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也畫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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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領著韓初寧來長柏苑請安,就是吳嬤嬤也不好把人攔在外頭。 “大夫人您先坐會兒,老太太這精神頭總算好些,今兒個剛起身還沒用膳,在里面與安娘子說話呢?!眳菋邒咭跏纤齻冞M屋。 “原是我來晚了些,還是大娘待母親孝順?!蓖跏闲χ?。 吳嬤嬤來報時,陳令安正陪著林氏說話兒。 陳令安站在林氏身邊,聞言說:“嫂嫂怕您太閑了,這給您找點事做呢?!?/br> 否則把個十八九歲,該嫁人說親的娘子弄府里來,還成天往林氏跟前湊什么。 林氏活到這個歲數,如何看不出王氏的打算。端看這國公府里的老姨娘哪個不讓她馴得服服帖帖,就是生了陳元衛將她家姐氣得早歿的那位馮姨娘,在她親替老國公納妾后,沒多久也失寵了。 她在閨中時母親就教導過,這男人最愛喜新厭舊,今日喜歡的,待到了明兒個遇到更可心的便不當回事。 可惜她長姐壓根沒聽進去母親的話。 “王氏就是心思不純也翻不出花樣來,那孩子我瞧過,人倒是不錯,模樣兒也好。性子雖然懦弱了些,不過給二郎做妾卻是沒問題。這妾室最要緊的便是溫順,能伺候好人,別鬧得家宅不寧便是?!?/br> 陳令安未說話,她這次將林氏氣病了,還算收斂些,心中再不贊成,也沒在她面前犟嘴。 林氏瞧眼女兒,又牽過她的手拍了拍道:“不過二郎似乎沒瞧不上這娘子,那日還叫我莫理會。你們這姐弟倆,偏沒個教我省心的?!?/br> “母親……二郎他眼高于頂,倒不曉得以后要找個怎樣的娘子?!标惲畎惨纯吹?,當這天下婦人都由著他挑三揀四不成。 說話間,王氏領著韓初寧進來。 林氏這丫鬟正擺著膳,王氏給她請了安,又去桌前幫忙,憑心而論,王氏雖是庶子媳婦,待林氏面子里子都顧忌到,這點上旁人愣是挑不出半分錯。 要不是這樣,林氏也不會放權把府里中饋交了她管??倸w還是陳元卿的東西,那點子小錯林氏知道了,也從未放在心上,恩威并施,這府里才能太平。 “你先回吧,回頭睿哥兒醒來見不到你可是要哭的?!绷质吓c陳令安說,這擺明是刻意支開她,有話要私下跟王氏講來著。 陳令安走后,吳嬤嬤很快上前對韓初寧道:“娘子,老夫人這用著膳,您隨奴婢去隔壁添點吃食罷?!?/br> 王氏站在桌旁給林氏布菜,桌上豐糖糕、筍rou包兒、塾齏筍rou撈面、梅花粥等擺了好些樣,這梅花還是元月里頭摘了府里未開的花苞,烘干后密封,吃時再取了用。 “可有眉目了?!绷质祥_口問。 “回母親,還沒探聽得出來,聽小廝回說二郎近來除了府衙,旁的地方一處沒去。也不怨他們,哪個敢真的跟蹤國公爺,鄭或那兒,又是半個字都不會透露?!蓖跏蠋退⒘送胫嗟?,“說來也是我多嘴,只是覺得奇怪,在法云寺鄭或怎會跟個陌生的婆子一處?!?/br> 原來那日陳元卿架著馬車帶幼金離開,后卻又令鄭或守著,卻不防讓王氏瞧了個正著。 “你是個好的?!绷质系?,“不過既探聽不到就暫作罷,二郎的脾氣又不是不清楚,無端惹惱了他?!?/br> 林氏總覺得陳元卿不對勁,花朝節后聽王氏說起這事,更起了疑心,但陳元衛不是從她肚里出來,在陳元卿這事上她終究是不信任王氏的。 “母親您說的是?!?/br> 待林氏用完膳,?又與王氏提及韓初寧:“你娘家那妹子年后十九了罷,可曾說過親?” 王氏坐在邊上幫她捶腿,聞言略帶了些憂愁道:“卻還是沒,我母親也在為她的事發愁。雖拿她當親生,但要說不好鞭長莫及,恨不得擱在自己眼皮下才安心。不瞞您說,怕還要煩您幫忙看看,您看中的人家定是好的,她那叔伯和我母親沒有不應?!?/br> “我這正為二郎他們姐弟倆忙著,不過稍帶著也無妨,這京中好人家還是有不少?!绷质仙砩洗盍藯l絨毯半倚在榻上,這上面花紋圖案瞧著新奇,是商賈自安息販來。 王氏笑道:“母親心善,您肯出面便就是她天大的造化了,不過說句不害臊的話,京中好人家哪個又比得上咱家,還就是我命好?!?/br> 林氏也笑了,卻沒有往下去接她的話茬。 納妾不同于娶妻,其中最要緊的得陳元卿自己喜愛才行,可惜陳元卿對這大房的人向來冷淡,更別論弄個親眷擱屋里。 林氏這一沉默,王氏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這話暫按捺下不提。 - 幼金搬到了崇明門外麥秸巷中,雖離內城遠些,但這處的宅子因離國子監近,其實并不便宜,三間屋子加個院子賃下來,一年需得二十兩銀子。 她與屋主定下五年的契約,接連忙了幾日才將宅子整好,暮春時候可種的東西不少,芫荽、韭,竹子被幼金從中間劈開削成薄片,搭出個竹架子來,又在下面撒下絲瓜種子,待到夏時便能摘了。 王婆子聽得幼金對旁人講:“我是個寡婦,家中夫主去了遂搬到這里?!?/br> 頭回覺得心驚膽戰,這話要傳到國公爺耳朵里還不直接將她們給杖殺了,無端咒死可不是鬧著玩。 只這次數多后,王婆聽著見怪不怪了都。 娘子膽子大呢,王婆活了幾十年就沒見過這樣的婦人。 那天她給娘子收拾桌案,她花樣子留著忘收起來,王婆雖不識字,可至這個年歲,什么花樣子沒見過。 但凡張眼睛的都能瞧出來,娘子去這畫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經東西。 男人半裸著身子臥在花叢中,婦人額間汗珠滾落,衣衫盡除坐在男人腰間。胸前對奶兒、腿縫根陽具都分毫不落地畫了出來,男人左邊肩胛還留下了圈不淺的牙印子。 “夭壽哦!”王婆驚呼聲,紙都給嚇掉。 這點可不如幼金及姚修。 當日姚修將東西落在巷子里讓幼金瞧見,幼金可是面不改色的。 而姚修呢,幼金尋上門來說明來意,他也不過拊掌大笑:“我沒有看錯,娘子果真是個妙人?!?/br> 幼金倒有幾分喜歡姚修那書生,別看他似不怎么著調,說話也顛三倒四,可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接了這活計。 “婆婆莫動,可別把我這紙踩著!”幼金進屋恰看到,忙走過來將畫撿起,“我指著它們換銀子呢?!?/br> 她一個婦人,畫出這樣的東西,也未免太離經叛道,叫人詬病了。 “娘……子,這如何……使得?!蓖跗旁挾颊f不清,磕磕絆絆道,“這畫……” 幼金將畫都收好,才對王婆道:“婆婆你不曉得,這畫價貴呢,一張便是一兩銀?!?/br> 冊子三四十面,那便是好幾十兩銀子。 王婆聽聞咋舌:“可是娘子,您身上不是有銀子?” 幼金不缺銀錢的,那國公爺對娘子并不吝嗇,娘子更不是奢靡的性子,連菜錢都舍不得多花。 幼金不說話,心中忖道:“依著那人反復的脾氣,怕他給的銀子捏在手里數年才能花得心安理得,萬一他翻臉,自己豈不是真就要走了上輩子的老路?!?/br> - 陳元卿的確不是什么大善人。 依著他往日,他那天離去時心中郁氣難消,還真不知道會做出甚事情。要人人都如陶幼金這般放肆,城外還不知要添多少墳頭。 可這一回陳元卿畢竟什么都未做。 非但未做,倒真像是要將這娘子給扔在宅子外面,不作接進府的打算。 轉瞬已經入了夏。 也不知道陳元卿如何哄騙欺瞞林氏,林氏倒暫將他的事情放了放,一心要先替陳令安另尋個夫婿。 陳令安讓林氏逼得叫苦不迭,跑到陳元卿跟前:“你倒是乖覺,如何哄得母親松口?倒將我害苦?!?/br> 陳元卿看著她淡淡道:“你顧好自己的事便罷,若鬧出旁的事,我可不會再管?!?/br> 陳令安驟然沉了臉,丁點話都沒問出來,反無端讓自己窩火大半日。 近來國公爺暇時多,常呆在府中,頻繁把陳元印叫去箬山院頻繁抽空查他的功課,使得陳元印暗自叫苦不迭。 陳元印站在案旁大氣都不敢出,二哥一臉肅穆坐著,可比國子監里頭的學正要威懾許多,若他去授課,該沒人再插科打諢。 太學生們誰沒聽過陳元卿的名,私下跑到陳元印跟頭來求字的不知凡幾。 “回吧,明日我回得晚,你隔兩天再來?!标愒鋯査麕拙浞降?。 陳元印聞言松了口氣,給陳元卿福禮后便要退出去,人已走至門處,扭頭去看陳元卿:“二哥……” 一副欲言又止,似有話要說的樣子。 陳元卿“嗯”聲。 陳元印細想想人又跑了,還是算了,這事他要是拿來問二哥,二哥如何答不知,自己一頓家法定免不了。 陳元卿壓根未將陳元印小兒舉止放在心上,陳元印年后剛十四,又能有什么大事。 他待陳元印雖嚴厲,然卻是為了他好,這庶子終究要從府里搬出去,若陳元印自己不立起來,以后誰也幫不了他。 男人坐在案前揉了揉眉心,心中很快計較起別的事來。 這沒多久八月十五便是秋闈。陳元卿如今在禮部,禮部仍舊是顧徽主事,此人文風華麗,乃翰林學士出身,若不出意外,秋闈過后的省試當還由他擔任主考官。 宣德八年省試,陳元卿由他評為“省元”,只后來嘉佑帝為避嫌,以告天下他待“仕庶”公允之心,方特意點了他人。 明日劉家宴飲,禮部幾位大人皆在受邀之列。 - 陳元卿換了身常服,紗帽、革帶皆穿戴好方從國公府往顧府去。 劉府便在東水門玉堂巷附近,車夫不知就里駛入通宣巷時,鄭或心中咯噔,忙低聲呵斥道:“如何從這里,走錄事巷?!?/br> 車夫連連告罪:“小的這就繞出去?!?/br> 然而卻來不及,陳元卿已然掀開車簾往外看。 鄭或扭過身向車內人道:“大人,張田方才走錯了路,我讓他掉頭?!?/br> 陳元卿將簾布掩上,好會兒車內才傳來聲:“無妨?!?/br> “是?!编嵒蛴肿屲嚪驌Q了路。 進了巷子沒走多遠便到熟悉的地兒。 府里旁人都不知道陳元卿在此處有個宅子,那宅子此刻大門從外頭上了把厚重的鎖,鎖雖看著牢固,卻只是虛虛掛著,并沒有鎖嚴實。 門上福字不知道何時被撕了去,屋前讓人扔了些雜物卻沒被清理掉,完全不似有人在住的模樣。 看著頗有幾分荒涼之感。 馬車廂簾掀起道縫隙,又很快闔上。 鄭或吃了一驚,令車夫停下。 陳元卿人在車中,身形久久未動。他沒催著走,也沒讓鄭或去打探。 闔府下人沒有比鄭或更清楚國公爺心思的,因為那小娘子,國公爺都不知癔癥多少回了。這次雖看著徹底將小娘子人放下,但國公爺連老夫人都敢騙,什么“流年不宜議親”,說這話的老道還是他親自去打點的。 連鄭或都明白,國公爺現今缺的就是子嗣,可為何一而再三拖延娶妻。 陳元卿見院門這樣,下意識覺得那婦人這是遭了什么事。京中治安雖好,但同樣免不了有賊人。 她就跟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婆子住在這兒,也沒弄個小廝護院,要真碰到宵小如何是好。 陳元卿愈想心愈涼了大半。自己前世在刑部見過不少的案卷,常有盜匪專挑那孤身的小娘子下手,糟蹋了不算,若有幾分姿色,還要將人賣到腌臜的地方。 男人念及那婦人似芍藥般嬌艷的臉蛋,忽道:“鄭或,附耳過來?!?/br> 小婦人不知好歹讓他顏面盡失,他卻不能半點都不顧念往日情分,況他其實心中隱約覺出,這婦人于他是不同的。 鄭或很快領命而去。 陳元卿帶著車夫獨自赴宴。 顧徽好吃,這自家辦的宴飲更是奢靡至極,府中單廚子就養了幾十個,南北兩地的都有。宴席間有道臨安醋魚酸甜清香,魚rou軟嫩,就是吃不慣甜味的京師人也愛,倒引得不少稱贊。 唯獨陳元卿聽著那臨安二字就覺心神不定,永安縣乃受臨安轄制,正是那婦人的家鄉。 陳元卿忍不住攏眉,也不知鄭或那處怎樣,還是自己親去看一趟才安心。如若她真遇上什么歹人…… 這般頻頻失態,陳元卿思慮半晌,擱下杯盞起身離席,與顧徽道別。 “謙之既有事,回去便是?!?/br> 不提顧徽是陳元卿上官,就是普通同僚間,這宴飲的時辰也是你來我往,互遞過帖子后定下的。陳元卿無故告辭,已是不懂禮數,大大的不妥。 只他此刻如何還能在意這些。 陳元卿已幾月未至此,點了火折子院中驟然亮堂起來,果真像讓人洗劫過,東西翻得亂七八糟,連屋內屏風上的珠子都被摳了走。 陳元卿眉間緊蹙,似在隱忍克制著。他人站在這屋內,盯住那倒在地的榻。那時她便半倚在那上頭,見他進來一骨碌從榻上起身:“大人,您怎么來了?” 她心說不愿意,還是過來替自己脫衣。 陳元卿閉目,然而再睜眼哪有半個人影。 男人一臉肅然,轉身出了院子。 回府后,鄭或卻帶來更糟糕的消息。聽他打聽說,前兒個夜里通宣巷里確實遭了賊,不少人家都去官府備案,只是賊人還沒捉到。 陳元卿怔住,也不知想到什么,眉宇間隱隱浮出愁容。 “讓人去查?!?/br> 鄭或見陳元卿這樣,哪里敢耽擱,連夜便親自去了府衙里頭。 待第二日箬山院里的丫鬟婆子伺候陳元卿洗漱起身,才發現國公爺面容憔悴,眼下烏青明顯,竟像是一夜未睡的模樣。 “鄭或可歸了?”陳元卿問那婆子,指摩挲著塊泛白的巾絹,淡淡道。 “回國公爺,鄭總管不在府中?!蹦瞧抛踊?。 陳元卿“唔”聲,將巾絹揣進袖口內。 正用著膳時,長柏苑里的婆子來給陳元卿說事。王氏管不了小叔子的房中事,林氏那要給陳元卻買個通房丫鬟,還是得征詢下陳元卿的意思。 陳元卿皺眉想了想道:“他如今才十四罷,未免太早了些??墒撬约旱囊馑?,況房中不是有兩丫鬟本就是替他備著的?!?/br> “國公爺,三爺身邊的丫鬟菱香一早讓老夫人做主打發了出去。這小蹄子不安份,三爺……”婆子低聲將原委說了。 原來菱香這丫鬟也是膽大包天,近來竟勾著才十四歲的陳元印成事,早早xiele陽精。要不是林氏今趁早令人送了消暑東西來,還被瞞在鼓里。 陳元卿想起前日陳元印欲言又止的神情道了聲:“知道了,回吧,便照著母親的意思辦?!?/br> - 京師內尋個窮兇惡極的殺人惡徒可比捉這些雞鳴狗盜之徒要容易許多。民眾去官府報案,許多時候也只能走個過場,大概率找不回來。 可便就是這樁稀疏平常的失竊案卻驚動了陳國公府,京師府尹親自帶人要去搜尋,然而無異于大海撈針,還是捕快頭子開口道:“大人,我看通宣巷的事不似外來人所為,大人何不將朱平海喚來問問?!?/br> 這朱平海便是京師里的個混混頭子,人稱“海四爺”,平時走街竄巷,這京師大大小小的巷子就沒有他不知道的地。 官辦不了的事,許在他那就能辦成。所謂官有官道,賊有賊道。 不想朱平海果真晚間時候便將人領了來。 “大人,他們幾個也不是什么窮兇極惡的人,平日里只干些雞鳴狗盜的事,還請大人看在他們老實招認的份上,從輕發落?!敝炱胶U~媚笑道,“否則小的這兒,也沒法做人?!?/br> 京師府尹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鄭或,沉聲道:“本官自有定案,還不快些一五一十招供?!?/br> 鄭或至夜方歸,陳元卿并未就寢,忙令他進屋。 “爺,娘子該沒什么事?!编嵒蚧卦拝s頓了頓,“通宣巷的那伙賊人已經讓府尹張大人尋到?!?/br> “嗯?!标愒涞戎?。 鄭或深吸口氣,復道:“只是據他們所說,娘子并不在院內,且他們踩點十來日,都未曾見過娘子出入,屋子里沒有細軟,只有些大件的物什?!?/br> 陳元卿瞪他眼,冷冷道:“賊人的話如何作數?” “爺,奴才又仔細問了巷子里的住戶,卻有人說這屋子早便沒人住了,先前這兒住著個寡婦,后來似乎又搬走?!?/br> 鄭或不敢隱瞞,皆一五一十說完,更不敢看陳元卿的臉色。 “好了,你累了一天,去歇著吧?!绷季煤?,陳元卿回道。 寡婦? 她難不成還一直把自己看成齊圭的妻子。 她搬哪兒去,回了永安?他記得自己告訴過她,永安別想再回。 陳元卿但覺心頭涌著一團火,昨夜那些胡亂猜忌和擔憂都成了笑話??捎蛛[約聽得道聲音告訴他,還是該瞧兩眼的,萬一呢,真見了齊整的人才能心安。 他攏起眉,摸著自己下顎,喟嘆了一聲。 鄭或沒走兩步,又讓陳元卿叫回來,“得空去打聽打聽,看看人搬哪兒去,如今可還在京城?!?/br> “爺放心,奴才已讓人去找?!编嵒虻?。 陳元卿低低應了一聲,并沒有責備他逾矩的舉動。 這世間的事,豈是能樣樣如愿的。 這焚香的金爐升起裊裊白煙,香是陳元卿親制的安神香,朝內公卿求而不得,甚至連宮內的三皇子都曾開口從他這處討要了些回去孝敬皇后娘娘。 只今日這香似乎半點用處都沒,男人毫無睡意。 他忽地想起陳令安的話,她說“陳元卿你這人活得很沒意思”,他耍弄權術,制香書畫無一不精,如何就落得“沒意思”三字。 陳元卿抿唇站起身,躺在床間睜著眼,果真是有些“沒意思”。 翌日八月初五恰逢上朝日子,陳元卿五更未到便出門去,回府時日頭正盛,他的轎子剛至府前就聽著陣喧嘩聲。 前后左右護著官轎的侍衛中走出一人,呵斥道:“哪里來的小娘子不要命了,敢擋國公爺的路!” 那小娘子卻跪在地上,讓侍衛踹了一腳也不肯離去,慟哭道:“國公爺!奴婢是伺候三爺的丫鬟菱香,還求國公爺替奴婢做主!” “還不快滾!” 昨日長柏苑的婆子剛來說過,陳元卿并不在意,只是她話里卻提到了陳元印。 陳元卿兩宿未眠,便是鐵鑄的身子也支撐不住,男人疲困地揉著額:“讓她過來?!?/br> 不想這一問竟掀起軒然大波。 陳元卿拿了牌子令人從國子監將陳元印帶回,也不說什么事,又讓去請林氏來。 林氏人到時見到的便是這番景象,陳元卿一臉漠然地坐在主位上,那叫做菱香的小丫鬟跪著啜泣。 “二郎?!绷质系?,“怎么了這是,這丫鬟昨兒個不是讓我打發出去了么?” 林氏讓人攆她,還是心善另給了三兩銀子。只菱香當日簽的死契,家中已當她死了,哪還有去的地方。她走投無路,這才偷守在國公府前求人做主。 “母親莫急,等一會兒三弟回來讓兩人對峙便是?!?/br> 陳元印讓人從太學里接回,心中已是惴惴不安,如今看菱香跪著,嫡母、二哥俱在,他本就存著幾分愧疚,也跟著跪下:“母親、二哥,是我錯了!” “你何錯之有?自己說?!标愒鋵﹃愒≈鴮嵱袔追质?,這樣的性子,以后如何能支撐得起門楣。 陳元印支支吾吾將事情原委道了,陳元卿臉色一沉,吩咐鄭或:“請家法來?!?/br> 這竟是動了真格。 陳元印養在林氏膝下,雖是庶子,但就是個阿貓阿狗也養出感情來,遂攔了攔:“二郎,三郎便有錯也不至于此,不過年輕氣盛與同窗偷瞧了些冊子。既然不是這丫鬟主動勾引,母親先前也有過失,再做回主讓三郎將她納入房中便是?!?/br> “母親你先回吧?!标愒涞?,“這丫鬟抬為通房?!?/br> 林氏看他這般,未再說話,看了眼二人徑自離開。 鄭或將鞭子遞到陳元卿手中,他略沉首讓人將陳元印架起來,上身衣物扒了,屋內下人都退了出去。 一鞭下去,陳元印背上頓時見了血,疼得一下子叫出聲來。 陳元卿并未停手,連抽三鞭才作罷。 “你自幼當知禮義廉恥,你這年紀不好好習書已是大錯,又因你懦弱不敢承認,將事推脫至丫鬟身上,而陷母親于不義?!标愒淅淅鋻佅戮?,“去祠堂跪著罷?!?/br> 陳元印眼眶含了淚,也不知是疼的,還是被最崇拜的二哥教訓了委屈的。 “可是?!痹捲谏嗉廪D了好幾遍,陳元印終于說了出:“二哥……你自己還不是會畫那些……” 他比對過了,以前二哥教他習字的墨跡還在,分明就是他二哥的字。 太學同窗間傳閱那些冊子時,陳元印本只因為好奇翻看了兩眼,誰料這冊子上的字,他再熟悉不過的。 是他最喜歡的二哥。 陳元卿愕然。 別說畫這些避子圖,就是看還是與李氏成親那會兒,他囫圇翻了兩頁便沒再看。 陳元卿教訓完陳元印,先去了趟他的院子才回去箬山院。 那寫著二字的冊子就扔在他案桌,男人從頭至尾看了遍,此刻神情古怪地坐在榻上。 他腦子里忽起了個荒謬的念頭,既是荒謬,自然連想著都覺得假。 鄭或那兒很快有消息傳來。 “國公爺,奴才打聽過了,娘子跟王婆子如今已搬到崇明門外的麥秸巷?!?/br> 陳元卿突然問:“我記得國子監就在崇明門附近?” 鄭或點頭應是,陳元卿聞言神色驟變,拂袖離去。 - 麥秸巷那兒,王婆子正在院里汲水,聽到有人敲門,王婆子并未多想,走過去開了院門。 “……大人……” 王婆腿一軟,險些摔至地上。 來人身材頎長,這會兒穿了身常服出現在院口,雖這樣,身上威勢竟未少丁點兒,陳元卿沒說話,自顧自往院子里進。 可王婆子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膽子,竟跪在他面前攔住了他的路。 且沖屋內大聲喊道:“娘子,大人來了!” 她這么欲蓋彌彰的一喊,陳元卿如何猜不出什么意思。 男人面色鐵青伸腳踹過去,使了幾分力,正砸在王婆子心口:“滾開!”