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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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提起,家里哪還能不應,連祖宗傳下的家規都給拋去。 “都睡罷?!弊詈筮€是陶母道。 幼金雖這樣說,陶母還是心中憂著,老夫妻倆鬧成這樣,她自是不愿意主動開口。陶父人已上床,探頭去看老妻還坐在杌子上抹淚。 陶父嘆了口氣:“你怨我不顧女兒心思,雖我存了別的想法不假,但哪里會不盼著幼娘好。她當初讓那貴人接到京師,左右鄰居哪個暗地里不罵我們賣女,如今貴人愿娶她,豈不是兩全?!?/br> 這潑天的富貴,砸得人頭昏眼花,陶母瞪著陶父沒吭聲。 “再說大郎、二郎,要成器也好,不成器的話難不成還真讓他們去擾著姑姑,進寶心中有數的,打小他就最疼幼娘了。小時幼娘讓竹篾子劃破手,他倒好,將家里好容易削好的篾子都扔灶臺上燒了?!碧崭赣值?。 因說起兩孩子幼時的事,陶母眼神柔和了些,她這輩子生了兩個孩子,旁的沒有就希望他們日子過得好些,她失落道:“其實我們一家子在永安也生活得好?!?/br> 不說大富大貴,孩子吃穿少不了。 “這如何能由著我們選擇?!?/br> 屋子里接連嘆了兩聲氣。 王婆房間的門卻讓人敲響,王婆壓根沒有睡著,開門一看幼金抱著枕頭站在外面:“婆婆,我與你同睡吧?!?/br> “哎,娘子快進來?!贝耗┨煲呀浥?,夜里濕氣還是大些,王婆忙側身,“快去被子里,別受涼了?!?/br> 幼金爬到床內側躺下絲毫沒有睡意,她仰著頭盯著屋頂橫梁,忽輕聲問:“婆婆你可還有家人?” “哪還有什么家人,十歲沒到就讓人發賣,這個歲數爹娘便是記得也早不在了。主家換了數個,要不是遇上娘子你,這以后年紀愈大,哪還會有主家要?!蓖跗诺?。 幼金“嗯”了聲。 王婆不由得道:“娘子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剛才娘子那嫂嫂?” 黑暗中幼金沒應她,王婆將被子往她那處扯了扯。娘子卻在被子底下哭,她都多久沒見娘子流淚,回家頭一晚便傷心成這樣。 “娘子?” “婆婆,我有些怕?!?/br> 小婦人的音低低透過被子傳來,沒人懂她的,就是王婆也不理解她,知道陳元卿肯娶她,王婆比她還要高興。 幼金在家中呆了兩三日,鄭或便尋上門來,陶家人都認識鄭或,那貴人身邊的總管,他卻隔著道門恭順地與幼金說話:“娘子,爺讓小的來問您考慮得如何?” 王婆看向幼金,幼金從床上掏了個荷囊來,讓她交給鄭或:“你告訴他,我應了?!?/br> “哎……哎,娘子,好?!蓖跗胖挥X這荷囊有些眼熟,忙不迭接過來,出去回鄭或的話。 鄭或心松了口氣,小心將荷囊收好,又囑咐王婆:“照顧好娘子,那日爺讓人告訴你的話可記得,仔細記牢了,以后不管誰問你都這樣講?!?/br> “您放心,老婆子來陶家不足一年,是娘子心善在人牙手上買來的,婆子記得清楚?!蓖跗艔澲砭兄數?。 鄭或想娘子定要帶著這婆子入府,以后她在主母手中做事,依著爺這狀態,以后還指不定會如何,遂道:“你也不用這般客氣,爺說了,嫁妝不用娘子cao心,都停在通宣巷,娘子讓人抬回家來便是,鑰匙你一會交還給娘子,之前院子遭了賊,門鎖都換了,你們帶走的那把已用不得?!?/br> 陳元卿倒是都考慮好,陶家能給幼金多少嫁妝,幾十兩頂天了。 然而幼金去通宣巷一趟,卻什么都沒取走,王婆不解。 “婆婆你看這奩箱里的被褥,比我先前在鋪里看到十兩一匹的料子還要好些,明眼人一看便知不是我家能備下的東西?!庇捉鸲紫聛砻剂蠐u頭,“何必做這自欺欺人的事,無端遭人笑話?!?/br> 王婆拗不過她的,更是不敢勸。 幼金沖她笑了笑:“他總該要給我下聘的罷,爹娘說過不會留著,到時候帶走便是?!?/br> 當初她還給陳元卿的房契和一千一百二十兩銀票俱是絲毫不差地擺在上頭,讓幼金疊了收起塞入袖中。 主仆兩個并沒走,陳元卿使人來說今日也會來,王婆在院子里掃地,幼金卻探身往巷尾看去。 “娘子?”王婆扭頭見了心一驚,娘子莫不是對那書生……不,該是姚大人有意,當初姚大人來屋子里,本就惹得國公爺不快,如今娘子都要嫁給國公爺,該避嫌才是。 何況要是又叫國公爺瞧見,還不知道會生出多少變故。幸好娘子只是瞧了眼旁的什么都沒做,也沒有說。 日頭漸升起,幼金搬了把靠背椅出來坐在院子里瞇著眼曬太陽,她倒不怕曬黑,沒點要以色侍人的自覺,即使顏色長得好,那雙手比男子還要粗糙。 陳元卿進來時,幼金人打著盹兒睡了,王婆怕曬著她,坐在一旁小杌子上舉著扇子幫她擋太陽。 看到他王婆忙要起身見禮,陳元卿揮手讓她退下去,王婆哪里敢耽擱,躡手躡腳回到屋子里。 說來也怪,陳元卿這樣的人,該習慣身邊奴仆成群伺候,偏他就愛與幼娘單處著,王婆早清楚不往兩人身邊湊。 幼金人睡著,雖先前有王婆替她遮陽,臉頰還是灼得發紅,小婦人也不知道夢到什么,竟咂了咂嘴,也不曉得咂摸出味來沒。 陳元卿不由笑了聲,沒喚醒她,反而舉著袖子接了王婆子剛才的動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幼金人才醒,睜眼就對上男人的眸子,她似被驚嚇到,懵了會兒,仰面看看他半懸在空中擋著光的胳膊,方道:“您來了?來多久了,怎沒叫醒我?!?/br> 陳元卿剛下朝,身上還穿著朱色公服,腰間扣著纏枝花卉金帶,胳膊有些酸,他不動聲色揉了揉道:“沒多久,倒是你可是夢到吃食,流涎水了都?!?/br> 幼金當真,慌張地去摸自己嘴角,干的。她松了口氣,想這人怎么回事,連這話也能渾說,略惱怒,卻沒表現出半分。 他伸手去扶她進屋,中間堂屋堆了好幾個箱籠:“東西可曾見過了,雇幾輛馬車拉回去。我母親已與齊國侯家的老夫人說好,下月十八來提親下聘,你覺得如何?” 幼金道:“好,都依您。就是那嫁妝不用了,我自己有銀子,何必要您幫我出?!?/br> 陳元卿知她脾氣,應了她:“那你缺了派人與我說?!?/br> “我猜老夫人到時恐是要見一見你的,你莫怕,她只是代我母親看兩眼,不會與你多說什么?!标愒溆忠灰欢诹?。 幼金點點頭:“大人您放心,我知道?!?/br> 陳元卿卻拉她同坐到榻上,低頭看著她道:“幼娘,你不是我府中下人,以后你要與我成親,難道打算一直喚我大人么?” 幼金真沒想過要怎么喚他,她哪有心思想那些,她以前都是直呼齊圭名字的,難不成也這樣喊他,她說不出口。 陳元卿也不勉強她:“你多練幾次就好,婚事也記不得,再快也要幾月的?!?/br> 他未打算在這多待,只與她一處不覺時間就過去,陳元卿道:“我下午還有公務需處理,這便回去了?!?/br> 幼金要送他,忽讓他鉗住身子摟緊懷里,他俯身蹭著她的臉親了親才松開。 陳元卿這便要成婚,林氏連那娘子是哪家的都不清楚,不肯屈尊紆貴去見人,又不好對齊國侯家吳老夫人直說。 “老jiejie,我這有個碧玉的纏花簪子到時候還煩你幫我帶給小娘子?!绷质虾镁貌怀鰜碜邉?,為兒子才特意走這么遭。 吳老夫人笑說道:“你看得我讓我做這個媒,我定幫你把事情辦得妥妥帖帖,要我說,還是你有福氣,你家二郎有主見,我聽說官家甚是倚重他?!?/br> 林氏聽著但覺打臉,這齊國侯府不曉得比自家差了多少,聘的婦人也都是公卿之家的娘子。 但她做不了兒子的主,又想著子嗣的事,最后只能妥協,干笑道:“他年歲也不小,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就盼著他尋個如意的?!?/br> “可不正是這個理兒?!?/br> 無論林氏心中如何想,這該有的聘禮半點都不含糊,連自己私庫都開了。 當朝好此風氣,無論娶妻還是嫁女,都幾乎要傾盡家財,所謂“破家嫁女,破財娶妻”,何況是國公府這樣的人家。 三日前陶家府中便來了媒婆,那兩婆子發鬢夾著蓋頭,穿著紫色褙子,從不曾在市井間走動過,她們只與那達官貴人、皇親國戚說媒。 待等到正式下聘那天,陶家兩進院子竟被塞得滿當,內院擺滿了箱籠。箱籠里除了金銀、地契、金器外,綢緞裝了幾十匹,四季繡衣數套,還有那上好的顧渚紫筍、陽羨茶,唱單人道那都是進貢之物。 陶父陶母在院中聽著手心出了汗,看樣子,這是要唱一兩個時辰才罷。 其實幼金出生時起家中也在幫她攢著嫁妝,就永安家中長著的那棵大樟木,先前與齊圭定完親事陶家就砍了請匠人打成樟木箱子,給幼金陪嫁用,還擱在永安家里頭。 陪著來下聘送訂婚文書的老夫人,聽說是哪位侯爺家的,剛提及要私下跟小娘子說幾句話,此時正在堂屋里面。 陶家除了幼金身邊的王婆子沒人伺候,幼金親給吳老夫人倒了盞茶,福身道:“您請用?!?/br> 吳老夫人并未全受,側身雙手接過:“娘子可是折煞我了,我今日不過替國公府做個順水人情,哪能煩你親自動手?!?/br> 國公府不知比侯府高了幾等,待這娘子嫁進去,國公爺給她請了誥命,正式場合自己見了她還要行禮的。 她見幼金生得幾分姿色,要說那陳國公因她容貌執意要娶她,吳老夫人是不信的,這府里的爺們哪樣的顏色沒見過,豈會真上了心,恐怕這小娘子背地里很有手段。 吳老夫人話剛落,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丫鬟已迎上前來:“娘子您坐,交給奴婢來吧?!?/br> 她將林氏給的匣子遞過去:“娘子,這是國公府林老夫人托我交你的,你收著罷?!?/br> “是?!庇捉鸬懒寺?,恭順地接過。 “好了,咱也去瞧瞧,娘子可是有福,國公爺打小老身看著長大的,對你這可是上心,也不知道后頭單子唱完沒?!眳抢戏蛉舜葠鄣匦Φ?,另一丫鬟忙來攙扶她。 院里單子已唱到碗具、筆架等細致之類,總算是將將要結束。 相比之下,陶家的回禮未免顯得太過寒酸,幸而幼娘繡工極好,料子是她親去買的十兩一匹,那鴛鴦枕精巧連吳老夫人都連連夸贊。 又或許是無物可夸的緣故。 聘禮、婚書俱全,這婚事又是訂下,陳元卿可不像齊圭那般好擺弄,幼金要再退婚,連官府都用不著去,國公府豈能放過她。 陳元卿已二十七,國公府送來了幾個日子給陶家挑選,都是年前的,最早的六月初八,最晚的在十一月,這是鐵了心不讓幼金在家中過年。 兩家定了八月十八日,滿打滿算也不足四月。 茶湯巷左右掌柜都出來瞧熱鬧,心道難怪這陶公家把娘子瞞得緊,都未怎么出門,原其中還有這么層緣故。 離陶家不遠,有家鋪子正是國公府內的,那掌柜特備了禮上門。 陶家父母不曉得他的意思,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幾乎從沒交集。且這許掌柜,聽說雇主來頭極大,一向不跟他們這些人來往。 幼金心知肚明,那鋪子她住了許久,她讓爹娘請人進來喝了會子茶,禮卻沒有收。 五月初一朝會。 這京師哪家沒聽聞陳國公要娶妻,且對方還是小門小戶娘子的事。 垂拱殿上百官齊齊謁見嘉佑帝,今朝沒什么大事,言官奏完后,嘉佑帝忽開口問道:“朕聽說陳二要成親了?” 朝中大臣姓陳的有幾個,可能讓官家這般稱呼的也就陳元卿一人。 陳元卿出列,躬身道了句:“回官家,是?!?/br> 嘉佑帝該知道的早聽人講得差不多,這是陳家的家事,只不涉及朝政,他慣來不多過問,笑著道:“你總算是定下,這可是大喜事兒,等大婚那日我讓人給你備份禮?!?/br> “謝官家?!标愒涔Ь吹?,又站回去。 陳元卿下朝回來,鄭或駛著馬車在宮門外等他,待要扶他上車:“爺,可是要先回府?” 他卻擺擺手,看了眼不遠處道:“去茶湯巷買魚羹?!?/br> 鄭或看著陳元卿這身公服,沒說話。 陳元卿真就只是去給林氏買魚羹,鄭或在途徑陶家鋪子時仍不免緩了速度,扭頭去問他:“爺?” 馬車里面的人掀了簾子,看見他那位未來岳丈在鋪子里忙活,按著規矩,他該下車請個安才是。 然而那邊陶祥已認出了鄭或,畢竟陳元卿極少出面,大小事都是鄭或幫著處理的。 “鄭相公,您今日如何來了?”陶父忙從鋪里迎出來道。 鄭或有些為難,他摸不清國公爺的意思,若爺根本沒有露面的想法,他這不是打爺的臉。 他尚在踟躕,車內忽傳來聲:“鄭或?!?/br> 男人從馬車上下來,陶父見過這人兩回,一回在永安家中,一回便是他將自己一家子弄到京師來說要娶他家幼娘。 這人此刻身上穿著公服,身姿頎長站在鋪前,一看便知道是當官,且這官職還不小。 “國公爺?!碧崭妇兄數?,把人迎進鋪子內。 陳元卿卻心想如今不同往日,那婦人將家中人看得緊,以后終究是他泰山,遂溫和道:“陶公無需多禮,今日冒昧叨擾本就是謙之的不是?!?/br> 這話陶父可不敢接,他提前關了鋪子,陶良寶與周氏正在院里忙活,陶母在灶臺上,見陶父領了人家來,一家子都有些愣。 還是陶父對陶母道:“去外面鋪子上買些吃食,大人中午要留家里吃飯?!?/br> “不用忙,倒是聽幼娘講陶媼魚做得好,若不介意……”陳元卿道。 他這么說,倒使得原本緊張兮兮的陶家人略放松了些,陶母笑說:“幼娘盡會渾說,不過大人您既喜歡,我這便去買魚?!?/br> 幼娘并不在這,她近來大多時候都在后院縫制婚服,陳元卿既來了,自然是想見一見幼娘,這卻有些于理不合,大多數時候小門小戶并不在意這,就像當初齊圭,不也約了幼金同去看潮。 可自家女兒本就是高嫁,又跟過他,若此刻再半點不守規矩,豈不是更讓人瞧不起。 陳元卿不開口,陶家人只好硬著頭皮故作不知,迎他進正堂喝茶。 陶父和陶良寶坐在屋內陪他,周氏領著兩個孩子遠遠避開,怕擾了他們說話,陳元卿端起茶盞喝了口:“幼娘倒也喜這?!?/br> 陶家父子倆對看眼,這進門才多會兒,已提了兩回幼金的名字。 陶良寶坐不得,尋了個借口出門去,陳元卿仍從容地在那處喝茶,似方才那話只是不經意說起。 “你趕緊去后面問下幼娘,大人過來了該如何辦?”陶良寶與周氏道,“讓她拿個主意?!?/br> 周氏很快回來:“小姑說請大人去后面?!?/br> “這不大妥吧?!碧樟紝氥读艘幌?,又想著既是幼娘說的,依著她的便是。 陶良寶進去堂屋將幼金的話重復了遍,陳元卿暗忖他這位大舅哥果真心無城府,連話都不會拐彎,直言不諱的,這點比她好得多。 - 幼金在屋子里繡嫁衣,手中料子是陳家下聘的,青綠色的大袖上繡著海棠花紋,王婆在旁幫她打著線絡子。 給陳元卿行過禮,王婆便退了出去。 “大人?!庇捉饠R下大袖,一身粉紫色的窄袖褙子,兩襟敞開露出里面絳色的抹胸,“您今日怎么有空來了?” 陳元卿聽她的稱呼下意識皺了皺眉,卻未當著她的面發作:“方才自你家門前經過,你父親邀我用膳?!?/br> “上回齊國侯老夫人跟我母親夸你繡工極好?!蹦腥烁┥砣∵^她手旁的大袖,又與她道,“母親定會喜愛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