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發現自己是
岑澈緩緩睜開了眼睛,嘆了一口氣。 她躺在一張床上,床上掛著靛藍素面的紗帳,一個九曲蓮香球懸在帳里,散發著刺鼻的香味。 她沒有像穿越里寫得那樣“抱著頭痛欲裂的腦袋掙扎著爬起來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古色古香的大房間里,還以為自己正趕上拍古裝電視劇”,太爛的梗了。她知道自己應該……確實穿越到了古代。 她的頭不疼也不暈,四肢也很輕盈,就是腿根有點酸。 在她醒來卻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里有關她穿越的這具身體的所有記憶都被她輕輕松松全部過了一遍。因此,她也就知道自己不必要等一個忠心耿耿的貼身丫鬟哭天喊地地從外面沖進來抱著自己淚眼婆娑地感慨:“小姐你終于醒了!”因為她根本就沒有貼身丫鬟,因為她只是一個青樓妓女。 一!個!青!樓!妓!女! 詳細點說來,她這具身體原來的名字也叫岑澈,是軟玉樓的當紅名妓,人稱岑七娘。 她有著悲情女主的標配身世:原先是貴族小姐,因為家族得罪了圣上,全家或被誅或流放,這位岑小姐因為姿色過人,十二歲就被送到教坊司來做官妓,后來輾轉到了軟玉樓。 岑小姐做了三年的妓女,就在她十五歲芳誕的那天夜里,在接待一位貴客的時候玩得太嗨,用力過猛,再加上她本人身子本就嬌弱,直接在床上香消玉殞,“做鬼也風流”。 岑澈此時此刻心情復雜,感慨萬分,大概明白自己為什么偏偏穿越到了名妓岑七娘的身上,這位與她分外有緣的岑七娘大概是她的前世。岑澈在現世里,也是一位“賣rou女”。 回想自己的前世,岑澄一陣唏噓,同岑七娘小小年紀便要賣笑看遍世間人情險惡寒心的日子相比,她自己也沒好到哪里去。 自己十五歲的時候開始做雞,做了五年,睡過數不清的男人,積累了豐富經驗以后,她過膩了這樣的生活,決定金盆洗手,找一份錢雖不多但體面正經的工作。 剛下海的時候,岑澈是被債主逼著接客。后來還清了家里的債,她就成了個體戶,自己跑到大街上旅館門口蹲單身男人。又過了一段時間,她便開始琢磨著加入買y團體,過群居生活,如果有人牽線搭橋,她也更能找到一些出手大方的有錢人。 在感慨自己出來賣了五年,還沒有得性病和艾滋病而死的時候,岑澈就毅然決然地發誓要退出團隊重新做人。團隊里的小姐妹眼淚汪汪地歡送她,承諾讓她最后一次出來賣的時候多賺幾個錢,誰承想就是這最后一賣送了她的命。 岑澄最后一次接待的是娛樂圈里有名的模范丈夫查哥,一個五十多歲道貌岸然的中年演員。這位查哥不愧是老戲骨,平時陪著自己的潑辣嬌妻上綜藝真人秀賣“恩愛夫妻”“貼心好丈夫”的人設圈粉無數,背地里卻跟岑澈所在的賣的團隊建立了長期合作關系,其好色偷吃的名聲在整個雞圈人所共知。那天,飯飽酒足的姐妹們領著一大堆客人們浩浩蕩蕩進了旅館,架勢壯觀,之后便三三兩兩各自進了房間。查哥和岑澈在房間里連衣服都沒脫完,就聽見門外面一大圈人圍著嘰嘰喳喳大嚷開門。 原來是查哥的潑辣嬌妻發現了丈夫干好事的蛛絲馬跡。作為一盞不省油的燈,她氣急敗壞地抄上家伙,領著一堆親戚好友記者警察風風火火沖到旅館里捉人。查哥聽到門外吵吵嚷嚷和嬌妻尖銳的哭鬧聲急得起了一身大汗,臉都綠了。 岑澈賣了五年,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跟掃黃打非的警察少說也斗智斗勇十幾回,心理素質十分過硬,當即便淡定表示自己先躲起來,等避開這群人再繼續交易。查哥感激地看著岑澈從窗戶爬了出去,又給她加了一大筆錢。岑澈從八樓開始順著管道往下爬,爬到六樓的時候,腳一滑,手一松整個人就摔了下去。死的時候整個人幾乎是赤身裸體的,查哥給的定金被她藏在玫紅色的內褲里,摔下去的時候全都花花綠綠的飛出來飄在空中,場景甚是好看。 命運是多么弄人,現實里賣而死還不夠,穿越回古代繼續賣,岑澈哭笑不得。 岑七娘風流而死后,那位貴客就跑了,跑前留了點錢作為她的安葬費,也不枉同床一場。老鴇叫人給她洗了身子停放在床上,下午就丟到亂葬崗里去。 岑澈穿越得正是時候,尸體還停放在床上,沒來得及發臭,她便又活過來了。 她從床上爬起來,走到一面大銅鏡前面。 盡管這個鏡子的映像模模糊糊的,但岑澈還是被自己活死人的難看臉色嚇了一大跳。岑七娘身為軟玉樓的名妓底子其實很好,平時應該走得是病懨懨捧心西施路線的,眉眼格外令人移不開眼,身材也還可以,就是太瘦了,弱柳扶風一樣。岑澈望著鏡子里一臉死氣形容灰白的自己,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 她真為自己的未來發愁,她死前已明心志不再出去賣,她這輩子就不想干妓女這一行,那她還能做什么?況且她現在是個死人身份,恐怕再過兩個時辰就有人要把她抬走丟出去。 岑澈坐在床沿苦思接下來的出路,順便給自己倒了一碗茶解渴,茶水又冷又澀,喝得她直皺眉頭。 門外想起一個嬌嬌柔柔的聲音“……七娘jiejie就在里面,您別太傷心了,當心哭壞了身子……” 一個鼻音濃厚的男聲干巴巴地說:“多謝你……” 知道有人要進來了,岑澈一飲而盡杯中的茶,沖到床上翻了個身裝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