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爺爺的臉面

    羅枯從王伯那里離開之后又回到了社會，開始四處流浪。他依靠盜竊維持生計，偷夠了一定的數額，就出門流浪，也沒什么特定的目的地，但是他每次都會想辦法打聽母親的下落，尋找母親和meimei，他還去過母親老家的派出所一次次詢問，得到的回復都是查無此人。

    羅枯不在學校出現，申碌也疑惑了一陣子，只是聽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離家出走了，第一次的時候是他沒上學五歲左右，他被父親毒打一頓，一個人跑去鎮上的汽車站坐大巴，根據爺爺說的想去z市投靠他姑姑，也過途中突發急性闌尾炎，疼得滿地打滾被路人送去醫院，醫院打電話給羅枯的爺爺讓他過去一趟，羅枯的爺爺說沒有路費拒絕了，羅枯肚子上的傷口縫了九針，出院后派出所將他送回家。

    申碌都不記得五歲的他在干什么，大概是每天上幼稚園，回家看動畫片吃飯，mama幫他洗澡后睡覺之類的，如果讓他自己跑出去別說找誰，十分鐘就被拐賣了吧。

    那是羅枯第一次和派出所救助站打交道，輟學之后的幾年他陸陸續續跑遍了許多城市，用偷來的手機和爺爺報平安，羅天興問他在哪里，身邊有什么人，次數多了和孫子約法三章，有兩個地方不能去，極寒的之地的最北方h江和沙漠地帶的x疆，其他地方只要他能去得了，就支持他天南地北到處跑。

    羅天興告訴羅枯，他的電話號碼永遠不會換，不管走到哪里一定要給他打電話，羅天興有一個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記滿了羅枯的來電時間、地點，他將羅枯的衣服課本小心翼翼收好，期待著總有一天，羅枯會回來繼續生活。

    他告訴孫子，如果遇到困難就主動找派出所救助站，有時候羅枯想家了餓了，也會主動尋求幫助，不過這種時候不多，因為救助站里總會審問他的來歷，他也只會沉默不予理睬，低著頭玩手機，救助站的工作人員收走他的手機，他又從包里掏出另一部手機玩。

    按照規定羅枯要在救助站住滿七天才能送回家，不過他不肯配合，拿著車票逃跑或者躲起來，有一次他躲在樹上抗議不肯下來，警察打電話給羅天興，羅天興說：“請你們朝樹上打幾槍他就下來了?！本鞜o奈，只能放棄管控。有時候羅枯因為偷竊被警方強制送回家，羅天興前腳還沒簽完字，后腳羅枯已經開溜了，警車在前面離開，他就坐大巴從后面走。

    日子就這樣渾渾噩噩度過，羅天興凌晨兩點忽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個酒吧老板打來的，說羅枯喝醉了，將手機和包都摔了，現在就把要關門希望羅天興過去接一下，否子只能扔他到門外。

    羅天興已經老了正在生病，只說過不去，請他們把人交給派出所，要是扔出去人死了他管不著。等羅枯酒醒打電話回家，老頭已經在醫院住院了，羅枯知道爺爺的病情后，連夜趕去老家鎮上的醫院，他在病床前陪了三天，期間順走了同病房隔壁床的病人五十塊錢。

    隔壁床的家屬吵吵嚷嚷報了警，羅枯被扭送至派出所，明明當場被逮卻一點也不害怕，病人家屬指著他氣的說不出話：“你這個小屁孩怎么不怕警察！”

    “我為什么要害怕警察，我又沒犯法?！绷_枯扭頭看著墻壁犟嘴，后來民警調解他只還了三十塊給病人家屬，其實警察不知道他此前經常在這個鎮子和醫院偷竊，他上次被扭送去救助站，就是從醫院盜竊，從一個病人的錢包里偷了兩萬，想了想怕病人沒錢看病，又塞了一萬回去。偷五十塊又怎么了還不夠零花，還不是早上被抓中午又來大搖大擺偷竊。

    可是羅枯的爺爺很少被揭現場，更何況是同一個病房，連病都沒好利索就出院了，他對跟著他的羅枯說：“鎮上是我喝茶的地方，我也是個有臉面的人物?！闭f完話就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羅枯一邊幫羅天興拍背，一邊低著頭看地上的碎石子：“我不是故意干偷摸的事，我得維持自己的生計?！?/br>
    羅枯此后便不再在老家鎮上偷竊，申碌也很少再見到羅枯的身影在鄉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