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潺潺人心暖,風聲瀝瀝竹板涼(上)(SH)
時已深夜,窗外雨聲潺潺,壓過了所有聲響。屋里,往惜仍舊挑燈批閱著文書,楊桐卻規矩跪在里間床榻旁,蒙著眼,身上僅著著一層純白紗衣。 距上次棲鳳樓前請罰已是兩月有余,這兩個月里,往惜的身子逐漸好轉,她們倆人也漸漸回到了之前的樣子。白日里往惜理政,楊桐跟在身邊伺候,事了后便雙雙回到主屋用飯??諘r兩人便會說著因四年未見而說不完的話,直到臨睡前往惜才會讓楊桐回房休息。她們十分默契,誰都沒有提到四年前楊桐突然消失的事。 雖然往惜面上看著像沒什么事,但楊桐心里卻惴惴不安。她們倆,遠不如之前那般親厚,原本極愛膩著自己的妻主,自重逢那日牽過自己的手后就再無半分肌膚之親。雖依舊會憐愛的看著自己,可這樣的眼神卻不獨落在自己身上了,這種種使他無時無刻不處在煎熬中,盼望著妻主狠狠打自己一頓,然后跟他說他已經得到了她的原諒,兩人依舊能和好如初。 直到今日晚間,楊桐被小良叫住,他心中縱然有些忐忑卻又如釋重負。 妻主終于是要教訓他了。 他準備停當,又隔著衣服悄悄摸了摸藏在懷里的物件,跟著小良來到主屋,看著他轉手呈上的東西時就熱了臉頰。目送人出去,聽到關門聲,他才開始研究起手上的東西。 不多,就三件。 一條兩尺長三指寬白緞祥云繡帶,蒙在眼上,僅憑屋里這溫和的燈光,絕對無法視物;一件純白紗衣,款式用料與初承調教時的一般無二,只尺寸不同罷了;一把寸許寬手指粗把手處刻著“桐”字的木戒尺,他四年未見的閨責。原本按妻主的喜好,閨責大概率是藤條細鞭之類的揮舞時呼呼生風,給人帶來尖銳的疼痛卻又不傷筋骨的東西。奈何自己也喜歡這種感覺,為顯懲戒之意,妻主只好將自己的閨責定為威力較大的戒尺,真正動用時不休息上幾天是走不動路的。平常的調教管教用不著它,妻主又一向不舍得責罰自己,于是它就變成了訓誡時高舉著思過和妻主恐嚇自己時必提的物件。 楊桐看著這三件東西,紗衣緞帶是房里調教時常用的,但閨責又算是不輕的家伙了。他猜不出妻主的意思,只將準備好的東西從懷里拿出來藏在了被褥下,便動手換上紗衣,跪在床邊那平日不曾見過的蒲團上,將閨責放在身前,看了一眼特意從外間移進來的暖爐后才用緞蒙住雙眼,再摸索著把戒尺捧過頭頂,靜靜等著妻主來責罰。 起初,他十分不適應。 似乎回到了兒時被妻主調教的時候,又好像自己從未被如此罰跪一般。微弱的紅光,溫暖且柔軟的映進眼眸,莫名的令人心安。馨香的暖風,有意無意的滑過衣裳后包裹住自己,霸道又細致如同妻主的愛意一樣。只有膝下松軟的蒲團和雙手輕微的酸脹感提醒著他這是妻主對他的懲罰。 但是,思過應該是這樣的嗎?昏暗的刑房,刺鼻的腐味,冰冷的地板,這四年來,楊桐已經習慣了這樣子思過,他突然有些不敢相信現在這種不真實的美好。 兩種場景一直在腦海中交替的出現,使他矛盾得焦急。這幾年發生了太多事,他親眼見識了妻主的殺伐決斷,鐵面無情,能回到她身邊,他雖欣喜卻還是不能心安。他實在是怕,怕妻主心有芥蒂而疏遠自己,怕妻主顧念舊情而輕饒自己,更怕妻主,為去軟肋,舍棄自己。他怕,他終究是弄丟那個溫柔心軟的妻主,不能和妻主再如之前那般了。 定要受一場重罰,求妻主原諒自己。他好不容易下定決心,但又怕面對妻主陰沉著的臉。不安的焦慮感愈演愈烈,直到往惜進屋時帶進的涼意襲到他身上,他才安心了些。 “妻主~” 他迫不及待的想得到她的回應。 往惜卻無法立馬答復他。 那聲呼喚連同他的身影一起鉆入了她的腦海里,翻涌出了在秀房中他第一次對自己敞開心扉的模樣,讓她喉頭發甜,雙腿不由自主的走到他跟前,抬手扶著他的頭靠在自己懷里。 半晌,才開口喚到 “桐哥哥…” 你終于是安然無恙的回來了…… 她由著自己恍惚了一會,便又拾起妻主的氣勢,拿下他高舉著的閨責,解下他眼前的緞帶。原本想嚴厲的瞪著他,卻在見他因著光線變強而顰眉瞇眼后忍不住用空著的手虛遮在他眼前,幫他適應強光。 “傻小子,不會緩一下再睜開眼嗎?”她輕聲責怪。 那傻小子剛睜眼時一看到妻主嚴厲的模樣便警覺起來,知道自己今晚輕易不配得到疼愛,在聽見妻主溫柔的訓誡后壓著滿肚子的委屈不敢訴,只是垂下眼眸聽訓。 小哥哥的睫毛無意的撫弄著往惜的手心,她看著緊握雙拳艱難隱忍卻故做一副鎮定自若的別扭模樣的楊桐,心中更是不悅,這小子,總有本事讓自己煩躁。她收手指了指一早就備好的椅子,示意他跪到上面去。 “今日是責罰,規矩你還記得吧?” 雖是早就知道會是如此,但聽見妻主親口說出“責罰”二字時楊桐的心還是一緊。 妻主,果真要用閨責…… “再敢犯這樣的錯,我就拿了閨責正正經經的責罰,像上次一樣打爛你的臀腿……” 這句他從小到大聽了無數遍的玩笑話終于是要成真了。那次,妻主動了真怒,任自己如何求饒都還是傳了刑凳,用那把戒尺冷著臉狠狠地抽打,甚至責罰時犯了錯還要捆住手腳堵了嘴加罰,破皮見血也不收手。那時的楊桐只受過妻主的“調教”與“管教”,根本沒想到一向疼愛自己的妻主真的會按足規矩“責罰”自己。 那是他在妻主那挨過的最狠的打,嚇得他連做好幾天的惡夢,后來每次妻主提起閨責他都心有余悸。 雖說如此,但他知道自己犯的是多大的罪,也知道妻主今晚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便暗自動了動手指緩解了手臂的酸痛,依言起身面朝里跪在椅子上,雙手抓著椅背,一邊動作一邊規矩的回到“奴記得,責罰時,不許扭動掙扎,不許認錯叫停,不許遮擋討饒?!?/br> 他閉上眼垂下了頭,膝下的不適使他下意識的咬緊牙關,把通身崩得板硬,準備好要迎接重擊。 往惜將他所有的小動作都收入眼里,卻并沒有出言糾正他。她的小哥哥,四年不見身姿挺拔了不少,兩腿跪著都難掩風韻,闊肩細腰襯得渾圓緊實的雙丘更加迷人。只是,偏偏緊繃著臀rou做出一副慷慨赴刑的樣子,白瞎了身上那件撩人的紗衣。 她沉下眉,心里總有一種自己好不容易調教出來的寶貝被賊子教壞了的不滿。于是,原本就高高揚起的手落得更急了些。一戒尺打下去發出沉悶的“啪”聲,白皙的rou峰雖被這力道壓得凹陷下去,但還沒等泛開就又倔強的恢復了原狀,仿佛是落在死物上一般。 再落一板,仍舊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