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程總的情人
橙汁清涼,入喉是一股甜酸氣,若是細細回味,卻隱隱冒出些苦澀之味。 喻茉莉心下懷疑它變質,可觀它色澤氣味,又什么異樣都察覺不出,她便干脆將玻璃杯放到茶幾上,不再去動它。 那位笑容溫柔的汪曉春小姐見她這樣,目光似有若無地在透明玻璃杯上停留一瞬,又很快移到了喻茉莉臉上,十分體貼地問道:“怎么了?是這橙汁不合喻小姐胃口?我讓人去換一杯……” 說完她作勢欲走,轉身要去撥包廂內的內線電話。 喻茉莉仍坐在程之后腳邊的地毯上,她本欲起身,可身后程之后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般,先一步將手放在了她頭頂上,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她柔軟的發頂,因而她只好又坐了回去。 她努力將視線上移,看向要離去的汪曉春,趕在汪曉春邁步之前開口:“汪小姐費心了,不用麻煩,我喝這一杯就好?!?/br> 汪曉春抬起的腳一頓,又落回了原地。她揚起唇,唇畔是很輕微的笑,落落大方地開口:“那就好,那我們倆就不打擾二位了?!闭f著挽上李宮含的手臂,低頭同他耳語兩句。 大約說了什么私密內容,李宮含立刻眉開眼笑起來,他本就生得濃眉大眼眼尾上翹,此刻一笑,自然而然給人一種春心蕩漾之感。 春心蕩漾的李宮含眼中再無旁人,就連一向好得同穿一條褲子的程哥也不放在心上,伸臂攬住汪曉春就往人少的角落走。兩人頭湊頭臉貼臉,如同關系緊密的連體嬰般,徑直繞開眾人走到角落的沙發邊。 一落座,兩人就糾纏在一起。汪曉春伸出兩條手臂,緊緊摟住李宮含的脖頸,她將頭湊上前,尋到李宮含的唇,動作熟練地親吻舔舐起來。 李宮含亦不遑多讓,手臂微微用力,箍住汪曉春的腰就令她跨坐在自己腿上,而他的手則順勢滑過連衣裙薄薄的衣料,摩挲著掌下柔軟白嫩的肌膚。 場面很快yin亂起來,隱隱有向動作片發展的趨勢。 隔著半個包廂,喻茉莉眼尖地圍觀了全場。 她初時還沒意識到什么,等到汪曉春與李宮含旁若無人地開始接吻時,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像是窺見什么見不得人的隱秘般,心虛又迅速地收回目光,正要如釋重負地舒出一口氣,耳邊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看夠了嗎?”聲音清涼語氣平淡,好像在問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問題。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如果問的人不是程之后的話。 聽到他的話,喻茉莉悚然一驚,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乍然在腦后冒起,后背也霎時出了一層薄薄的汗。也不知是嚇的還是怕的,她開口時喉頭都有些發緊:“我只是在想,你這個朋友我沒見過……”說著她試探性地抬眼,想去看程之后的表情。 可惜她沒能如愿。 放在她頭頂的手一頓,停下了摩挲的動作。程之后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恰巧他另一只手里的煙燃盡了,他探身將煙頭彈進茶幾上的煙灰缸里,待吐出的煙圈在眼前散開,才慢悠悠開口:“小茉莉,我記得我說過,你要認清自己的位置?!?/br> “你要認清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一個情人?!?/br> 喻茉莉腦中轟的一聲,突然想起了三年前與程之后剛認識時的事。 那時她經人引見攀上了程之后這根高枝,彼時程之后聲名在外,是商圈名流倍受追捧,而她則家道中落身負巨債,兩人之間的差距如天塹般深廣。 可即便如此,程之后還是留下她了。只是共度第一晚時,程之后就鄭重其事表明了他的立場:“我有一個妻子,不止如此,我還有過許多情人。對我而言,妻子和情人是不一樣的,妻子只能有一個,而情人可以有無數多個,現在,你是那無數人中的其中一個。喻茉莉小姐,我們之間的關系清楚明白,你貪圖我的金錢,我鐘意你的美貌,希望你認清自己的位置,你只是一個情人?,F在、哪怕是未來,只要我們關系存續,你就只是我的情人?!?/br> 那是程之后第一次同她說這么多話,同樣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喻茉莉看著程之后,如今他仍舊英俊,三年的時光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跡,他的眼尾沒有一絲皺紋,他的頭發也仍舊漆黑。 當然,他骨子里的冷漠與冷靜也同三年前如出一轍。 喻茉莉同程之后對視著,最終,還是她先敗下陣來。 她主動低頭,聲音又低又輕:“程先生,是我越線了,我不該打聽那么多,”她想了想,又說:“那不是我的朋友,不關我的事?!?/br> 大約是她這識時務的態度令程之后感到滿意,程之后難得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他扶正喻茉莉的臉,手掌覆在她頰畔,大拇指輕輕摩挲著她臉頰上的軟rou,仿佛極愛不釋手:“這樣才乖?!?/br> 喻茉莉垂下眼,不去接他這句話。 也是恰巧這時,程之后的手機響了。 手機就放在茶幾上,屏幕朝上,因而喻茉莉輕易就捕捉到了它的存在,循著聲音看過去時,她一眼看見了位于上方的備注:“家”。 喻茉莉微微一怔,還沒想通這是哪里的電話,就聽程之后在她身后說:“把它拿過來?!?/br> 喻茉莉當下顧不得多想,趕緊照做。 她兩手并用,將手機遞了過去。 程之后接過手機,劃下了接聽鍵。 很快,聽筒里隱隱傳來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喻茉莉聽不太清,只能聽見只言片語:“……明天……一起……爺爺……” 程之后沒有多言,很快打完了電話。 他掛斷電話,眉間的愁緒還沒散,又恢復了之前生人勿近的模樣,大約是今夜煩心事有些多,他重又點起一支煙,這次倒沒叫喻茉莉代勞,靈巧的指尖撥弄著打火機,不過片刻功夫就將香煙點燃了。 明明滅滅的火光印在他臉上,倏忽一下消散了。 喻茉莉聞到煙味,便知他又在抽煙,她不敢招惹他,就乖乖巧巧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臉頰抵住膝頭,偏著腦袋看包廂中的“群魔亂舞”。 因而等程之后抽完煙時,看到的就是閉著眼睡著的喻茉莉。 也不知她是何時睡著的,又睡了有多久,從程之后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她挺翹的鼻尖與紅潤的臉頰,還有額角隱隱冒出的一層薄汗。 這情形令程之后有些不虞。 他皺著眉,拿腳尖輕輕踢了踢她,壓低了聲音:“醒醒,喻茉莉?!?/br> 可令人沒想到的是,回應他的,是喻茉莉又嬌又軟的呻吟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