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模樣，這姿色，這樣的情態，分明便是宮里那些貴人最喜歡的。

    劉公公最是了解這些，不禁暗嘆，這么個精致漂亮的小玩意兒，就算是沒別的用處，擺在皇宮倒也賞心悅目。

    “那……劉公公您看這……”一邊的程夫人趕緊上前開口。

    劉公公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方才喝茶也少不得收了不少的好處，當即開口：“程夫人且放心，只要程小公子聽話，乖乖兒的，這程府的好處自然是少不得的，就算是咱家不開口，那皇后娘娘高興了，也是不會忘而?！?/br>
    一聽此言，程夫人笑得闔了眼，忙示意李嬤嬤趕緊把人帶上來。

    誰知那邊李嬤嬤還未有動作，這邊劉公公已經率先上前走到了程錦之的面前。

    不知為何，程錦之是格外的怕他的，對方那眼神叫他背脊發涼，忍不住下意識的就要往后退，李嬤嬤不著痕跡的將人給擋了回來，程錦之便不敢了。

    “既然差不多了，時辰也不早了，那咱家就領他入宮了，程夫人不必送?！闭f著直接從李嬤嬤手里接過傘，親自給程錦之擎著。

    “好好好，那劉公公您慢走?！背谭蛉藵M臉砌笑的道。

    “那小公子，咱們走著？”然后執了程錦之手引著往前走。

    程錦之全身僵硬步子艱難，這人身上的任何一點都讓他沒由來的覺得害怕，他忍不住想要發抖，想要收回手想要回去——程府再是地獄，也不比這人陰冷，但是他到底什么也沒做，他不敢。

    他不敢。

    所以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一寸一寸離開府邸。

    而他不知道，他這一步一寸，落到另一人眼里，成了此后魂牽夢縈多年的不可求。

    自那夜一見月下絕色之后程宜書便是輾轉難忘懷，是以萬般打聽，又想盡了辦法，卻是終究沒有再見到程錦之一面。

    今日恍聽他要出府，程宜書這才急急忙忙趕來，雖然已知程錦之是要入宮侍奉大皇子的，但是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皆為之動容傾倒。

    尤其方才程錦之出來的樣子，比那夜更美了幾分。

    但是縱有千般念，只恨不在帝王家，難以擁美人。

    ＊

    直到到了外面的馬車旁，程錦之也敢出聲。

    劉公公親自扶著他上了馬車，掀著簾子在外頭對著里面的程錦之笑：“小公子莫怕，乖乖聽話些，皇宮是個別人高攀不起的好去處?！?/br>
    可是程錦之卻想起了一句話，也記不清是誰說的，說皇宮里齷齪更多，整人的玩意兒也更多。

    于是劉公公那笑就變得駭人了起來，他眼角的皺紋堆砌著，腐朽而濃重。

    程錦之莫名一抖。

    等到劉公公上了另外一輛馬車，程錦之才敢稍稍掀開車簾往外看。

    馬車已經開始行駛了，車輪骨碌碌的聲音格外清晰，他就坐在車內，看著高門朱漆紅匾額，上書“程府”二字。

    至此一入宮門似海深，而他身不由己，只能靠著取悅主子茍活，或許比在程府更不堪。

    回神望去，那邊府門尚且大開著，能依稀看清里面熟悉的景致和人影，卻獨獨沒有他盼了許久的那個。

    昨晚那人對他柔情蜜意，兩人纏綿繾綣，一嘗魚水之歡，都得了趣，也同榻而眠一整夜。

    只是一醒來疲乏未消，便是錦衾空蕩，滿室人影獨獨缺了那一個。

    昨夜一切，似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