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處理完了孫逸后院的事，顧陽冰哼著小曲在家看劇剪指甲。電視放著只為圖個響，他不太在意方盒子中的人物說著什么念著什么，只是不想讓這只有一人住客的屋子顯得太冷清。

    之前孫逸提過的3p小心愿估計馬上就能視線了，在這之后他就慫恿孫逸把那兩人給趕跑，再計劃向孫逸告白。二人脾氣都挺溫和，搭伙依偎在一起，都會愿意遷就對方。如果被拒絕了也不要緊，他臉皮厚習慣了，長長久久的人生就在眼前，耗著耗著也就過去了。

    用濕巾擦干凈手，顧陽冰剝了半塊橘子，還沒吃兩口，門鈴響了。他的住處鮮有人知道，顧陽冰放下手中的橘子，用腳在沙發底下把拖鞋拖出來，小跑耷拉著奔向門口，口中還塞著剛塞的三瓣一體的橘子。

    “誰啊——”

    他含糊不清的問，聲音還沒電視機大。門外之人似乎聽到他穿鞋的動靜，咳兩聲清清嗓子，揚聲道：“是我?！?/br>
    原先跑得正歡的顧陽冰一個滑鏟定在門前，忙跑回沙發撈起手機，在黑屏的倒影上扒拉自己的頭發。仔細檢查眼角有沒有眼屎、額頭發根交界處有無隱疙瘩、牙上有沒有中午沾上的辣椒。雖然邊走邊整理儀容，顧陽冰也不舍得讓孫逸等太久，糊弄了兩下便扭開了門。

    孫逸之前沒跟他打招呼，此時見了面看見孫逸剪了頭發，顧陽冰才意識到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顧陽冰有些心虛，朝旁邊列開條道，朝里招呼道：“來，快進快進?！?/br>
    孫逸著T恤長褲，手中提著大盒子。包裝袋上沒印logo，像是特地買的禮品袋。他朝顧陽冰笑笑，“需要換鞋嗎？”

    “不用不用，這幾天都沒拖地，直接進來就行。這東西是……帶給我的？”

    他將禮品袋塞進顧陽冰懷中，關上房門，“嗯，送你的?！?/br>
    顧陽冰原以為孫逸只是給他帶了些吃的喝的，保不齊也有可能是情趣玩具，萬一孫逸開竅了呢。沒想到拆開一看，是臺ps4，孫逸還貼心的配套買了便攜式顯示屏和幾款他念叨挺久的實體版大作。捧著這些真金白銀，顧陽冰驚大過喜，“您……您送我這些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大節日?！?/br>
    孫逸笑了笑，內斂，含蓄。他說話的速度算不上快，句與句之間留有足夠的停頓，像是在宣讀至關重要的通知條文。

    “這段時間我有好好反思我們之間的事情。我們認識、達成現在的契約關系都太突然了，進展速度太快，可能不能很好的磨合。你也經常跟我說，沒時間陪你，我反思過，確實是這樣。賈蓉和韓宏暢都和我至少認識一年才談成的如今關系，現在你應該已經認識他們了吧。我確實沒有多余的經歷陪伴你，對于之前給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如果你想中止這段關系，不需要困擾，只要你向我提，我都會答應?！?/br>
    顧陽冰被他鄭重其事的態度震得有些磕巴，他忙反駁道：“不是，你誤會了，我沒有困擾，也根本不想中止我們之間……”

    對啊，他們之前到底是什么關系。

    孫逸雙手合十，低頭笑了笑，“韓宏暢向我提過，你對他有意思。賈蓉也因你，很久沒跟我聯系了?！?/br>
    “如果你厭煩了，這時候請不要瞞我?！?/br>
    此時此刻顧陽冰哪還管的上賈蓉跟韓宏暢，也顧不上原先打算給孫逸驚喜的計劃了。原先給孫逸準備的驚喜全變成了給自己的驚嚇，再不把人哄回來，孫逸估計這輩子都跟他無緣了。他動作麻利，擠到孫逸身邊，把人合十的雙手拆散，抓了只手往自己胸口上放，“我跟他們只是朋友關系，你不要誤會?！?/br>
    “……是朋友關系？”

    “對，就是走得比較近的朋友而已。而且我是因為你的關系才去接近他們的，”顧陽冰指著天花板，“我絕對跟他們沒有私情，也根本不可能會有私心。零和零在一起時沒有結果的，我發誓?！?/br>
    “其實韓宏暢原來是圈中名一?！?/br>
    “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他在我眼里就是個肌rou零而已，我跟他沒有可能?！?/br>
    孫逸有點難受，他真的很想問顧陽冰到底是怎么跟他養的小母狗滾到床上的，有時候真的很奇怪顧陽冰的腦子里在想什么。

    “還有一件事，”顧陽冰將孫逸的另一只手抓來，兩手一并塞自己胸前，“我喜歡你很久了，我有沒有可能……從小母狗，晉升到男朋友呀?！?/br>
    電視機中的雜音嗡嗡作響，直到顧陽冰松開緊握住孫逸雙手的手，也沒能得到回應。屋內分明嘈雜，卻顯得格外寂靜，在這份虛假的寂靜里，被無聲拒絕的尷尬抵不上他心中的懊惱。

    太早了，他說得太早了，之前計劃的天時地利全都沒有，而且還在孫逸興師問罪的關頭。他太沖動了，孫逸原先就沒有強留他的意思，這么一來豈不是要把動了不該動心思的自己給趕走了。

    他低著頭，回到剛剛的位置。

    “是我太沖動了，你、你不要難做，能不能當作什么都沒聽見……”

    小哭包低著頭，因為眼淚太兇，他明明這種時候應該裝作堅強點的樣子，此時哭鬧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好處，只會白白惹人煩。他明明知道的，可能最近跟賈蓉待久了，顧陽冰已經不像當初一樣能對自身的情緒收放自如了。

    他最不該放任的，就是那顆亂跳的心。

    因眼淚模糊了視線，顧陽冰看不清眼前的人。他用手背將掉出來的金豆子抹去，只增加了濕潤的范圍，沒能緩解模糊的視線。孫逸好像在給他擦眼淚，他聽到了一聲嘆息。

    “小可憐，別哭了，以后哥哥照顧你，對你好?！?/br>
    顧陽冰被這一聲“小可憐”勾起了很久之前的回憶。當年親生父母把他當成怪胎給賣了，養父母買了他之后，發現原先的兒子成了雙，憤怒的拉著他去找人販子退貨。當時他低著頭，雙手緊緊握作一團，聽著養父母同人販子用陌生方言吵架。來來往往，行色匆匆，他在高樓林立的城市里，找不到佇足之處。

    人販子怎么都不愿給他養父母退貨，二人氣惱地把他帶回了家。家也算不得家，父母自然也稱不上是父母了，能有口飯吃都是對怪物的天大恩惠，又怎會供著他上學。

    等他再長大了些，便跑了。

    然后就開始了他以色飾人的一生。

    他耗盡畢生運氣遇到這么一個溫柔的人，是不是因為他的魯莽，把人給弄丟了。

    “別哭了，我沒有拒絕你。只是如果你想……想成為我的男朋友的話，我們要減少……的頻率?！?/br>
    “減少、減少什么？”

    顧陽冰打了個哭嗝，剛剛電視聲太吵了，他沒聽清。

    “減少zuoai的頻率?！?/br>
    意識到自己有機會的顧陽冰還沒來得及興奮，便被一記痛擊。減少性的頻率他能接受，可能吧，但是，“為什么，為什么成為男朋友反而不能做了？”

    “我靦腆，對另一半不好意思?！?/br>
    顧陽冰啼笑皆非，尤其是意識到孫逸是認真的之后，他無法理解，有點暴躁，也顧不上哭了。顧陽冰為自己的福利據理力爭，還沒鯉魚打挺幾分鐘，被孫逸給摁住。

    “同時，我會跟賈蓉和韓宏暢解除現在的關系，為我們認認真真規劃一個未來?！?/br>
    “真的沒有一點點轉圜余地嗎？”

    孫逸微笑，“有的，結婚之后可能會有吧?！?/br>
    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