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枕第二天還要上班，她收拾好推門出去的時候張弈真正在廚房做早餐。糯口的粥和香噴噴的土豆餅，香腸和煎蛋也整齊地擺在盤子里。

    “起了？時間還早，吃點飯再走?！睆堔恼姘芽曜訑[放好讓她坐下：“昨晚睡得好嗎？”

    昨天是許枕搬來張弈真家里的第一天，她占據了他的主臥，霸占了他的衣柜和私人衛生間。許枕本來以為自己會因為不習慣而徹夜失眠，沒想到沾上枕頭就在清幽的茉莉香薰中睡著了，只是一整晚都春夢不斷。

    許枕不敢提自己早上醒來發現的濕透的內褲，把土豆餅塞到嘴里，假裝很忙碌的樣子。

    張弈真拿著筷子抬手為她夾上一根香腸：“又夢到我了？”

    許枕默默咽下土豆餅：“……你怎么知道的？”

    “你耳朵完全紅了?！?/br>
    許枕一摸，還真是。她這下直接連臉頰都guntang起來。

    張弈真輕聲細語地問她：“這次夢見我什么？我出差？還是和你一起去看電影過情人節？”

    “……夢見你講童話故事?！背鲇谛邼?，昨天張弈真詢問許枕夢境的時候許枕并沒有全盤托出，重點掩飾了在夢里和張弈真不停zuoai的各種場景：“我一直做夢真的和你沒有關系？”

    “你當是在演盜夢空間？”張弈真笑了一下：“你喜歡我，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罷了?！?/br>
    許枕睜大眼睛，被說破之后徹底拋棄臉皮：“我喜歡你，你明明也很喜歡我。我們多會兒去結個婚？”

    “別開這種玩笑?！睆堔恼孑p巧避開話題：“快點兒吃，一會兒我送你去單位?！?/br>
    “……你好渣?！?/br>
    張弈真看她一眼，黑色的瞳孔冰冷深沉：“夏天天氣熱，我這里有冰鎮果酒，要帶去單位喝嗎？”

    許枕聽到冰和酒兩個字就想起在夢里發生的事情，她打了個冷顫，默默地說：“……不了，謝謝?！?/br>
    “不必客氣?！?/br>
    不用擠地鐵的好處就是許枕比平時早到了二十分鐘，她接水的時候遇到了以前的領導李玉乾。李玉乾比半年前更瘦了一些，襯衫皺皺巴巴地塞了一半而在褲子里，眼睛下是濃重的黑眼圈，看起來像是又熬了一個通宵。

    “乾哥?！痹S枕主動打招呼。

    李玉乾看見許枕眼睛浮現笑意：“小許，今天來的早?！?/br>
    “今天搭朋友的車。您又一晚上沒睡？”許枕問。

    “還不是因為我之前和你提過的那個女大學生的案子……昨天她父母又帶媒體過來鬧了?！崩钣袂锌嚯y言：“團伙犯罪不好打，更何況他們背后還有人。得仔細布局才行，這又不是去抓嫖踹門進去喊不許動就行。牽一發而動全身，一個不注意，手下就有人有會折進去。你和顧盼不就是那樣子……”

    說到顧盼，李玉乾明顯傷感許多。顧盼和許枕都是他一手帶出的得力干將，他真沒想到不過是一次行動，顧盼就犧牲了。許枕也因此受了刺激沒有辦法再從事刑事偵查活動。

    李玉乾問許枕：“小許你多會兒能好？少了你我們缺了多少助力。這次的行動你能參加嗎？你能加入我就立刻向領導申請調令?！?/br>
    許枕沉默一會兒，愧疚無比地說：“對不起乾哥，我沒有辦法……”

    李玉乾也看出許枕的自責，緩和了一下焦慮的情緒，努力笑起來安撫許枕：“沒事兒，這才幾個月，是我太著急了。當初我第一次開槍擊斃罪犯手抖了一個多月，你比我心理素質好太多了。沒事兒，慢慢來，我們都等你回來！”

    “謝謝乾哥?！?/br>
    許枕坐回座位上，調出乾哥他們在跟進的案件卷宗。遇害的女大學生是A大的高材生，但她本性愛慕虛榮，常常借債買高額的奢侈品。她的前男友為了報復她的出軌引誘她借了裸貸，借的錢利滾利越欠越多，不僅被來討債的人錄了各種yin穢色情視頻，還在被強jian的過程中被人失手掐死。

    許枕盯著電腦，看著上面犯罪嫌疑人的照片，默默地嘆了口氣。

    許枕在自己的工位上打打字做做表，錄了些卷宗就渾渾噩噩地又過了一天。下班時偶爾抬頭看向斜對角的位置，那是顧盼以前的工位。顧盼走了，那個位置就空了一段兒時間。前幾天剛調來的新人正坐在那里皺著眉頭研究證據。

    許枕心情低落地離開單位，被張弈真接回家里。她忽然感覺很累，吃過晚飯洗漱之后只想快點兒睡上一覺。

    張弈真敲敲門，帶進來一杯溫熱的牛奶給她：“喝一點，晚上能睡好?！?/br>
    許枕喝光之后把杯子還給他。

    “今天不開心？”張弈真問。

    許枕嘆口氣：“我……覺得有些累?！?/br>
    張弈真為她蓋好被子，摸摸她的頭頂，溫柔地說：“許枕，沒關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br>
    “希望可以……”許枕慢慢疲倦地合上雙眼。

    幽雅濡濕的茉莉香夾著牛奶的香甜慢慢飄來，又像一陣風一樣翩然略去……然后一股奇異的腥臭味慢慢濃烈起來，金屬，汽油，火……還有血腥氣。

    許枕驚懼地睜開眼簾——

    她在布滿血跡的地下車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