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上了你的母親,從此心里再也容 不下別的女人了
余連文在審訊室中一系列魯莽沖動的舉動,哪怕是為了唯一的獨女 余棠,他也斷不可能如此失態,這些反常之舉更像是在自己面前的刻意表演,欲 蓋彌彰之下,余連文在聽到自己已經掌握了確鑿證據后的微笑就顯得別有意味了。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余連文在新聞發布會之時肯定已知曉那兩盤老田拼命保 下的錄像帶的存在,甚至可能比自己知曉更多有關于這起綁架案的內情,比如, 錄像帶究竟是誰拍的,又是誰將錄像帶放到那輛注定要被警方找到的面包車里, 并且在車中放置了炸彈,可讓任霞最想不明白的也就是這一點,此案涉及到余連 文的女兒,如果他真的知曉內情,又為何毫無動作,甚至隱瞞自己的所知呢?這 樣做對找到女兒可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呀! 任霞隱隱覺得,余連文似乎是在竭力避免自己與此案的偵破有實質性的聯系, 只是不斷給自己施壓,好似是要把所有的寶都壓到自己身上,聽到自己掌握了證 據,連問都不問就心滿意足的走了,加之余連文又是警界公認的好爸爸,這兩件 事情放到一起看,她竟得出了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想,那就是這起案子背 后的cao盤手應該是個連省公安廳廳長都要唯命是從的厲害人物。那么,這個人是 誰呢? 任霞用手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快步離開了監控室,因為比起在這里胡思亂想, 此刻她還有更要緊的事。她先是回了一趟辦公室,把身上的警服換成了普通的女 士外套,然后避過主要工作區,直接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 駕駛著紅色海馬轎車,任霞穿行過距離警局只有兩個街區的時代廣場后,把 車開進了鬧市區一家酒店的停車場里,自己則戴著墨鏡,若無其事的坐在了酒店 大堂咖啡廳的卡座上。 在她的對面已經做了一個身穿便裝的年輕男人,任霞謹慎地向四周觀望了一 下后,才小聲問:「小李,事情都辦得怎么樣了?」 男人咧嘴一笑,從褲兜里掏出了一根錄音筆放到桌上,有條不理的說:「局 長,正如您預料的那樣,趙鼎國在知道他的老婆和孩子都被我們秘密控制后就把 一切都招了,與錄像內容完全一致,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送他回宜家酒店了。目 前,趙鼎國的老婆和孩子還在樓上的房間里被我們的人看守,您有何吩咐?」 任霞沉默了片刻,淡淡一笑道:「家屬繼續關著,錢不夠了你找我要就行, 我先簡單問你幾個問題?!?/br> 「局長您想問什么就問吧,屬下已經把趙鼎國的口供爛熟于心了?!?/br> 任霞的臉又板了起來,冷冰冰道:「好。我問你,趙鼎國在酒店和葉勝軍見 面時出現的第三人是誰,他是否知道那個人的名字或者代號?」 男人點了點頭回答說:「據趙鼎國的交待,事發前一天出現在酒店房間中的 第三人被葉勝軍稱為阿力,臉上有道很明顯的刀疤,第一盤錄像帶礦洞中的 錄像帶就是他拍的,第二盤錄像帶是誰拍的暫且還不知曉?!?/br> 任霞皺起了雙眉,望著男人說:「小李,趙鼎國是否交待了在酒店張貼通 緝令的人是誰?」 男人連連搖頭,刻意躲過任霞的目光,低聲說:「沒有,我問了他好幾遍是 誰張貼的通緝令,趙鼎國就是一口咬定不知道,而且還認為是咱們貼的,所 以才給咱們打電話詢問情況,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說謊?!?/br> 任霞「哎」的嘆了一聲后,將桌上的錄音筆收進了口袋里,語帶寬慰地說: 「小李,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錄音方便的時候我會細聽,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 吧,你現在還要去做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這件事是最關鍵的……」 說到這里時,任霞頓了頓,男人立刻會意把頭湊了過去,任霞欣慰地一笑, 在他的耳邊一陣微微細語后,男人的臉上滿是詫異,而任霞的臉上卻還是依舊平 靜如水,完全看不出是喜是悲,亦或是驚是恐。 ………… 晚上八點鐘,F 市刑警總局審訊室。 「怎么樣,現在想說了吧!」耳邊傳來任霞的聲音,葉勝軍裂了裂嘴想要笑, 卻發現自己竟然完不成這個簡單的表情,臉部已經麻木了,只好使勁搖頭,表示 他不合作的堅決態度。 過去的八個小時里,葉勝軍的日子著實不好過。最開始的燈光烤了他幾十分 鐘以后,葉勝軍開始出汗,一個多小時后,他覺得口干的要命,頭也昏昏沉沉的。 就在葉勝軍就要昏迷的時候,外面進來兩個人,把他從椅子上解了下來,拷在旁 邊的一根暖氣管上,手銬的鐵鏈在上面卷了幾圈,正好讓他的腳尖剛剛能夠著地 板。 「王八蛋,狗雜種,牛逼把你爺爺弄死……嗚,嗚!」 一個警察用地上的一塊污跡斑斑的破布堵住了他的嘴,拍著他的臉蛋說。 「葉老大,蠻精神的嘛!還有六十多個小時,慢慢熬?!?/br> 這種刑罰他最長被這樣拷過四個小時,就已經是難以忍受了,一聽到六十個 小時,葉勝軍一度想一頭撞在墻壁上把自己弄暈算了。身體才一擺動,手腕處傳 來一陣鉆心的疼痛,他又老老實實踮著腳尖站在原地。 一個小時,二個小時,三個小時,四個小時……葉勝軍微笑的看著墻壁上的 鐘,剛才他們拷自己的時候,他做了點小動作。個子高就是有好處,他現在有半 個腳掌可以著地。五個小時過去了,除了口渴,瞌睡外,身體比上次受刑舒服多 了。 又一個小時過去,葉勝軍覺得自己的嘴唇揪在一起生痛,他知道自己快脫水 了,迷糊中突然一盆涼水倒在他的身上。刺骨的寒冷,刺激的他又清醒過來,接 著是透著心的舒爽,但是沒過一會干渴、饑餓、疲倦,再次啃噬著他的rou體,他 的精神。 就是在這種令人發狂的折磨中,朦朧中一個聲音在他的耳畔響起,那正是任 霞熟悉的嗓音:「葉勝軍,你沒必要再死撐著了,你干的事情我們已經全都掌握 了,你只要說出余棠的下落,我就給你飯吃,給你水喝?!?/br> 他拒絕了任霞的提議,可是卻被放了下來。一桶清水,一份盒飯擺在他的面 前,葉勝軍也顧不得那么多了,狼吞虎咽的吃著喝著,筷子都顧不上用,直接用 手抓東西往嘴里塞,就象剛從沙漠中出來的人,其實他處的環境比那些人還要惡 劣。 「別著急,慢點吃,吃完再看錄像帶也不遲?!?/br> 在吃掉四份盒飯,喝了三大桶水后,葉勝軍拍著自己漲得溜圓的肚皮,舒服 的斜靠在椅子上,才覺得任霞的態度好的不對勁,他明明給了她臉色,任霞卻和 顏悅色,葉勝軍又回想起剛才任霞說的錄像帶,心里咯噔一下,難不成是礦洞里 拍的錄像被警方掌握了? 不過,葉勝軍畢竟是老江湖了,很快便認定這是任霞在跟自己玩心理戰,因 而反客為主,色迷迷的盯著任霞格外高翹的臀部,毫無顧忌地調笑道:「怎么, 任局長您要給我你的大屁股被男人捅的小電影了?好啊,好極了,這一下午你給 我整的,真是……」 「啪——!」 葉勝軍的話還沒講完,伴隨著一聲脆響,只見左臉頰上剎那間出現了一個鮮 紅的手掌印。接著,只見任霞拽著葉勝軍的衣領,玉面寒霜,鳳目冷冷的盯著他, 同時咬著唇一字一字惡狠狠說道:「聽好了,人渣,我可以可以割了你的那根丑 陋得而陽具,我可以割了你的舌頭,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你最好給我老實點, 否則有你受的?!?/br> 可葉勝軍這樣的老油條根本沒有被任霞的話語嚇到,只見他任任霞抓著自己 的衣領,在她的香腮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yin笑道:「任局長,像你這樣的 女人,缺的就是男人的滋潤,要不然我來幫你這塊田犁犁地?」 任霞聞言登時玉面一寒,拽葉勝軍衣領的纖手用的力更大了,同時舉起了右 手。葉勝軍知道她肯定要再扇自己一耳光,干脆閉上眼睛任她打。 但出乎葉勝軍意料之外的是,任霞并沒有出手打他,而是寒著俏臉冷冷的望 著他,冷然道:「看來你體力恢復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看錄像吧。你沒有你想 的那么聰明,我任霞這塊田就算我讓你犁,你也犁不上,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 活,葉老大!」 任霞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子回到了審訊桌旁,然后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擊了幾下, 把屏幕轉到了后面,葉勝軍馬上變臉了,煞白一片,毫無血色。這段錄像記錄的 正是他在余棠失蹤前一天在宜家酒店和酒店經理見面,并將其妻還給趙經理的過 程,開始于阿力從房間門口往自己走來,結束于阿力走到門口拿起掃把準備離開。 而且畫面清晰,聲音清楚,可以很直觀的辨認出他自己、阿力和趙經理及其妻兒。 葉勝軍就是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段錄像的存在,更不會想到是他無比 信任的阿力背叛了自己,之前篤定的所有計劃在這一刻都化為了空想,毫無疑問, 有了這盤錄像帶,即便他再繼續堅持下去,他還是會重回大獄,而且這一次將再 不會有人花重金保釋他。葉老大敗了,敗給了余新,敗給了石冰蘭,敗給了王宇, 敗給了那些賣主求榮、唯利是圖的叛徒,敗的徹徹底底,再無翻身的機會了! 美夢破碎后的葉勝軍神情惶然,任霞倒是瀟灑的嬌軀往椅子里一座,然后翹 起了二郎腿,皺著秀眉,依然玉面寒霜,如水的雙眸若有所思的盯著葉勝軍一動 不動,「說吧,都說出來,如果有立功情節,你會少坐幾年牢?!?/br> 聽到任霞的話,葉勝軍不由得咽了口吐沫,一改之前跋扈囂張的態度,小心 翼翼地試探道:「任局長,我跟你說實話,我的確綁架了余棠,我也知道她的去 向,但我是被人構陷的,他們——那些要送我進監獄的人,我如果把所有事情都 告訴你,你也會查辦他們的,對吧?」 任霞從口袋里取出錄音筆,打開了錄音功能,嚴肅道:「有法必依,執法必 嚴,違法必究,這是我們人民警察的工作方針,我也知道你沒有非法拘禁和強jian 白潔,但這些事情都先擱一邊,你先從頭到尾把綁架余棠的原委動機目的給我說 清楚說明白了,咱們再談你被構陷入獄這件事?!?/br> 任霞步步為營的審訊策略正如她白天所預測的那樣,完全奏效了。只看葉勝 軍愁眉不展,長吁短嘆,又咳嗽了幾聲后,最終還是悠悠地開口了,這場謎一般 的綁架案也終于被葉勝軍揭開了它的一部分真相。 「其實吧,這單生意……不對,按照你們的話說,應該是這起綁架案,我只 負責把余大小姐從酒店里綁走,剩下的部分根本不關我事,這單rou票是你們 刑警總局出來的王宇策劃的,對,王宇這混小子被我拉進黑社會里面做老大了, 然后這小子用一個女人把我給送到警察局了,cao他媽的,老子遲早要宰了他,看 他還……」 「葉勝軍,打住,說正事,美國何人雇你們團伙綁架余棠,這個人付了你們 多少錢,你們又是如何得知余棠會在2 月5 號這一天在宜家酒店開房與羅成相會 的,你就照著這個順序說,與余棠無關的事情我改天再問你?!?/br> 任霞出聲打斷了葉勝軍的咒罵,葉勝軍長吸了一口氣后,再度開了口:「我 剛才已經說了,我只是一個負責綁架的,其他的事情我有些知道,有些并不知道, 我只能告訴你我知道的。那個美國人叫湯姆森夫人,是個有錢的貴婦,誰知道她 怎么找到的王宇,王宇又是怎么找到的她,反正這個美國女人聯系我們,她要用 一千五百萬美元買十個中國女人搞什么美人犬調教,余大小姐是他點名要的, 剩下的九個也有嚴格的要求,最小的有個10歲,最大的也不過28歲,小女孩可愛 的能捏出水來,年輕姑娘也全都是一水的大奶子sao屁股,余棠這票是我負責綁的, 剩下的九個女人是其他人負責綁的,現在除了余棠,剩下九個都已經走私到美國 了,余棠現在還在T 市港口等著美國女人派來的船呢,今天初三了,哦,我記得 是初五吧,還有兩天,你們派人去找找,應該能找到她。至于我為什么知道余棠 2 月5 號會在宜家開房,你應該去問王宇,他給我的回答是余棠2 月5 號在宜 家,可靠消息。,余棠這個事情,我把知道的統統都交代了,現在能說說我被 那小子和余新、石冰蘭陷害的事情了嗎?」 任霞搖了搖頭,「不可以,因為你還沒有事情沒有說?!挂贿呎f,她一邊從 桌上的文件夾里取出一張 2月14號的,將其中一張照片高高的舉在 葉勝軍的面前,厲聲道:「九天失蹤九女,變態色魔回來了!酒店監控里的 那張變態色魔的臉是誰假扮的,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可要想好咯!」 「任霞,那小子說你不是個省油的燈,今天老子見識了,確實見識了?!?/br> 任霞喝了口水,清了清嗓道:「你不說是吧,那我說,王宇策劃了綁架余棠 的犯罪手段,你和他都參與了這起綁架,他先你一步到達酒店,戴上了跟變態 色魔的假面具,正如背叛你的那個叫阿力的家伙臉上帶的面具一樣。我再 問你最后一遍,是誰給你們做的面具?」 「我可以告訴你,任局長,但你不會想知道的,哈哈……」葉勝軍開始不知 所謂的大笑起來,他還想鼓掌,卻因為手銬在桌上做不到,他的笑聲越來越嘶啞, 任霞只是雙手抱于胸前冷眼看著他瘋癲的表演,絲毫不作阻攔,自顧自地埋頭開 始寫起了審訊筆錄。 突然,葉勝軍的笑聲戛然而止,任霞抬起頭一望,他的脖子上已經顯現出數 道血痕,轉瞬間他的頭倒在了桌子上,全身也開始不斷抽搐起來。 「葉勝軍,你怎么了?」 葉勝軍試圖應答,聲音卻卡在喉嚨里。他努力想吸進空氣,結果只咳出細得 嚇人的嘶聲。 看到這場面,任霞意識到大事不妙了,這種情況可是她沒有預料到的,她趕 緊解開了葉勝軍的手銬和腳鐐,背著葉勝軍以最快速度沖出了審訊室。 *************** 一輛窗戶擋的嚴嚴實實的加長林肯轎車穿過康州夜晚熱鬧的街道,沿著西湖 北山街熟門熟路地開進了一座依山傍水的豪華宅邸的庭院。 車子剛剛停穩,一身黑衣打扮的年輕男人就從車上下來,和聞聲迎出來的管 家打了個招呼,大搖大擺地走上了光可鑒人的大理石臺階。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廳 和曲折的走廊,年輕男人推開一扇厚重的橡木大門走了進去。這是一間布置奢華 的小客廳,背對門口的一張長沙發上,一個滿頭白發的中年男人聞聲轉過來,看 到來者,咧嘴笑了。 這中年男人面部顴骨高聳,眼窩深陷,看上去頗有種深不可測的味道,尤其 是他那鋒利的眼神和嘴上留的那撇八字胡,最為特別的還是與他年齡極不相符的 滿頭銀絲。 年輕男人看到中年男人,臉上也露出了興奮不已的笑容,不等中年男人說話, 他就急不可耐地說:「父親,劉東來的消息,葉勝軍在被任霞審訊時毒性發作, 不治而亡了!」 中年男人神色坦然,拍拍沙發,示意年輕男人坐下來。年輕男人落座后,他 才緩緩道:「毒酒治毒人,葉勝軍這廝死不足惜,就怕他死前多言,壞了我們的 計劃,小心起見,我會叫老劉了解一下他都說了些什么的。不過,接下來你要做 的事情,就不是那么簡單了?!?/br> 「父親,您放心吧!兒子一切都聽您的安排?!鼓贻p男人喝了口水,走到中 年男人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我先帶你看樣東西,你就明白了?!?/br> 中年男人引著年輕男人走到走廊盡頭,開門進了右手的一間屋子。 這是一間書房,里面有一張碩大的寫字臺、寫字臺后面是寬大的皮轉椅和成 排的書柜。中年男人從書架上取了一本書,隨著一陣低沉的響聲,屋角的一排兩 人高的書柜緩緩移開,露出了一扇渾厚的鐵門。 在鐵門上的一個小鍵盤上搗鼓了幾下,厚重的鐵門無聲地打開了。中年男人 看也不看,帶著年輕男人快步走進門里一條光線昏暗緩緩下行的走廊,鐵門在他 身后緩緩地關閉了。穿過長長的走廊,這里顯然已經進入了宅后倚靠的巨大山體 的下面,前面卻豁然開朗,光線一下明亮了起來。 這是一個寬敞的大廳,黝黑的石壁沒有任何裝飾。四周開了幾個小門,卻都 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動靜。中年男人毫不遲疑地走到左手第二個小門前面,伸 手抓住門把手輕輕一擰,小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那看似普通的小鐵門居然有十 幾公分厚,王宇閃身跨進門去,隨手關上了門。 門內的世界與門外的大廳判若兩個不同的世界。和外面幾乎毫無裝飾的大廳 相比,這里的裝潢極盡奢華。純白的房間內布置著寥寥無幾的家具,兩張寬大舒 適的沙發,床頭柜、五斗櫥,還有一個擺滿女人化妝品的梳妝臺。陳設雖然不多, 但看得出來件件都是價值不菲的奢侈品。唯獨在放床的位置空出了不小的空間, 感覺像是主人家沒來得及購買床具一樣。 中年男人走到房中央,用力拍了拍手,只見在那空閑之處,從地板上緩緩升 起兩個玻璃罩,玻璃罩里面赫然是兩個僵硬而萎縮的干尸,至于尸體所擺出的動 作就更奇怪了,他們竟然齊刷刷的跪著。 年輕男人滿臉疑惑,看起來驚訝不已,中年男人無比嚴肅的看著年輕男人, 語重心長道:「王宇,我王文這輩子沒有娶妻,只有你這么一個兒子,這么多年 來,你一直都想知道你的生母是誰,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了?!?/br> 就在王文講話之時,那空白之處漸漸形成了一個女人的影像,隨著光線越聚 越多,那影像也越來越清晰,當最終的立體影像呈現在王宇面前時,他高聲直呼: 「瞿衛紅!瞿衛紅是我的母親,那我和石隊長不就是……」 那影像無論遠近,都好像是真人一樣栩栩如生,洗得發白的舊軍服上掛著一 個鮮紅的主席像章,雙馬尾辮貼在胸前,胯間背了一個印有「為人民服務」的小 包,右臂戴著「紅衛兵」字樣的袖章,腰帶系得很緊,襯托出她異于常人的挺拔 rufang,兩手端起一支步槍,搭在肩膀下,發黃的臉上上掛著內斂的笑容,兩腿微 微岔開站立。 盡管眼前的美女穿著幾十年前的衣服,也沒有暴露出任何的肌膚,但那清新 脫俗的氣質,迷人的微笑與傲人的巨乳,都與淪為余新性奴前的石冰蘭極為相似, 王宇被這虛無的影像迷住了,伸出手想要抓住「她」。 「我想,你現在心里一定要很多問題吧,小宇?」 王文行至兒子身旁,把王宇伸出的手臂放了下來,緩緩道:「十年了,這個 家你還是回來了,看到自己的兒子與他的母親見面,我已經心滿意足,為父的心 魔也就沒了,可你的心魔卻一直在滋生,如果你一直放不下,恐怕是會重蹈為父 的舊轍??!」 「父親,我不明白,咱們的計劃不是……」王宇環顧四周,茫然得看著王文, 不解得問。 「小宇,你有多久沒跟女人同床共枕了?」 走到兩個玻璃罩前面,王文盯著那立體影像突然向兒子發問。王宇耳聞父親 的問題,更為不解了,他原本以為父親是要告訴他自己身世的更多秘密,不想父 親竟然向他問了一個如此私人的問題。 王宇一屁股坐到床頭柜上,低下頭有些尷尬的說道:「父親,您問這個干什 么,我現在不缺女人?!?/br> 「不,我指的不是那些供你yin樂折磨的女人,而是你真正在乎的伴侶,回答 我,兒子!」 王文的聲音嚴厲而內斂,帶著不可置疑的盛氣。 「父親,我……我已經有快一年沒和女人正常相處了,更別提拍拖了,您也 知道我被余新……」 王宇臉色已經有點發紅了,如今他已晉身為黑幫大佬,但說起自己的私生活, 特別是最難以啟齒的陽痿癥,還是帶著少男一般的害羞。王文沖著兒子淡淡一笑, 走到玻璃罩后,梆梆地踢著,嘴里吐出三個字,「五十年?!?/br> 此言一出,房間內陷入了長久的沉寂,王文閉眼,王宇低頭,父子二人都好 像雕像一樣一動不動。那兩個被罩在玻璃里的干尸被人為地擺成了低頭跪地的樣 子,在其正對面的是一個美麗女人的立體影像。 如果不仔細觀察,女人那副冷美人的神態與兩個男人卑躬屈膝的樣子在燈光 的映照下,觀者多半會認為是那兩個男人正向那美麗女人跪地求饒。 「二十四年前,我第一次看見你時,你那可愛的模樣,處處都是小霞的影子?!?/br> 不知過了多久,鼠眼亮出了一條細縫,眼眶中的熱淚難以自持的滴滴涌下, 王文開始回憶起塵封的舊事,面容之憔悴,聲音之動情,王宇平生未曾得見。 王文的童年是從三歲開始的,那時一個草長鶯飛的二月天,王宇在同孤兒院 的小朋友在院子里做游戲時,照顧他起居的阿姨牽著他的小手進入了一個小房間 里。在那里面,王宇被告知,他將離開孤兒院,擁有一個家,而那個讓他有點害 怕的叔叔,將成為他的父親。 「現在想來,那時候對你的教育的確是有問題,棍棒底下出不了孝子,只會 讓兒子離家出走?!?/br> 父親話語間的愧疚之意令王宇動容,從小到大,他挨了不少打,或者說父親 唯一的「教育手段」就是打他,直到今天,放學回家就要挨打的陰影還在王宇的 腦中揮之不去。 王文長久的凝望著兒子,停頓了好久,才接著說下去:「再后來,你慢慢懂 事了,你開始有疑問,后來你自己找到了許多問題的答案,不過有一件事,你至 今仍然一無所知,那就是康德先生和彩霞小姐的往事?!?/br> 「三十多年了,我每天都能夢到她,她永遠都那么美麗,就那么看著我,一 句話不說,我知道她不愿放過我這個糟老頭子。小宇,你看,你的母親多美啊, 你問我為什么造了這樣一間屋子,因為我心里頭還愛著她,因為是當年那個傻小 子毀了她的一生??!」 王文越說情緒越激動,一手指著瞿衛紅的立體影像,咳血不止,王宇趕忙扶 住父親,給他遞上方巾,那天藍色的方巾很快就被浸成了血紅的顏色。 比起父親一向硬朗的身體咳血這件事,父親所吐露出的肺腑之言顯然更讓王 宇震驚,這段話里蘊含的信息太多太多了,他抬頭仰望著那影像,霎那間頭腦里 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他也不敢想明白,那影像不可方物的美令王宇窒息,只 言片語也說不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小宇。不,我不是你的親生父親?!雇趵舷壬鷮χ鴥?/br> 子搖搖頭,知子莫若父,他能理解此時兒子心中的崩潰,可是他唯一能做的,就 是告訴他全部的真相。 疲憊和自責寫在老人的臉上,王宇覺得父親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歲。一個與 自己并沒有血緣關系的男人,把自己從三歲孩子拉扯到大,自己反而還離家出走, 為了所謂的正義險些害這個男人死于大火之中,十幾年了不跟他說一句話,王宇 突然發覺,自己對這個老人所做的事,未免有些太過殘忍了。 王宇閉上眼睛,頭腦里一片混亂,怎么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父親所說的這 一切,都太沉重了,過往歲月里發生的種種孽緣,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墒沁@一 切,到底是從何開始的,父親為什么說他毀了生母瞿衛紅,他又為什么收養自己, 自己的生父到底是誰? 他本以為知道自己親生母親的身份后,一切有關自己身世的疑惑便會豁然開 朗,沒想到卻打開了上一代人孽緣潘多拉的盒子。王宇越想越亂,索性把這一團 亂麻扔下,豎起耳朵認真聽起父親所講述的愛情故事。 「瞿霞,這才是你母親的名字。很多年以前,在一場匯報演出上我見到了你 的母親,我們年輕的時候講不愛紅裝愛武裝,但大家私底下大家都叫她軍 中之花。她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就像天使一樣,所有男人的眼睛都盯著她的胸 部看,只有我,只有我的眼里是她這個人,我愛上了你的母親,從此心里再也容 不下別的女人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