十分鐘隊就輪到他們。

    醫生仔細查看了齊大壯扭到的腳，筋骨已經好了，沒有錯位，恢復的情況比預料中的好，雖然仍有些紅腫，但是多加注意，按時上藥就可以。

    不用住院，不用拿藥，不用花錢，齊大壯開心的不得了，恨不得給醫生鞠個躬，“謝謝醫生，謝謝醫生?！?/br>
    鄒海以為齊大壯是因為腳快好了才那么開心，怎么都想不到是因為不用花錢拿藥。

    將拐杖扔到車后座，鄒海忍不住叮囑，“這幾天堅持擦藥酒，如果消腫了，后天下午就出發?！?/br>
    家里欠的賭債還清了，腳好了，可以擺攤賺錢了，過兩天還可以回家見父母，接二連三的好消息讓齊大壯忘卻了昨晚的傷春悲秋，“嗯嗯，小海，你是個大好人！”

    鄒海翻了個白眼，“別給我發好人卡?！?/br>
    “我沒有?！饼R大壯認真地說：“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鄒海胡亂應了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

    齊大壯耷拉著腦袋，十分懊惱，都怪他嘴太笨，不會說話，鄒海才不信他的話。

    齊大壯并沒有告訴父母他要回家，他準備給父母一個驚喜，回家前一天，他要去商場買手信，鄒海不讓他去，說是那些東西不能上飛機。

    “飛機？我們要坐飛機？”

    “這里到G市一千八百多公里，不坐飛機坐什么？”

    “坐飛機是不是很貴？”

    “還好，不算貴?！?/br>
    “我沒坐過飛機?！?/br>
    意料之內的事，鄒海倒沒覺得奇怪，不過，“那你當初是怎么來這里的？”

    “坐火車啊，王大帶我坐的，不過那時候沒買到坐票，我和王大在火車上站了四十幾個小時?！闭f到王大，也不知道王大的腳好了沒，能站起來了嗎？

    “累嗎？”

    “不累，有人下車了，我們就趁機坐會兒，等人上車了，我們再起來?！?/br>
    差不多兩天兩夜，怎么會不累，鄒海想想都覺得難受，真不知道齊大壯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好在齊大壯遇到了他，以后再也不用去擠那破火車。

    鄒海此次去G市是有事在身，不過只需要待一天，他之所以說要逗留一個星期，只是為了讓齊大壯回趟家。

    齊大壯很快把行李收拾好，什么牙膏牙刷毛巾，甚至連拖鞋都塞進破舊的麻布袋里。

    鄒海額頭冒出幾條黑線，“這些東西你帶著干嘛？”

    齊大壯：“那么久沒回家了，不知道我以前用的還在不在?！?/br>
    鄒海無語，“……你放心，就算不在了也沒事，大街上到處都能買到?！?/br>
    齊大壯委屈巴巴，“重新買要花錢的?！?/br>
    鄒海實在沒辦法，只好把人往外攆，“行李放這，我來弄，你去檢查一下門窗有沒有關好?！?/br>
    離家一個星期，廚房里的鍋碗瓢盆得刷干凈放好，沙發床鋪得蓋好，陽臺的東西得收回來，窗戶得關緊，齊大壯一一檢查過。

    “小海，都已經關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齊大壯很心急，中午一點的飛機，現在十點了，據說機場離得很遠，不知道坐公交車要多久。

    將前兩天給齊大壯買的衣服塞進他的行李箱里，至于麻布袋里的，鄒海選擇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