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從西維爾說出了“我們是戰友”的話之后，氣氛真正的輕松起來，兩人有志一同地忽略了曾經有過的混亂關系，相處起來像是一對普通的同窗同學。

    他們從早晨出發，一直不停地朝著參賽隊伍最密集方向行進，定時觀察著通訊器上的更新的隊伍信息。

    出乎李流格意料的是，代表參賽隊伍的綠點變化得很慢，兩次更新后也很少有隊伍移動超過500公里。

    恢復普通同窗的關系后，西維爾的態度一直很好，他大概真的把李流格當做了養尊處優的皇子，對于李流格時不時冒出的“外行問題”毫不懷疑，有問必答，甚至回答得非常詳細。

    “雖然一個A級哨兵全速趕路的時速能超過每小時200公里，但很少有人那么做，更多的人就像我們”他示意了一下兩人不快不慢的行進速度“這樣做有兩個好處，首先，是保證向導的體力。大部分時候，決定戰斗勝利的其實是隊伍里向導，除非哨兵夠強，能夠在戰斗一開始就讓敵方向導失去作戰能力，否則，精疲力竭的己方向導對上好整以暇的敵方向導，根本沒可能能贏?！?/br>
    “其次，是節約機甲的能源?！彼又f：“這種長時間比賽，沒有補給，機甲的能源不足以支撐14天不間斷的行進和戰斗，必須把能源留到必要的時候。所以這種比賽，最優解就是在比賽一開始趁其不備打敗一批對手，比賽中期保存實力，比賽后期再真正開始戰斗。到那時候，實力不夠的已經在前期和中期被淘汰了，剩下的人大多掠奪了很多資源，只要實力夠強能打敗他們，回報也十分豐厚?！?/br>
    “有點像養魚？”李流格笑道：“先讓他們大魚吃小魚斗一會兒，最后把最肥的那只撈出來吃了?！?/br>
    李流格的比喻詼諧，西維爾也笑了，應道：“對，差不多就是這樣?！?/br>
    他助跑了幾步，腳尖在樹干上點了一下，輕盈地躍上一側一顆參天的古木，站在最高的枝丫上向遠處眺望了一會兒，又跳了下來，落回地面。

    “說到養魚，我們中午大概真的要吃魚了。降落的時候我看了下，這邊有個的湖泊，沒想到我們一上午就走到了?！?/br>
    又往前走了十幾分鐘，一片巨大的藍色湖泊映入眼簾。

    兩人走到湖邊，找了個比較整潔的地方升起篝火。

    西維爾非常有作為一個哨兵要照顧向導的自覺，他示意李流格坐著別動：“你先休息，我去抓魚做飯?！?/br>
    聽到“做飯”二字，李流格臉色一僵，一向從容的語氣此刻也有些遲疑：“你一個人干活，我坐著不動，這不太好吧？”

    “你不累嗎？”西維爾疑惑：“你的精神力還沒恢復吧？臉色一直都不太好?！?/br>
    走了一上午，李流格確實有些力竭，看著西維爾這樣說，也就不再抵抗，反而靈機一動道：“那你把食材準備好，我來做飯。你說過，我們是戰友，戰友總不能把活都留給你一個人?！?/br>
    見李流格堅持，西維爾也就不再拒絕。

    他走到從空間鈕里拿出小鍋架在壘起的石塊上，注入飲用水等著燒開。在這個時間里，走到周圍的叢林里找了幾種可食用的野菜帶到湖邊洗凈，又順手變幻出冰刃捕了幾條魚，還非常利索地刮鱗剖腹把魚處理好。

    李流格也沒閑著，他從湖邊找了一塊光潔的石板洗凈，也將石板像小鍋一樣架在底下燃起了火焰的石塊上。

    看著拿著食材走回來的西維爾，他上前幾步，把魚和野菜接過來。

    “野菜湯和烤魚，可以嗎？”李流格征詢道。

    “按你的口味做吧?！?/br>
    李流格一愣，覺得西維爾這話有些太過客氣，但出于對自己手藝的自信，也就沒再多問，他有信心做出讓西維爾覺得美味的食物。

    魚被從腹部剖開展開，蝴蝶狀地放在刷了一層油的石板上，烤得滋滋作響，李流格撒了一點他們隨身攜帶的調味粉，拿著筷子左右翻面，將魚rou烤得焦黃。

    小鍋里的水煮開了，野菜剔去難嚼的根莖，只留翠綠的葉片，放進水里剛剛燙熟就把小鍋從火上端下來，等到溫度稍降，撒點鹽攪一攪，就是最簡單的野菜湯。

    “可以吃了?！崩盍鞲駣A起魚rou，遞給坐在一旁的西維爾。

    “我不吃這個?！蔽骶S爾搖搖頭，從空間鈕里取出一支營養液，上面印著一行小字：哨兵專用無味營養液。

    李流格突然明白過來，等級越高的哨兵五感越強，在擁有自己的向導幫忙調整味覺之前，幾乎所有哨兵都是吃這種的營養液過來的，雖然寡淡無味，但至少不會折磨他們敏感的五感。

    所以，昨晚的那盒溫在火堆邊的粥，是西維爾專門為他準備的。

    之所以做成了味道古怪的黑暗料理，是因為身為哨兵的他之前都靠營養液度日，沒什么下廚的經歷，也根本沒法嘗嘗味道。

    想清楚這一點，李流格心中柔軟。

    “別吃難吃的營養液了，我這個A＋向導就坐在旁邊，你把我當擺設嗎？”李流格伸出手，覆在西維爾后頸：“別動，一下就好?！?，恢復了一些的精神力悄悄探出，因為初級結合的關系，沒費什么勁就侵入了西維爾的精神域。

    李流格按著教科書上教過的，用精神力包裹住哨兵敏感的神經，游走一圈后拿開了手掌。

    “好了，吃吧?！?/br>
    西維爾抿抿唇，手一翻把營養液收回了空間鈕，拿起烤魚吃了起來。

    李流格手藝不錯，烤魚的火候正好，外皮金黃焦脆，內里的魚rou雪白多汁，均勻撒上的調味料驅走了腥氣，只留鮮美的口感。

    野菜湯也很不錯，雖然是最簡單的做法，卻意外的清爽解渴。

    西維爾沉默地吃著，自從12歲時覺醒了高等級哨兵體質，他就很少能碰除了專用營養液之外的食物了，沒想到，再一次吃竟然是在這里，一顆邊緣星系的荒星上。

    而為他做飯、調整五感的人，竟然是與他有過混亂關系的帝國皇子。

    真是奇妙的組合，他搖搖頭，沒發現自己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無奈卻放松的笑。

    李流格注意到了，轉過頭詢問：“怎么了，很難吃嗎？”

    “沒有，很好吃?！蔽骶S爾回過神，低下頭繼續吃了起來。

    吃過午飯，兩個人在樹蔭下閉目養神，準備等日頭最曬的時候過去再繼續出發。

    為了防止被偷襲，兩人坐得很近，李流格的精神力恢復了不少，身體的不適也漸漸減弱。

    他想著，既然西維爾這么強，沒有向導也能擺平對手，還見多識廣，戰斗經驗豐富，那么不如趁此機會，在西維爾的保護下鍛煉一下精神力。

    三皇子留給他的畢竟只是記憶，具體的精神力使用還得他自己摸索學習，就像當初學醫的時候，人體圖和手術流程倒背如流，頂級專家的手術視頻也看了不知多少，可真正能獨立主刀手術，還是得益于帶教老師帶著他們一步步從解剖尸體開始的親身實踐。

    想到這一點，下午重新上路時李流格就向西維爾開口了，有一就有二，這次他用三皇子養尊處優、空有等級卻能力低下的借口可是非常熟練。

    “你也知道，我之前沒什么精神力使用經驗，”李流格適時地露出一抹苦笑：“以前一直覺得我等級高，又是皇子，依我的身份也沒人敢來害我?？缮洗味首印彼D了頓，沒詳細說下去，但他知道西維爾一定知道他在說什么：“我才發現，等級地位什么都是虛的，只有擁有足夠的實力才能自保。所以，這次比賽期間，我想請你教導我如何使用精神力作戰?！?/br>
    矜貴溫和的皇子低低地請求，那雙漆黑的眼睛懇切地看過來，西維爾在這樣的目光的注視下，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他動了動唇，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當然可以，實戰是最快提升實力的辦法。既然你信任我，那我就冒昧教導了?！?/br>
    “一般來說，精神力的使用分三個模式——探查、防御和進攻。探查和防御差不多，都要求向導把精神力外放，以自己為中心展開精神領域，防御是保護領域內的人或物，探查就是把領域內的入侵者找出來。防御時，精神領域越小，精神屏障越堅固。探查時，精神領域越大，探查的范圍越廣，當然了，探查結果可能也就越不精確。我只是簡要地談談，具體的大小，你需要在一次次實戰里積累經驗?！?/br>
    李流格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攻擊呢？攻擊有什么訣竅？”

    “攻擊是要把精神力壓縮，越細越小的精神力越不容易被發現。戰場上我們的主要敵人是蟲族，蟲族rou體力量非常強，只有哨兵才能跟他們硬碰硬。但蟲族也有個弱點，他們的精神力水平極其低下，對于向導的精神攻擊基本沒什么抵抗力，只要向導抓住時機破壞它們的中樞神經系統，蟲族就毫無還手之力?！?/br>
    “當然，對哨兵也一樣，如果敵方是特殊人種，你要做的也是第一時間控制對方精神域，令其喪失作戰能力?！?/br>
    “就把精神力壓縮，然后攻擊就行了嗎？”李流格還是有些疑惑。

    “每個向導都有自己獨特的攻擊方式，作為哨兵我也不能給你更詳細的指導，不過我可以提供經驗?！蔽骶S爾說道：“比如我之前碰到過一個向導，從小學習音樂，覺醒后能夠將精神力模擬成音波攻擊，甚至根據音波的不同，還有一定的催眠暗示功能。雖然級別只有B，他的實力勝過許多A級向導。所以，我的建議是，要想成為強大的向導，戰斗技巧非常重要，但這是誰都沒法教你的，只能靠你自己摸索?！?/br>
    李流格點點頭，若有所思。

    “別人說一千道一萬，都比不上你親自嘗試一下?，F在就是很好的機會，想象你的精神力是一塊漸漸擴大的領域，你要讓精神力成為你的眼睛，你的觸角，探測在你區域內任何存在著的生物。然后，在保證探測準確度的基礎上盡可能擴大探測區域?！蔽骶S爾伸出手，很形象地做出了一個擴大的動作。

    李流格頷首：“好，我試試?！?/br>
    想象精神力是個領域，李流格默念，緩緩釋放出了精神力。

    “嗚——”虛空中躍下一只金色的獅子，落地之后急奔過來，貼在李流格身側長嘯一聲。

    閉上雙目，一片黑暗中，純白色精神力像是核爆先兆一樣，以自己為圓心飛速展開，所過之處，未知的區域仿佛一塊原本空無一物的畫板，被漸漸填上了顏色。

    這是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明明沒有睜開眼睛，他卻好像對周遭的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風吹動樹梢，驚起的鳥兒撲簌簌飛向天空，湖里的游魚躍起，嘩啦一聲鉆回水面，有狼在追逐獵物，濃密的毛發上蒸騰起奔跑后的熱氣……

    當然，還有數十個不同顏色的光斑，有的明亮，有的黯淡。

    離自己最近的光斑是耀眼而巨大的藍色，仿佛一輪清冷的月亮。

    李流格睜開眼睛，面前是停下來等著自己的西維爾，閉上眼睛，眼前是月亮一樣的藍色光斑。

    “你的異能是藍色嗎？”想起西維爾之前凝成的冰藍色短匕，李流格問。

    西維爾點點頭，失笑：“我猜你在精神領域里探測到我了，對嗎？”

    害怕李流格不懂，他進一步解釋道：“哨兵使用強化了的五感和異能作戰，每個哨兵根據精神體的不同，異能也呈現出不同的特點和顏色。比如我，因為我的精神體是藍鯨，所以異能也是綜合了水系和冰系的藍色。你之前見過的奎因，精神體是棕熊，異能就是力量型的黃色。向導沒有異能，或者說向導的異能就是他們強大的精神力，向導的精神力也有不同顏色，不過影響顏色的因素就很多了——精神體的某種特質、向導本人的性格或覺醒前的經歷，都有關系，但總的來說，精神力都是是無屬性的?！?/br>
    “那向導的精神力顏色，就是看著好看，實際沒什么用處嗎？”李流格也笑了。

    “還是有點用處的，”西維爾忍俊不禁，清冷的臉上表情柔和：“你再探測一下，這次好好感受，雖然都是彩色的光斑，但有屬性的和沒屬性的區別很大，你可以用這個來區分哨兵和向導，提前做好不同的應對準備?！?/br>
    李流格閉目，有了先前的經驗，這一次，純白的領域飛快的張開，領域之內，一切生物都無從遁形。

    “12點鐘方向，離我們大概100KM，兩個人，有一個是青色光斑，我在它身上聞到了風的味道，應該是風屬性，另一個無屬性，估計是他搭檔的向導。

    “2點鐘方向，150KM，一個人，綠色的，是木屬性嗎，好像是落單的哨兵，咦，他的向導哪里去了？

    “還有，身后，7點鐘方向，兩個人，哨兵是水屬性，看起來跟你近似，這兩個離我們最近，70KM，我們要做好戰斗準備了?！?/br>
    李流格閉目，一個一個報出領域內的對手。

    “150KM？確定嗎？”　西維爾暗暗吃驚。

    “確定，”李流格很肯定的回應：“這是我目前所能探測到的最遠距離，再遠就無法保證精準程度了?！?/br>
    自特殊人種被發現以來，哨兵和向導的人口比一直維持在3:1，加之向導沒有哨兵那樣強健的身體素質，導致他們更容易在戰爭中死亡。

    向導人數少，群體中的頂尖力量就更少，哪怕是西維爾這樣的哨兵首席，出任務時的搭檔也一直是B＋或者A級向導，此刻見識了A＋級別的李流格，輕輕松松探測直徑就能達到150KM，饒是李流格是個rou眼可見毫無戰斗經驗的菜鳥，西維爾仍舊震驚于他精神力的強大。

    還沒等西維爾從情緒中回過頭來，一旁閉目探測的李流格皺緊了眉，沉聲說：“等等，有哪里不對，出現在我探測領域內的五個人突然同時向我們這里快速沖來，最快的已經……”

    “最快的已經到了，”一個笑嘻嘻的聲音接了他的話茬：“西維爾首席，你是從哪里找來的菜鳥向導，精神力藏都不藏直接從我身上掃過去了，這是在釣魚嗎？”

    話音剛落，身后樹叢一動，一個有著藍色短發的哨兵從陰影中撲出來，手中拿著深藍的長劍，劍尖一挑就向李流格撲來。

    “用精神屏障！保護好你自己！”

    匆匆叮囑了一句，眼前人影一閃，西維爾也凝冰成刃，擋在李流格身前，抬手揮出！

    “?！眱砂杨伾嘟奈淦髟诳罩泻莺菖鲎?，藍發哨兵的長劍一寸寸破碎，最后化作一蓬在空中揚起的齏粉。

    藍發哨兵臉色一白，唇畔不受控制地溢出血絲，不過他不以為意，一抹嘴角，哈哈大笑：“首席，一對一我拼不過你，但這可是團體賽?！?/br>
    藍發哨兵話音剛落，只見兩道精神力從不遠處襲來，狠狠地撞擊在李流格剛剛升起的精神屏障上。

    精神屏障無聲地震蕩，被劃出半透明的漣漪，但還是穩穩地護住了站在其中的李流格。

    西維爾回首，看到了這一幕，不禁松了口氣。

    下一秒，破空聲傳來，幾把青色異能凝成的小刀向西維爾徑直射來，西維爾頭一偏，險之又險的避開，可仍是在白皙的臉頰上留下一道血痕。

    見西維爾因分神注意他而受傷，李流格心急如焚，可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

    他強行按捺住焦躁，閉目感受，純白領域急速展開，領域內的一切生物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西維爾！”李流格大喝：“風屬性哨兵和兩個向導，你身后7點鐘方向樹叢！木屬性哨兵，三點鐘方向！”

    聽到李流格叫破了他們的位置，對手也不再隱藏，先前放出青色小刀的風屬性哨兵和按兵不動的木屬性哨兵都跳出了藏身之處，與之前打頭陣的藍發哨兵一起，呈合圍之勢包向西維爾。

    藍發哨兵的精神體是一只巨大的鱷魚，風屬性哨兵的精神體是狼，木屬性哨兵的精神體是猞猁，此刻，三只精神體都配合著主人，低俯身子，露出猙獰的獠牙，只待主人的一個指示，就將一擁而上，把獵物撕成碎片。

    “大咪，過去幫忙！”李流格怒喝一聲，一直緊隨著他的獅子幾步狂奔，躍進了包圍圈。

    “吼——”金色的獅子擋在著西維爾的身前，發出低沉的咆哮。

    西維爾的鯨魚也從虛空中浮現，化身成跟獅子差不多的大小，在空中游動，不時甩著尾巴，逼退對面蠢蠢欲動的精神體。

    兩個向導似乎是看出了李流格缺乏戰斗經驗，沒有跟哨兵一起下手圍攻西維爾，反而沖過來對付站在屏障里的李流格。

    敵方的兩個向導實力不弱，兩人都采取同一種攻擊方式，看不見的精神力凝結成尖銳的細絲，像子彈一樣從四面八方傾瀉而至。

    不得不說，這以點破面的戰斗方式十分適合此刻，在兩個向導的全力攻擊之下，李流格不一會兒就感覺頭痛欲裂，難以支撐搖搖欲墜的屏障。

    他嘗試著模仿對手的攻擊方式，可本就精神力仍未恢復的他，此刻支撐起一個人的精神屏障抵擋攻擊已是用盡全力，再無更多的精神力凝成這狂風驟雨一般的精神細絲進行反擊。

    不遠處，四個哨兵沒有動用機甲，在林間赤手空拳地搏斗，西維爾以一敵三，雖然在各方面都碾壓對手，但畢竟兩拳難敵四手，拼著以傷換傷，使藍發哨兵失去了行動能力，但自己的胳膊上也挨了一下，破碎的深色作戰服里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一時之間，西維爾和李流格被早有準備的對手分而化之，眼看就要被逐個擊破。

    比賽才剛剛開始，不能停在這里，連幾個等級不如他的對手都搞不定，又怎么提防不懷好心的三皇子，怎么度過馬上就要來臨的蟲族大戰，又如何能在星際世界活下去。

    李流格咬牙，忍著精神力使用過度帶來的頭痛，死死堅持。

    恍惚間，他似乎又回到了地球世界里。

    醫學院的階梯教室人滿為患，人人桌面上攤開一本藍色的，多媒體投影儀將一副彩色的腦部結構圖顯示在大屏幕上，白發蒼蒼的老教師在臺上講著：“頭痛啊，分許多種，有原發性頭痛和繼發性頭痛。原發性頭痛沒有確切的病因，可能與緊張、焦慮等人的情緒有關。繼發性頭痛有確切的病因，但這因素也很多啊，蛛網膜下腔出血、腦梗死、腦膜炎、腦腫瘤等等都有可能導致頭痛。所以，想要診斷頭痛，我們首先要了解人腦的構造。比如，這里，”老教授用教鞭點了點那張腦部結構圖的上端：“這里是人的軀體運動中樞和感覺中樞，這里出了問題啊……”

    人腦的構造…運動和感覺中樞…

    李流格恍然清醒，他用力搖搖頭，找回了一絲清醒，用盡最后一點精神力凝成一把小錘，在屏障外漫天精神細絲的攻擊中悄然溜走，鉆入了不遠處的戰團中。

    大概是太過看輕李流格，不覺得在他們的圍攻下李流格還有余裕支援自己的哨兵，除了木屬性哨兵的向導不知行蹤，沒有給自己的哨兵加上精神屏障之外，風屬性哨兵和已經被西維爾打敗，躺在地上的藍發哨兵，身上的精神屏障都非常單薄。

    李流格不費吹灰之力，就打破屏障，侵入正在交戰中的風屬性哨兵腦中。

    小錘找準地方，輕輕一敲，風屬性哨兵頓時感到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眼前出現重影，四肢不聽使喚，甚至與體內如臂指使的風屬性異能都失去了聯系。

    西維爾當然不會錯過對手一剎那間的出錯，飛快地抓住機會，一個手刀，放倒了風屬性哨兵。

    李流格的精神力小錘一擊即走，又侵入了毫無防護的木屬性哨兵的腦中，如法炮制地放倒了木屬性哨兵。

    李流格和西維爾的配合可謂天衣無縫，一人敲一人放倒，電光石火之間就結束了戰斗。

    圍攻李流格的兩個向導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反身回來的西維爾破開了精神屏障，迅速控制起來。

    “結束了，干得不錯?！蔽骶S爾喘息著從躺了一地的對手身上搜出勛章，看向李流格的目光中透著贊許。

    李流格也解除了屏障，忍著頭痛，拖著步子靠近西維爾：“你可別夸我了，現在這么狼狽全怪我，沒聽到那個藍頭發的說嗎？是我精神探測使用不當，把他們招來的?！?/br>
    “你是初學者，這不怪你?！蔽骶S爾的語氣隱含歉意：“我們之間的初級結合讓我對你的精神力不敏感，就大意得忘記提前提醒你，是我的疏忽?！?/br>
    “行了，你就別安慰我了，我心里有數，就是我的錯?！崩盍鞲耖L舒一口氣：“還好沒在這里翻車，否則考試第二天淘汰退場，也太有損你首席哨兵的威嚴了。對了，探測時精神力到底怎么隱藏??？”

    李流格說話詼諧，西維爾臉上也帶上了一點笑意，他正準備開口，突然眉頭一皺，將癱在地上的木屬性哨兵翻了個面：“不太對?！?/br>
    “怎么了？”李流格問道。

    “他的勛章不在身上?！?/br>
    “那在他的向導身上？”李流格神色一肅，顯然也想到了某種可能：“可他的向導至始至終都沒露面，探測的時候也沒發現他?！?/br>
    說著，李流格又閉目探測了一圈，一會兒后睜開眼睛，搖搖頭道：“還是沒有?！?/br>
    “嗷嗚！嗷嗚！”不遠處傳來獅子的吼聲。

    李流格立馬反應過來：“大咪那邊好像有情況?！?/br>
    兩人向著獅子的方向跑去，還沒到近前，就聽見細細碎碎的嗚咽：“嗚嗚嗚，我好害怕，你別吃我……”

    跑到近前，就看到大獅子立在一顆樹下，仰頭對著樹上咆哮。

    樹上坐著個瘦小的男孩，娃娃臉，鍋蓋頭，抱著什么東西正哭得滿臉淚痕。如果不是穿著和他們一樣的黑色作戰服，幾乎讓人以為是哪里走丟了的小學生。

    “怎么可能？”李流格十分震驚：“這么近的距離，可我完全沒有探測到他！”

    “不奇怪，”西維爾看著男孩：“你看他懷里抱著的精神體，就明白他為什么能躲過你的探測了?！?/br>
    李流格抬頭望去，這次終于看清了男孩抱在懷里的是什么——一只幾乎要與作戰服融為一體的變色龍。

    “他就是那個木屬性哨兵的向導，”西維爾的語氣有些愉快：“好了，現在有人能教你怎么隱藏自己的精神力了?！?/br>
    說服歐亞，就是那個變色龍向導教會李流格隱藏精神力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只要李流格和西維爾答應不取走他們小隊的勛章，放過木屬性哨兵讓他們繼續比賽。

    關于怎么隱藏精神力，“很簡單啊，”歐亞說：“想象你的精神力是環境的一部分。不要想著用領域籠罩環境，要把領域融入環境。環境是什么樣子，你的精神力就是什么樣子。要學會模仿環境中的顏色、聲響、甚至空氣震動的頻率?！?/br>
    李流格點點頭，示意受教了，信守承諾地放過了他們，跟西維爾繼續前行，離開了這個被他們剛才的戰斗弄得一片狼藉的林中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